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男友

最近妍心不知道是怎麼了,不怎麼說話,在雅珊家吃飯的時候,她居然拿着筷子一栽一栽的睡着了,我和雅珊叫她半天她才醒,她說,“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這幾天老是犯困,今天還在課堂上睡着了,害得被老師點了名。”

我道:“一定是這幾天是你準備期末作品累的了,今天回家好好地睡一着。”

她打着哈欠道:“我可沒有你那麼舒服,晚上還得回學校準備作品呢。”

我問:“那你晚上不回家睡了?”

她點點頭:“美術系最忙的時候就是準備期末作品的時候,去年這個時候我忙的連飯都顧不上吃。”

旁邊雅珊對我說:“佳佳,她既然不回家,今天晚上你留下陪我好嗎?”

妍心笑說:“思佳住在這裡方便嗎?一會別再有什麼人要來,礙着你什麼事了。”說完看着我抿嘴揶揄。

雅珊隨口說了句,“沒事,不礙事。”說完才反應過來妍心話中意味,她雪白的臉頰頓時變得漲紅,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妍心:“都跟你們說了,他不是我男朋友,這樣的玩笑再別開了,叫人聽見多不好。”

妍心見她有點生氣了,忙說道:“我和思佳以爲你上次因爲害羞所以才否認他是你男朋友,他真的不是啊。”又說:“那我跟你道歉,嗯?”

雅珊繃着臉,認真告訴她:“下次再聽見你開這種玩笑,我當真不理你了。”妍心挽着雅珊的胳膊:“好了,我再也不拿你開玩笑行了吧,笑一個。”

雅珊被她逗得沒辦法了,笑瞪她一眼,妍心又和我們說了會兒話,纔去學校。

天色如墨,風吹亂了她披在肩上大卷發,她真的很漂亮,肌膚如嬰兒般光滑,恬靜的笑容讓人看了一眼就很難忘記,“不嫌冷嗎?剛吃完飯就坐在這裡吹風,回頭喝了風又要胃疼了。”雅珊爲我披了件她的風衣。

我懶懶的靠在椅子上,“你這裡真好,有露天涼臺,這風吹的,可真舒服。”忽然想起什麼了,直起身湊到她跟前認真,嚴肅的說:“這會兒就咱倆,你跟我說句實話,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她低下頭,房間裡橙色的燈光透過窗戶映在她臉上,秀眉微蹙,“我有男朋友的,並不是他,我不喜歡他。”

我道:“可是我能看的出他是喜歡你的,他看你的眼神和他看我們的眼神不一樣的,他看你的眼神充滿寵溺,看我們的眼神都是談談的。”

她仍是低着頭,好一會才道:“我知道他是喜歡我的,不然他不會對我那樣的好。”又說:“可是,可是佳佳感情這東西很奇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任憑他對我怎樣的好,我對他就是沒感覺,可是我對那個人卻不同,他不如他對我好,不如他紳士,不如他有涵養,他甚至有時候還...,我對他就是放不下。”原來雅珊的心裡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回想起那天瑾宇看她的眼神,心裡莫名的失落感。我問:“他是誰?”她張了張嘴,又搖搖頭:“還是不要提他了。”

我正欲開口說話,忽然聽到有人敲門,雅珊小聲嘀咕:“這麼晚了,會是誰來?”說着下樓去,我跟隨其後,這麼晚了還能有誰,肯定是李瑾宇,我不該留下來陪雅珊,當電燈泡。

我和雅珊走到門口,雅珊問:“是瑾宇嗎?”正欲開門,那人不回答,只是猛烈的敲門,雅珊詫異的回頭瞥我一眼,我攔着她讓她先問清楚是誰再開門,她說:“一定是瑾宇。”上前打開大門。

在雅珊開門之際,忽然門外有人奪門而入,我和雅珊皆是一驚,那人進來一把抓住雅珊,惡狠狠的盯着她,“我就知道李瑾宇把你藏起來了。”又把雅珊使勁往自己懷裡拉,口氣軟了下來,哀求道:“Nancy我求你了,跟我回家吧,我以後會對你好的,我們重新開始。”雅珊一邊掙脫,一邊喊道“Bogart你放開我,你快放開我,放手。”我在一旁顧不得他是誰,先幫雅珊掙脫狼穴再說,我立即上前把他拉着雅珊的手掰開,他一把將我推到地上,雅珊這時才掙脫他的糾纏,急匆匆的跑上樓,那人也追上樓。我快速的從地上爬起來,只聽見雅珊喊:“佳佳,救救我。”我飛速的上樓,只見雅珊被那人壓在沙發上,正撕着雅珊的衣服,我隨手拿起沙發上的抱枕朝他的頭上打去,雅珊掙脫一隻手用力將他推開,我見勢將她拉到我身後,那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向我們倆走來,他上前一步,我們就退後一步,那人指着我問:“你是李瑾宇派來保護她的?”

我退後一步,面對這種男人我的腿也打哆嗦:“是又怎...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你是誰?大半夜的闖進別人家裡,你想幹什麼?馬上出去。”

他站原地不動,我這纔看清楚他的長相,眉目磊落中夾雜着姦淫之像盯着我身後的雅珊:“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想接我未婚妻回家,Nancy,來,過來。”

我偏頭低聲問雅珊:“他是你男朋友嗎?”

