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望向窗外的世界,
迎着冷風站在窗口,一字一句的說道:“她們幾個人,哄騙宋茜跟她們出去吃飯,然後給她下了藥,送給了一幫混混,拍了視頻後,散播到論壇。”
“這一次,證據確鑿,誰都沒有想到,宋茜居然真的是這樣的人。”
“她渾渾噩噩的回到學校,又被指指點點。”
“毀她清白,又詆譭名聲,徹底讓她在整個醫大臭名遠揚,她有必死的決心,卻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你知道這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嘛?”
“我們在竭盡所能,苟延殘喘的活着,但死亡對她來說,那是一種解脫。”
“她謀殺了自己。”
“就在剛剛的那件教室,她躺在解剖臺上,面帶笑容的割下自己的四肢,她用血在牆壁上寫下了四個字,還我清白!”
“可是呢!”
“以死明志又如何,真相永遠的掩埋在罪惡之下。”
“在發現她屍體的時候,她是笑着的,笑着割下自己的四肢,見不到一絲痛苦。”
“你想去救她們,可誰來救她呢?在她死的時候,你沒有出現,沒有將她從痛苦中解救,她自己解脫了自己,那麼事後沒有人可以替她放過那些傷害過她的人。”
秦遠輕笑一下,
他望向陳默言說道:“在寢室樓,現在正發生同樣的事情。”
“這一次,救與不救,任你選擇。”
陳默言望向牆上搖曳的屍體,輕聲說道:“外面雨太大了,我們等雨停後,再去吧。”
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秦遠的心,
如此冷冽。
他見慣了生死離別,
罪惡,
骯髒,險惡的人性,早已心如磐石,他沒有感情,他融入到黑暗當中,卻又脫離而出。
他,
是真正的黑暗,吞噬一切黑暗的黑暗。
終,
雨停了,秦遠和陳默言離開實驗樓,在寢室樓的樓下陳默言輕聲說道:“牀下的眼睛,是什麼意思?”
“你想體驗一下嗎?”
秦遠笑眯眯的望向陳默言。
“你說過一句話,想要破解罪惡,就必須接近他,甚至成爲他,我想試試。”
“閉上眼睛,從現在開始,忘記一切。”秦遠貼在陳默言的耳邊,聲音十分輕柔,他聽着秦遠的話,呼吸漸漸輕喚。
這個時候,秦遠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現在是午夜十二點十五分……”
冰冷的手漸漸勒緊了陳默言的脖子,他的意識開始逐漸模糊。
午夜十二點十五分,陳默言在冷汗中驚叫着醒來,他揉了揉微痛的額頭望向四周這個十分陌生的房間。
他記不得發生了什麼,
大腦一片空白,
房間十分昏暗,壓抑,他現在正躺在牀上,像是在一個寢室裡。
有兩張牀。
牀頭放着一個水杯,他幾乎沒有猶豫,將水飲入喉中,緩解乾澀的喉嚨,撫平狂跳不止的心臟。
當他放下水杯的時候,突然間看到一張蒼白的臉,正對着他詭異的笑着。
模糊的記憶中,他想到了兩個字。
秦遠。
“你醒了,又做噩夢了吧。”低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不知爲何,讓陳默言有些恐懼,脊背發涼的感覺,讓他的四肢有些軟弱無力。
陳默言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輕聲說道:“大半夜的,你站在門口乾嘛?”
“我在等人。”秦遠望向陳默言,笑的有些皮肉分離的感覺,他能夠感受到,秦遠的眼眸明滅不定,似乎在掩飾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在等誰?”
“等一個你非常熟悉的人。”
陳默言的表情明顯木訥了片刻,非常熟悉的人,緊接着大腦一陣刺痛,他想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鍾寧,他的老婆。
“鍾寧?她來這裡做什麼?”
“找你,有事情商量。”秦遠的聲音顯得十分空洞。
說完這句話後,秦遠就躺在了陳默言旁邊的牀鋪,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不再說話,只留給陳默言一個冷冰冰的後背。
秦遠的一連串反常舉動,
讓陳默言頓時感覺惶恐,就在他暗自疑惑的時候,門外的走廊突然傳來了一陣似有若無的哭聲,那是一個女人,再傷心的哽咽。
這哭聲,
他很熟悉,可秦遠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的躺在那裡,睡死過去。
陳默言踩着拖鞋一步步走到門口,手握在門把手上,他聽得出來,這聲音很像是鍾寧。
哭聲最終停在了門外,那一聲聲悲慟的哭泣,就像是貓抓在他的心上一般,讓他本就脆弱的神經更加疲憊,冷汗頓時鋪滿了陳默言的額頭。
“秦遠,你聽到了嗎?”
陳默言沒有立刻轉開門把手,而是回頭望向秦遠。
空氣有些凝固,沒有人回答陳默言的話。
他的額頭越來越脹痛。
最終,深吸一口氣後,輕輕的拉開門。
恍然間,陳默言失去意識,在醒來時他不知爲何倒在冰冷的走廊上,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極爲刺鼻的血腥味薰的他險些吐了出來,他的大腦渾渾噩噩,脹痛不止。
突然,他本能的回過頭,直覺告訴他,此時此刻,就有人在背後盯着他。
這種感覺讓他恐懼,
走廊昏黃的燈光中出現了一個瘦弱的身影。
“鍾寧!”
見到陳默言醒來,鍾寧將他從地上扶起,正關切的打量着他。
“你沒事吧?”
“沒事,現在幾點了……”陳默言感覺自己有些不舒服,昏昏沉沉的。
“一點整。”
“一點?”陳默言頓時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他已經昏迷了四十五分鐘,可對這段時間的記憶,一片空白,他打開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又爲什麼倒在走廊?
頓時無數疑問充滿了他的腦海。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陳默言總覺得鍾寧的出現,有些不合時宜,說不出哪裡不對。
只是感覺,有些奇怪。
“找你呀,我們約定好一起商量事情的你忘了嗎?”
藉着昏黃的燈光,陳默言將目光落在鍾寧的臉上,異常慘白。
“你怎麼睡在地上?”
鍾寧攬住陳默言的手臂,輕聲問道。
他揉了揉腫痛的太陽穴,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鍾寧,可誰知道,鍾寧的反應極爲強烈,她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望向陳默言,驚叫着說道:“你去了那間寢室?還看見了秦遠?”
在鍾寧說這句話的時候,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