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如傳聞般的冷靜,智慧,且冷血。而我的最大失策,其實是看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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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的辦事效率極高,我昨天吩咐的事,她今天就已給我答案。
我拿着手上的人事資料,看着“孫柘”二字下的簡歷:家世清白,成績平平,進入了辛氏工作五年。我在心裡暗笑:“還真是一份‘簡’歷。”
“貝拉,”我擡頭吩咐,“讓人事部密切關注這個孫柘的動向。一旦他有什麼舉動,立刻告訴我。”
貝拉的表情有些驚訝:“大小姐,孫柘已經在昨天正式從辛氏離職了,今天早上辦完交接應該就不會再來上班。”
我並沒有多少意外,只是暗歎他的動作比我預計的還快了些,想必是看上頭完全沒有任何動靜,自己心裡反倒沉不住氣了。
我將資料推給貝拉:“孫柘也在辛氏的計算機工程組裡工作了這麼久,如今一沒裁員二沒變動,你說他爲何無緣無故要離職呢?”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說……”
“貝拉,”我微微一笑,“請這個孫柘來總裁辦公室喝杯茶吧。”
“是。”
“等一下,”我在貝拉要離開之際喊住了她,臉上的表情是意味深長,“也通知一下楊主任。”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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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對面明顯侷促不安的孫柘,面無表情地喝着咖啡。右手邊坐着貝拉和楊睿,見我不語,也同是沉默。
“大小姐叫我來有什麼吩咐嗎?”終於,孫柘忍不住開口。
我放下咖啡杯,擺出一副和善的面孔:“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你要選擇離開辛氏,計算機工程組裡皆是精英,我很是捨不得啊。”
我話一說完,看見孫柘眼中的放鬆神色一閃而過,眼角瞥到貝拉幾不可見地搓了搓手,好像要搓出一地的雞皮疙瘩來。
“大小姐過獎了。”那人賠着笑,分明讓我看到了幾絲對我這個代理總裁已經不以爲然了的味道,“因爲父母身體不好,纔要辭職回鄉下去陪他們老人家。”
很正常,也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點點頭,繼而笑道:“我還以爲你預備出國呢,或是投靠到什麼辛氏競爭對手的旗下。”
“什麼?”那人一驚,朝我望來。
我的笑已是冷笑:“否則,你想告訴我,你要帶着辛氏的三千萬美金去鄉下養老麼。”
“大小姐,什麼三千萬?請你別血口噴人。”孫柘的臉色分明多了些許驚恐。
“是不是血口噴人,一看便知。”我極“不經意”地拿出一件東西把玩,卻成功地讓孫柘黑了臉。
“你、你怎麼會有這東西?!”他的聲音中已有了顫抖的音節。
“昨天去你們辦公室的時候發現的。沒想到,你竟然也有收集手辦模型的興趣。衆所周知的,這不應該是楊主任的愛好麼。”我斜眼看楊睿,楊睿也在看我,一雙眼裡,尋覓不到他正在想些什麼。而我手裡拿着的證物,正是昨天發現的一小截肉色物體,而那其實是手辦模型的一部分。
孫柘臉上的表情驚疑不定,我緩緩開口:“讓我來分析分析。大前天是辛慎明的婚禮,辛氏必然沒什麼人,對你來說是絕佳的機會。辦公室只有楊主任一人值班,你做了許多精緻的手辦將楊主任引開,又破壞了監視器,造成是楊主任離開破壞畫面的假象,隨後遣進辦公室想用他的電腦破解總裁室的主機。即使你的同事定期維護時發現漏洞,你也早已帶着三千萬逍遙法外,你不就是算好了這時間差的麼。這樣,即使事發暴露,你也將這件事情成功地陷害給了楊主任,任誰都不會將此懷疑到你的頭上。而用辛慎明的電腦發出指令調個三千萬美金,對於熟知他的保護程式的你,不是難事吧。”
“大小姐的想象力真是豐富。”孫柘呵呵笑開,別過頭去道:“從一個我正在製作的小小手辦就能延伸出這麼遠。只是,這的確是我的興趣,僅是興趣而已,不足掛齒。”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看着他,滿是嘲諷的表情,“昨天我聯絡了你的父母,似乎他們並不知曉你已離開辛氏,而後我與你的父母以及公寓管理員都談過,他們表示根本不知道你有收藏手辦的愛好,你的家裡也都毫無痕跡能證明此。一天的時間雖然短,但也足以讓我將你調查得透透徹徹!”