躲在我身後的雅珊點點頭,我吃驚,她怎麼找這樣的男朋友,他對我說:“小姐,你不要多管閒事。”他繼而飛快的朝我跑來,一把拉開我,我腳下踉蹌重重爬到沙發扶手上,繼而旋轉滾到地上我的額頭實實在在磕到堅硬的木製的沙發腿,我兩眼冒金星額頭頓時傳來鑽心的疼,只聽雅珊驚呼:“佳佳。”

我勉強的支撐起身體,猛地甩了甩頭,看見雅珊正被她男朋友使勁拉下樓,雅珊的哭喊聲在我耳邊“嗡”的一下在我耳邊炸開,我捂住額頭顧不上疼,上前猛地推開他,他向後退了一步,我對他吼道:“如果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報警了,說你三更半夜私闖民宅。”

他也許是被我要報警的話嚇住了,他好半天不說話,就盯着雅珊方纔說:“你真的不跟我回家嗎?”

雅珊如受到驚嚇的小鹿,噙着眼淚對他搖了搖頭。他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揚起頭目光灼灼看着雅珊,堅定的說:“我這輩子只認定你了,非你不娶,如果你不嫁給我,我就去死。”說完,衝下樓去,我趕緊跟在他後面,看着他跨出大門,跑遠了,我把門重重一關鎖上大鎖,才呼了口氣。

雅珊抱膝坐到地上,我蹲在她身邊,輕輕撫摸她的背,她居然在發抖,她順勢靠在我肩上慢慢的向我吐出這十幾年在法國的過往。

那時候雅珊和她媽媽剛去法國,經雅珊舅媽介紹在一家餐廳洗盤子,在那家餐廳裡也有一位比她們來得更早的中國男孩當廚師學徒,由於老闆很苛刻雅珊和她媽媽經常拿不到工資,吃不飽飯,可能都是中國人那個男孩對她們很照顧,經常把餐廳裡好吃的偷偷拿給雅珊,自己卻遭到老闆的打罵,卻從不在她面前吭一聲,漸漸的男孩與雅珊熟練了起來,男孩教雅珊法語,教雅珊做菜,教雅珊拉手風琴,他帶雅珊經常去偷聽學校學生上課。

長大後的男孩慢慢地發生變化,經常地不去上班,常常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賭博,打人,後來老闆發現了就把男孩辭退了,雅珊求老闆很久,老闆也沒同意讓男孩繼續工作,男孩沒了工作自然也沒了收入,雅珊偷偷地把自己的工資拿出一半給男孩,可是男孩的開銷越來越大,才幾天的工夫男孩把雅珊的一個月工資全花完了,又來問雅珊要,雅珊逼問他把錢花在哪了?男孩這才支支吾吾說出他不小心染上毒品,雅珊勸他戒掉毒品,可是他騙雅珊拿戒掉毒品的錢又去買毒品,愈演愈烈,雅珊大失所望的離開他,緊接着雅珊媽媽病逝,她在瑾宇資助下回到中國。

我問雅珊:“你還是很喜歡他是不是?”雅珊點點頭:“其實他本性不壞,只是路走歪了,可是......。”說着又想哭:“可是...他既然喜歡我,爲什麼我勸他把毒品戒掉,他卻不肯呢。”說完又哭了起來,“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我這個人從小最大缺點就是不能看到別人哭,尤其是親人,看到她哭我的鼻子也酸起來,“雅珊,你不要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你不要哭嘛。”說着我的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想起我這幾個月遭受的變故,心裡的傷心與委屈終於爆發出來。越哭越傷心,最後抱着雅珊放開聲痛哭着,哭了不知多久,雅珊才漸漸止了哭聲,對我說:“臭丫頭,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也不想我說說,我雖然解決不了,但是對我說出來心裡會好受些。”

我抹一把眼淚:“我怕你擔心。”我也沒有臉對她說出來。

雅珊柔聲憐惜看着我:“那你現在幹什麼?”

我故作堅強露出一個微笑:“在妍心家車行裡洗車。”

“洗車?那多辛苦啊。”雅珊疼惜的說

我道:“一點都不辛苦,我師父對我特別的好.”

雅珊又問:“叔叔嬸嬸知道不知道?”

我說:“我哪敢告訴他們,他們對我是抱了多大的希望。”想起父母的期盼與多年的辛苦,我又泣不成聲:“我想媽媽了。”小時候無論在外面受多大委屈,回到家裡都可以摟着媽媽哭訴,媽媽每次都微笑安慰着。

“媽媽!”提起媽媽兩個字,雅珊不免又傷心起來,我們倆竟然像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茫然的放聲痛哭了起來。哭着哭着我們倆不知不覺的就坐在地上靠着沙發睡覺了。

醒來天已經大亮,扭頭看了看坐臥在身旁的雅珊,她仍舊在睡夢中,臉上的淚痕猶在,我輕輕的起身,上樓到房間拿出一個毛毯蓋在她身上,又將她的頭輕輕的擡起來,將沙發上一個抱枕塞在她頭下,快速梳洗一下就回到妍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