25.親暱

大概在八點多的時候, 打鬧完的衆人齊齊向着向日葵的方向走去,那一片燦爛的地方自昨天在車上看了一眼後,還沒有好好的看過, 似乎總是發生些常人難以遇到的事情。

當真正走到向日葵的中間時, 才能感受到那朝氣的蓬勃, 那些信仰的凝聚, 那不落的生命力。木於歌張開了雙手, 向着高懸掛在空中刺目的光球,如同那些大大的圓盤般,努力的仰起沉重的頭顱, 接受熾熱的光線的洗禮。這般熱烈才讓人有活着的感覺,而不是活在虛無的夢中的不真實感, 總是覺得現在的一切不過是在夢中, 木於歌忽然有種想要吶喊的衝動, 而他也恰恰這樣做了,在心中儲存了兩年的不安在這一刻迸出。

“啊!”

空曠的土地鎖不住這聲宣泄, 盡數向遠方擴散開去。黃色的大圓盤也不知是在風的作用下還是在聲音的感染下,有韻律的擺動着,像是一個個乖娃娃在朗誦古詩般晃着。

墨笙歌默默的看着在向日葵中央吶喊的木於歌,偶爾耳邊垂落的髮絲隨風飄動的,爬上白皙的臉龐, 眼神閃爍。

田甜則拉着閔曦曦一起拍照, 江南一臉無奈的拿着相機站在兩人不遠處。

“茄子”田甜擺好姿勢笑着說, “沒拍好要重拍哦。”說着就衝過去看江南拍的照片。

“你會不會拍啊, 把我拍黑了。”田甜拿着相機, 實在對於照片中的自己不忍直視,這麼黑, 不知道一黑毀所有嗎?白眼一翻就迎來閔曦曦的一個栗子。

閔曦曦站在一旁看着相機說:“挺好的啊。”說完還認真的打量了田甜一眼。

“那裡好了,明明黑啦。”

“你本來就長這樣,再拍也還是黑。”被嫌棄的江南默默接道,如願以償的得到田甜惱羞成怒的小眼神。

最後三個人都笑得直不起腰來,還好田甜還記得自己要重拍的事,把閔曦曦拉走開始重拍,只是還是笑個不停,這句話補刀的厲害。

洛天書有心事的一個人走在最後面,此刻看到比想象中熱烈的黃色也是心跳加快,聞聲看向喊叫的木於歌,微笑又夾着一些苦澀,還是那麼的孩子氣,卻總是裝作大人的樣子。不經意向後看到凝視木於歌的墨笙歌時,洛天書似乎知道了什麼,其實自己一直慢了一步吧,怪自己傻得天真嗎,所以要體驗要而不得的痛苦。洛天書腦海中浮現在客廳最後離開時看到的,在風鈴下方的兩塊牌子上,粗粗大大的寫着,“墨笙歌”和“木於歌”,也不是沒有疑惑過兩個沒有血緣的人是如何相處的,只是木於歌從未表現出什麼,也就未曾深想。

墨笙歌似乎有所感應,轉頭看向撫着向日葵的洛天書,蒼白的臉上染着一抹紅暈。墨笙歌相信自己沒有感覺錯,確實有個人看着自己看了好久,而那個方向只有洛天書,墨笙歌微微勾起嘴角,這麼早,就看到了嗎?輕聲的話語沒有溢出一絲波瀾。

一戶小宅子中傳出尖細的罵聲:“這麼早就叫的這麼激烈,真賤。”一盆熱水潑在旁邊一戶人家的門口。

剛要出門的人立馬把腳收回,就站在門口說:“你說誰呢?”

“誰應說誰呢!”尖細的聲音立即回到說,門口那人有點被噎到感覺,貌似這是昨天吵架的時候自己說她的。

“喲,這麼快就穿好衣服了啊,看來這次的人不咋地啊。”尖細的聲音也不停頓的說着,自我的得意足夠從語氣中聽到出來。

“這是這麼早出門,找下一家嗎?”

門口的那人,像是不知道要怎麼回話,把門用力一帶,乓鐺一聲就沒聲了。

尖細聲音覺得無趣,啐了一口也就搖着水桶腰回去了。

一個男人把頭從門中伸出來“這兩女人,天天吵也不夠。”又悄悄把門關上,巷子裡寂靜的仿若從未有過人煙,只留下門口的熱水還冒着熱氣,證實着發生過什麼。

木於歌絲毫不知道自己一時興起的叫聲引起的誤會,叫完後,便在向日葵的空隙中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有些不滿意的,四處看了看,想要找個地方躺下來。莖葉交錯間,暈暈乎乎的,隱約間好像看到,在不遠處有大片的凹陷,似乎是被人踩出來的地方,凌亂的一片。木於歌走近看了看,挺乾淨的樣子,花盤什麼的也不見了,就是一些莖葉鋪在一起。木於歌毫不介意的躺了上去,想着或許是看守向日葵的人休息的場所,那個人也有一顆詩意的心,甚至在這裡做出過不流傳於世的詩篇;也或許是談情說愛的小情侶在這邊訴說着自己的內心的情誼,互相寬慰。反正這裡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人,只是現在自己霸佔了這個秘密的小基地。木於歌涌現出一種歡喜,發現秘密的感覺總是美妙的,讓人偷偷的樂着。看着蔚藍的天空,偶爾有幾片雲在一旁飄蕩着,被風追逐着,漂亮的讓人心酸,木於歌覺得有點刺眼的閉上了眼睛。

