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離得那麼近

原來司徒銀河一直覺得是自己受到了傷害, 卻原來,黎瀟蕭纔是受傷最深的那個人。

八歲失去母親,十八歲失去父親……

自己當初所說的那些話, 會給當時已經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黎瀟蕭帶來怎麼樣的感覺呢?

當時的司徒銀河覺得, 也許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愛她的權利。

五年以後, 當司徒銀河知道黎瀟蕭陷入一場危機的時候, 他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去瞬恆去找她。

當時的司徒銀河, 真的只是想盡自己所能,幫助她度過那個難關啊!

但是……

你能幫我什麼?……給我錢嗎?但是,不好意思, 我現在需要的不是錢!

所有這些黎瀟蕭說過的話,司徒銀河一字一句的都能清晰地回憶起來。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 是因爲當時的那些話像一個響亮的耳光一樣, 幾乎把他那時所有的勇氣和自信抽光。

等到黎瀟蕭的官司勝訴以後, 司徒銀河才又回到了美國,然後他執意改學了法律……

雖然那場官司已經勝訴, 但是司徒銀河覺得,自己沒有能爲她做些什麼,心裡總感覺很是愧疚。

法律,也許這個專業在今後的日子裡能讓他和黎瀟蕭離得不是那麼遠……

如今他已經回國快一年多了,但是, 還是不能鼓足勇氣坦然地站在她的面前……

“銀河, 我去趟洗手間!”段宏遠從沙發上站起身, 穿過聚集在小舞臺前的人羣走向了洗手間的方向。

司徒銀河默然地擡頭, 又把目光投向了前面。

酒吧駐場歌手唱得很投入, 長髮垂在臉前,眼睛微閉着, 嗓音輕柔而動聽。但是,真正打動司徒銀河的不是歌手豔麗的面容,而是那首歌的歌詞。

【不在乎多少人在等我的擁抱

只迫切想擁有你的微笑

自尊丟到牆角

掏出所有的好

你還是不看

你還是不要

……

愛到飛蛾撲火

是種墮落

……

我只是相信人總會被感動

你爲什麼就是

不能愛我

像我那麼深的愛你爲什麼

……

可是爲情奉獻

讓我覺得

自己是驕傲的

偉大的

……

我只是相信人總會被感動

你爲什麼就是

不能愛我

像我那麼深的愛你爲什麼

爲什麼】

司徒銀河憑直覺覺得這應該是一首老歌,雖然以前他並沒有聽過。

多數人喜歡一首歌,也許都是因爲它在某個時刻契合人們的某種心情吧。

就像現在,司徒銀河正被這首歌的歌詞深深打動着。

自尊丟到牆角,掏出所有的好,你還是不看,你還是不要……像我那麼深的愛你爲什麼……爲什麼……

司徒銀河苦笑着側臉看向了別處,心想,也許他這一輩子也得不到救贖了吧!

苦笑着正打算從煙盒裡再抽出一根菸的司徒銀河,突然注意到了一個站在小舞臺人羣后面,安靜站着聆聽曲子的女人,這使他登時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咖啡色的長袖綢衫,簡單的牛仔直筒長褲,長髮在腦後挽成一個髮髻,自然隨意又利落清爽。

在司徒銀河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但是,司徒銀河已經呆愣地忘記了一切動作。

“瀟蕭,咱們快走吧!”程欣從酒吧側面的走廊裡走出來,拉住聽得有些出神的黎瀟蕭。

“怎麼了?”黎瀟蕭側臉看向明顯有些慌張的程欣。

“待會兒在告訴你,反正就是趕緊走吧!”程欣火急火燎地拉着程欣走向酒吧的門口方向。

黎瀟蕭嘴角掛上了一絲瞭然的淺笑,就任憑程欣拉着她走向了出口。

到門口的時候,黎瀟蕭回頭又看了一眼舞臺上淺吟低唱的歌手,扭回頭時,黎瀟蕭的眼角餘光掃到了坐在角落的一個身影。

直到坐上了出租車,黎瀟蕭還在低頭思忖,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呢?

