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二。
一輛復古轎車開出白市。
本來說好陳半夏給他們當司機的，結果開車的人又變成了陳舒，清清坐在他的副駕，腿上放滿了水果。後排從左到右分別是瀟瀟、張酸奶和陳半夏。
這輛復古小車的後排空間不算寬敞，幸好地板是純平的，她們三人也長得挺瘦，因此坐得還算舒服。
陳舒慢慢悠悠開着，心情很好，對後面問道：
“張酸奶你的傷好了？”
“好了啊。”
“這麼快啊？”
“我乃天縱奇才，體質異於常人，只要還剩一口氣，第二天就能滿血復活。”張酸奶又開始吹牛了，“而且我受的傷根本沒有喂喂喂重，我昨天就偷跑出院了，連夜坐飛機過來的。”
“偷跑……”
“不要在意那些細節。”
“你怎麼又受傷了？”陳半夏伸手在她胳膊上捏了捏，睜着好奇的眼睛，“傷到哪裡了？”
“嘶……”
張酸奶一陣呲牙咧嘴。
“哦，傷到胳膊了。”陳半夏尷尬的笑着，收回手，“你又和誰打架了？”
“一個菜狗。”
“你呀……”
陳半夏不由直搖頭。
陳舒則通過車內後視鏡瞄着她，好笑的問了句：“滿血復活？”
張酸奶輕哼一聲，沒有多說。
車子漸漸駛入了山區。
他們沒有走高速，而是走的國道。
雖是寒冬臘月，但沅州多數地區四季如春，在現在這個季節，路旁的樹也依舊綠着，有野花盛開，田野裡收割完的稻子麥子留下了金黃的秸稈，一眼望去，青山之間是大片大片的金黃色。
小姑娘抱着桃子，扭頭望着窗外風景。
寧清吃着酸溜溜的葡萄，只有在陳舒看到路邊有趣的事物或美好風景向她分享時，她纔會迴應一兩句，此外多數時候她都是目光平靜的盯着前路，一言不發。
只有陳半夏和張酸奶最聒噪。
“你論文題目定下了嗎？”
“定下來了。”
“寫的什麼？”
“關於傳統劍修對戰王庭劍修的打法研究，唉，說了你也聽不懂，反正可屌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就說你聽不懂吧。”
“……”
漸漸地後座的兩人也安靜下來，車內只剩下舒緩的音樂。
四面車窗大開，天窗也開着，外頭的風與陽光都灌進來，空氣清新，溫度適宜，正是出遊的好時候。
小姑娘依舊看着風景不說話。
陳半夏則玩起了手機。
張酸奶坐在她們中間，一動不動，腰板挺直，卻斜着眼睛偷窺陳半夏的手機屏幕。
“唔？”
陳半夏隱隱覺得不對，扭頭看去時，卻發現張酸奶正盯着前邊風景。
“？”
陳半夏皺起眉頭，繼續玩手機。
還是覺得有點不對……
陳半夏沉吟了下，手機滑向下一頁。
“刷！”
突然扭頭！
張酸奶依然盯着前面的風景。
好似察覺到她的異樣，張酸奶收回目光，疑惑的看向她：
“怎麼了？”
“沒什麼……”
陳半夏隨口答道：“剛剛路邊有條狗。”
“哦哦……”
張酸奶點點頭，裝得很正經，繼續看向前邊。
實則心裡笑開花了。
就算不靠傳統劍修的靈覺，只靠六階巔峰的反應速度，以陳半夏這點道行，也是不可能發現她的——她完全可以在陳半夏剛準備扭頭的時候，就將眼睛轉回去。
張酸奶抿着嘴，若無其事。
等到陳半夏將目光收回，繼續玩手機了，她也依然沒有輕舉妄動。
因爲靈覺有些不對。
據她猜測，自己這個小姐妹很可能打開了前置攝像頭，開着錄像，等着自己自投羅網。
“呵呵，小兒科。”
張酸奶專心欣賞前面風景。
恰好看見自己室友剝了一顆葡萄，遞到陳舒嘴邊。
過了幾秒，室友又將手伸過去，掌心白裡透紅，接住他吐出來的葡萄籽。
“好酸。”
那人居然還很嫌棄。
“……”