這時彷彿天地間的一切都那麼清晰的出現在腦海裡,木於歌聽到有小東西在啃東西的聲音,心裡瞬間浮現一隻大老鼠或者黃鼠狼抱着一粒葵花子啃半天的樣子,有點好笑。嗯,還有雞在咯吱咯吱叫的聲音從鎮中傳來,應該是在下蛋吧,心裡也奇怪,這麼遠也能聽到雞叫。這時鳥鳴響起了,或急促或長鳴,似是呼喚遠方的夥伴,還有一兩聲不同的迴應。

木於歌聽着平時聽不到的聲音,在腦海裡做着各種不同的設想。這次是腳步聲,踩在土地上的沉重,踩在莖葉上的吱呀,一聲聲由遠及近,淺淺的呼吸聲像是羽毛在心間拂過。

是的他感覺到了,腳步聲在身邊的停止,一瞬間的靜默讓木於歌在腦海中浮現墨笙歌冷清的臉,這樣子的形象讓木於歌有點心疼,明明她笑起來的樣子也挺好看的,就像今天早上一樣。

不過自己畢竟不是她,不能體會到在被木浩謙那樣對待時,被信任的人那樣無動於衷時是怎樣的感覺,感覺不到,所以說不出安慰的話,不懂深藏的內心。

正準備掙開眼睛的木於歌,忽然感到眼睛上一片灰暗,眼睛被矇住了。有點失神的想,這是要玩猜猜我是誰嗎?熟悉的香味鑽進鼻孔,冷香和那個人的氣質一樣。

等了許久,卻不見那人說話,也不見她拿開眼睛上的手,木於歌有點慌了,心裡忐忑着,不知道將會發生的感覺真的不太好,木於歌想要拿開眼睛的手,剛一附上去。嘴上忽然傳來溫熱的感覺,一瞬間的接觸讓木於歌身子一震,這是她的脣嗎?

還來不及木於歌亂想,一個溼潤的東西點在木於歌的脣上。

墨笙歌伸出舌頭描繪着木於歌的脣型,蹭了蹭,似乎不滿足吧,咬了下木於歌的下脣,木於歌吃痛的呼叫,墨笙歌正好將自己的舌頭伸了進去,淡淡的血腥氣在口腔裡蔓延,卻更加刺激的墨笙歌糾纏着木於歌的舌頭。

木於歌有點驚訝自己好像又被強吻了,這次不像是中藥一樣模糊無感,而是所有放開的感覺都回籠到這一吻上來,急促的氣息交錯着,唾液的吞嚥聲,一切都那麼的清晰,木於歌不由羞紅了臉,不會接吻的被墨笙歌帶動着,暈乎乎的仰着頭,任由兩人交匯的唾液順着脖頸流下。

好一會兒,墨笙歌才鬆開木於歌,靠在兩人不知何時相握在眼睛的手上,輕輕的喘着氣。

回過神來的木於歌有點羞澀的撇過頭去,拿起另一隻手抹掉脖頸上的涼意,當抹上時才驚覺這是什麼東西,但也只好這樣,拿衣服蹭了蹭。是不是有點太放蕩了,在這樣的地方做着這樣的事,自己對墨笙歌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木於歌有點疑惑了。

眼睛上的遮蓋物沒了,忽然的光亮讓木於歌覺得有點刺眼,緊緊眯了眯眼睛,將頭更加瞥向一邊,躲避刺目的光芒,他感覺到身邊細碎的聲音,似乎是有人躺下了。

木於歌慢慢睜開眼睛,是一個人白皙的臉,側向木於歌這邊,微細的絨毛清晰可見,那是墨笙歌,心裡早就知曉的答案,但看到墨笙歌躺在身旁時還是覺得震驚,儘管兩人已經相伴兩年了。

墨笙歌像是睡着般,閉着雙目,平靜的臉讓她像是一個洋娃娃,木於歌知道她沒有睡,但什麼也沒說,也閉上了眼睛。

向日葵裡,兩人交握的手放在中間,再大的聲音似乎也驚不醒似乎睡着人。

洛天書靜靜的看着大片的向日葵,那麼鮮豔的黃色,怎麼就是讓人覺得悲傷呢,有些無解的向着回來的路走去,或許睡一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