一時之間,總裁室裡只有我清冷的聲音迴響,一道一道,將眼前的男子逼向絕路。他有些灰敗的臉在我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可言,“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我的腦中只有這八個字。
那人垂着頭良久,我沒有催他,兩名保安早已靜靜立於他身後。
“沒錯,三千萬美金是我拿的。”他的聲音終於傳了過來,細如蚊納。在保安扣住他的那刻,他擡起頭滿是不甘的問:“可是我很好奇,爲什麼你沒有調查楊睿。”
我雲淡風輕地擺擺手:“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過他。”
“什麼!”他突然拔高了調子。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精心策劃竟然一敗塗地。
“欲蓋彌彰!”我冷冷道:“以楊睿的本事,他真要那三千萬,怎麼會做的這麼明顯,怎會讓我這麼輕易地發現。孫柘,這是你計劃裡,最最失策的一點,因爲你看輕了他。”
“哈哈,”他突然笑了,“即使你抓住了我,我也沒有三千萬可以給你。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我知道,”我輕輕地拉開一抹笑,“若沒有幕後主使教唆,諒你也沒有膽子拿辛氏的錢。至於這幕後是誰,我自然會繼續追查下去。”
“辛緋雅,”孫柘突然連名帶姓地叫我,目光裡透露出一種兇狠,“你果然如傳聞般的冷靜,智慧,且冷血。而我的最大失策,其實是看輕了你。”
貝拉忙示意保安帶孫柘出去,似乎是不想讓他再說什麼對我不敬的話,自己則轉向我道:“大小姐,孫柘那邊我會去跟警察局溝通。”
我卻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前是他最後的眼神:那樣明顯的挫敗,那樣露骨的怨恨。
我打了一個冷顫。
像極了,像極了施昂。
瞬間,半掩的眸子裡便涌上了星星點點的疲憊。
“大小姐?”貝拉輕輕晃了晃我。我回過頭,在她的眼裡,看到自己眉間的一抹倦色。
“我沒事。”我正色斂容,“孫柘的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是。”貝拉點頭離開。
“大小姐這一出可真是精彩。”一直作壁上觀的楊睿終於開口,“承蒙大小姐這麼看得起,睿真是不勝榮幸。”
“別再拽你那些酸的要死的話。”我這次是真真正正的諷笑,“孫柘桌上的手辦模型零件,是你放的吧?”
他表情一滯。
“呵,本來我還想究竟是你還是貝拉,看來我猜對了。”
“大小姐爲什麼會懷疑?”
“一個處心積慮要圖謀三千萬的人,怎麼可能將那麼明顯的證據擺在外頭。而我查的那麼順利,分明是有人在暗中引導我。楊睿,不管這次是你自己還是辛慎明指示你要裝聾作啞引導我揪出孫柘。這樣的事情,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我的雙眸緊鎖住他,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極盛的氣勢。
楊睿尚未答話,開口的是去而復返的貝拉。
“大小姐,我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貝拉臉上頗有歉疚的神色。
“什麼?”
“合作方之前表示提前交易時間,改到今天下午三點,交易金額正是先前的那三千萬。”
我臉色頓時大變!
沒有質問貝拉爲什麼忘記告訴我修改了交易時間,我立刻撥通了財務部部長的內線。
“什麼?整個辛氏竟然連三千萬都撥不出來?!”我捏着話筒,聲線有些發緊。
財務部部長的聲音輕而低:“抱歉大小姐,辛氏現在多個項目同時進行,的確沒有多餘又充裕的資金可供支配。”
我掛了電話,靠進沙發。現如今,交易時間緊迫,可卻無週轉資金,秘書竟然犯了大忌沒將此事告知決策人。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像是辛氏會犯的錯誤。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直指三千萬而來!
我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快得令我來不及捕捉。
手摸進口袋,摸到硬硬的物質——辛慎明的金卡。
金卡?!
突然間我彷彿想到了什麼,好像有一根線,串起了這兩天來所有的線索,只差最後一個環節。
我拿起車鑰匙就向外奔去,與貝拉擦身而過的那刻,我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那一眼,冷如千年寒冰。饒是貝拉,都禁不住後退兩步。
顧不得看貝拉與楊睿的反應,我急衝到銀行,塞進卡便查詢餘額。數字跳出來的那一剎那,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三千萬。不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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