張酸奶五官皺起，還是小姐妹的小說好看。
恰好這時靈覺也已平靜下來，於是她又將眼珠子往右轉，繼續偷瞄小姐妹看小說。
不得不說，張酸奶的演技很好，反應也很快，不出意外的話，也許這一路下來，陳半夏都不知道自己在看沙雕小說的時候正有個人在與她一起看。可惜，在看到一個笑點的時候，張酸奶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啊你！”
陳半夏頓時轉過身：“我就知道，你一直在偷窺我！”
“哈哈哈……”
怕是窗外路人都聽得見她的笑聲。
……
今天的目的地是妍市。
妍市也是國內知名旅遊地之一，只是早些年風評不太好，宰客新聞頻發，又摻雜了太多世俗情慾。說起來妍市既沒有白市鏡海的風景，也沒有白市古城的清淨，陳舒也不知道爲什麼那麼火。
不過妍市古城現存規模很大，是全國規模最大的古城，拋開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顏值還是很高的。
陳舒打算在這裡休息一晚，看看古城夜景，吃頓臘排骨火鍋，第二天再往西走。
大概兩個小時的車程後，一行人抵達妍市。
陳半夏早就訂好了酒店。
“糰子酒店……”
陳舒盯着酒店的招牌，念出了聲。
這家酒店分佈得還挺廣的，沒記錯的話，玉京大學城也有一家，是一家很不錯的連鎖酒店。
“身份證。”
陳半夏對着衆人說道。
一張張身份證交到他手裡。
陳半夏特意找出張酸奶的，瞅了兩眼，本來想嘲笑她的，結果一看，居然很漂亮，頓時就覺得沒勁了。
訂的是三間標準。
兩百塊錢押金。
酒店前臺小姐姐將三張房卡和三張早餐券遞到她手裡，很有禮貌的說：“在三樓喔，上電梯往右轉。”
“謝謝。”
陳半夏高舉起房卡，瞄了眼弟弟、清清和瀟瀟，咧嘴笑：“來來來，發房卡了，反正我和酸奶住一間，你們三個怎麼分配，你們自己定啊……”
張酸奶也悄悄瞄着他們。
只見小姑娘扭過頭，催促姐姐：“清清，還不快去拿房卡。”
寧清瞥了她一眼。
小姑娘脖子一縮，感覺姐姐那雙眼睛好像有可怕的穿透力，自己的心思瞬間就被她看穿了。
“去拿。”
寧清如是說道。
小姑娘只得走上前去，將陳半夏手中兩張房卡都拿過來，自己一張，姐夫一張。
本來她想的是，姐姐拿一張，自己再去拿一張，這樣就不用和姐姐住一間了，可以和桃子大人住一間。反正每個房間都有兩張牀，反正以前姐夫晉升的時候他們也是住的一個房間，反正都是姐姐姐夫。沒想到這個性格惡劣的女人似乎打定主意要和自己住在一起、迫害自己了。
“不行！還是得擺脫她！”
小姑娘板着一張臉，下定決心。
一行人坐上電梯，來到三樓。
右轉第一間，就是張酸奶和陳半夏的。
兩人刷開房門便走了進去。
小姑娘皺着眉頭，沉默的將房門刷開，趁着姐姐不注意，抱着桃子便跨了進去，並順勢把住門把手，一臉警惕的盯着外面的清清：“我要和桃子大人住一間，你們自己住一間吧！”
姐姐與她平靜對視，目光好嚇人。
不過小姑娘自有辦法——
“嘭！”
房間門關上了，擋住兩人視線，裡面只傳來桃子撓門和叫喊的聲音。
“……”
寧清這才轉身，看向陳舒。
只見這人咧嘴朝她笑着，明明很得意，卻還故意說：“這小孩子真不懂事……不過我必須要事先聲明，我可沒有提前和瀟瀟說好啊，這都是她的個人行爲，和我無關！”
“你教得好。”
寧清抽過他手中房卡，轉身便往前走。
陳舒亦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