當時的黎瀟蕭並沒有再回過頭去確認,就這樣被程欣拉着快步走出了酒吧。其實黎瀟蕭也說不清楚,爲什麼她就不想回頭確認一下。

“瀟蕭,你知道我爲什麼要馬上離開酒吧嗎?”程欣坐在出租車上以後,還在不住地回頭看向車後的方向。

“你不說我又怎麼會知道?”黎瀟蕭有些好笑地看着有些龜毛的程欣。

“唉……”程欣扭回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真是陰魂不散啊!”

“怎麼了?”黎瀟蕭看程欣真的是有些異常,也開始爲她擔心了。

“還不是那個冤家對頭啊!”程欣氣憤地連聲音都提高了不少,但是又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神經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你剛纔在酒吧碰到你那個冤家對頭了?”黎瀟蕭心下已經明瞭。

“就是呀!”程欣抓過黎瀟蕭的手,使勁兒搖晃着,“瀟蕭,你說他爲什麼那麼陰魂不撒啊?”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黎瀟蕭有些打趣地說道。

“什麼緣分啊!”程欣氣得甩開了黎瀟蕭的手,“就算是緣分,也是孽緣!”

“孽緣也是緣啊!”黎瀟蕭覺得程欣這副龜毛的樣子真是好笑,所以就反常的調侃了起來。

程欣沒好氣地白了黎瀟蕭一眼,扭頭看向車窗外面沒再說話。

出租車在黎瀟蕭家的樓下停了下來,黎瀟蕭推開車門走下了車,本想揮手向程欣道別的她發現,程欣也跟着她下了車。

“瀟蕭,我不想回去了,今天就讓我賴在你這兒吧!”

黎瀟蕭點了點頭,兩個人挽着手走進了樓道里。

司徒銀河在黎瀟蕭和程欣走出酒吧以後,也被段宏遠拉着急急地快步走出了酒吧。

“這麼快就不見了?”走出酒吧以後的段宏遠在門口東張西望着。

“誰不見了?”司徒銀河覺得段宏遠的行爲很反常。

“唉……”嘆了一口氣,段宏遠搖了一下頭,沒有說什麼。

“走吧。”段宏遠說着話,走向了車子停放的方向。

司徒銀河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其實剛纔也是想馬上起身追出來的,但是又遲疑了一下。

黎瀟蕭那一回頭,到底看見他了沒有呢?司徒銀河不知道。

其實,此時的司徒銀河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希望黎瀟蕭看見了他,還是希望她根本就沒看見他。

五年裡,司徒銀河已經有多少次遠遠地看着黎瀟蕭,他自己已經數不清了。但是,之前的司徒銀河也只是在遠處看看她而已,沒有更多的奢望。

事實上,司徒銀河也不敢有更多的奢望。

但是,今天,他們離得是那麼得近,緊緊幾米的距離啊!

“銀河,發什麼呆呀?快上車!”段宏遠把車開到司徒銀河的面前,喊了司徒銀河一聲。

司徒銀河收回心神,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銀河,過兩天咱們到郊外度個假吧!這裡真讓人煩心!”開着車的段宏遠皺着眉頭抱怨着。

“既然這麼討厭這裡,那幹嘛還回國呀?”司徒銀河笑着調侃。

“唉……”段宏遠在一處紅燈前停下了車,“我這不是犯賤嘛!”

“過兩天我有事要去趟香港,不能陪你了。”司徒銀河想起自己已經讓助理預定了後天去香港的機票。

“去香港幹什麼?”段宏遠看了一眼司徒銀河,然後發動了車子,“對了,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得了,反正我這兩天正不知道到哪兒散散心呢!”

“還是算了吧,我是去辦一些私事,你就別去添亂了。”司徒銀河搖了搖頭。

“私事?”段宏遠被勾起了好奇心,“什麼私事?”

“私事就是私事,不方便告訴你。”司徒銀河搖下車窗,這才覺得沒那麼氣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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