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相知無幸相守,心已動奈何情甚遠。怎知紅絲錯千重,與君路同歸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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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是我。”她笑着,走到我面前,牽起辛慎明的手,轉向辛慎明的父母,“爸、媽,慎明就是愛玩麼,現在回家了,一切就都過去吧。”
“妍兒,你總是這樣善解人意。”辛媽媽起身走到她面前,笑意難掩地揉揉她的發。
我站在那裡。凸顯得多餘。
辛慎明眯起眼睛盯住彌妍。“未婚妻,這是你開的玩笑麼?”我聽見辛慎明不確定地詢問。
“怎麼可能!”彌妍說着從辛媽媽那兒抽身,挽上辛慎明。“爸媽都覺得我們很合適,而且我們也是情投意合,這樣看來結婚也是順理成章嘛。”
我的頭在一瞬間脹大,怎麼會是這樣的結局?!那盤錄像帶應該是最好的證據,如今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又怎麼會在這裡翻雲覆雨?
“你還在這幹什麼?別髒了我家的地板。”辛媽媽甩來一記白眼。
“試問辛太太對我爲何態度如此惡劣,如果堇沒有記錯的話,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我並不記得有什麼得罪過您的地方,如果有的話,也請辛太太不吝指點。”我強壓着羞辱與怒火,維持冷靜。
“得罪?!”辛太太的表情很是厭惡的說:“一個酒吧女有什麼資格跟我談‘得罪’?入我辛宅已是對你最好賞賜了!”
字字句句刺進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彌妍的眼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哼!”辛慎明甩開彌妍的手,正欲反駁,辛媽媽又開口道:“明兒!你有沒有想過緋雅的感受,她才十五歲,你就要她接受自己的後母是一個酒吧女?”
辛慎明,在那一刻,遲疑了。
我對上辛慎明的眼,口吻不軟不硬:“我只聽你的選擇。”
他的眼裡是明晃晃的難過,卻始終沉默。
“辛慎明,”我聽見自己冰冷的聲音,“我只要你一句話,我走,還是她走。”我的眼光寒若冰刀,直指彌妍。
“堇……”他轉眼看我,是明晃晃的不捨。
說出來吧,辛慎明。愛或不愛,我今天想聽到你的回答。我站在那裡,丟棄了所有的尊嚴,像個乞兒般,等着他的施捨。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給我點時間好麼?”他最終開口,竟是這樣的說辭。
我突然笑了起來。絕望的笑聲盤旋在辛氏華麗的大宅裡,是那麼的不協調。
轉身離開。
就在下一秒,他衝上來拉住我的手。
我頓下離去的腳步。背對着他,仍帶着最後的一點點希望祈求的問:“你希望我留下?”
他確依舊不語。
心如死灰。
我甩開他的手。大步的離開。
“堇……”我聽見他低聲的呼喚。但我並沒有回頭,感覺身後像有一扇大門慢慢的關上了,從此隔開了我和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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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走到了藍調,似乎,現在的我多多少少能理解那些舞池中的靈魂了。夜夜醉只是爲不流淚,夜夜舞卻只爲不痛苦,如此麻痹着傷痛,對於絕望的人而言未嘗不是一味良藥。
推開門,走進了陌生又熟悉的藍調。
康小燦在看到我的一刻,表情春夏秋冬的變換了好久,最後定格在欣慰上。不知爲何,麻木了一路的我在見到她的那一瞬再也沒法忍受,抱着她,旁若無人的痛哭流涕。
她擁着我,撫上我的發,像姐姐一樣柔聲道:“想哭就哭吧,哭完就好了。”
我趴在她懷裡,哭聲一浪高過一浪,撕心裂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哭累了的我就趴在她懷裡睡着了。
待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雅間中。身邊坐着康小燦,桌子上是一瓶瓶開好蓋子的酒。
“醒啦?”她問,然後遞過一瓶酒。
我接過來,一口氣喝掉。苦澀的液體滑過食道,可是對比起心上的痛,這些,全然無知。
“對不起。”康小燦說。
“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我又拿過一瓶酒。
“那張卡片,”她頓了下,喝了一口酒,道:“是彌妍逼着我給你的,若我不照辦,她揚言就拆了藍調。”
我愣住,耳邊響起那時康小燦的聲音:“我不希望你去。”
“你早就知道會這樣了是麼?”我大口大口的喝着。強烈的酒味充溢着身體。
“暗示過你很多次了,但是感情這種事……往往最難把握。”她的眼裡是散不去的暗淡。
我徒然想起那次我請假她嚴肅的口吻:“白秋堇,你要快點好起來。”還有每次出現辛慎明時她捉摸不透的眼神,現在想來,這些原來竟都是給我的暗示。我自嘲地笑,笑到淚流滿面。
“想聽聽燦姐和這個藍調的故事麼?”康小燦又拉開笑容,“咯咯”地笑起來。
我不語。康小燦自己打開了話匣子。
“藍調是一種酒的名字。當然了,這個酒還沒有問世。”她的眼中閃爍着懷念的表情,“我曾經和一位酒吧的調酒師戀愛了。他一直夢想着去參加國際調酒大賽,把自己研究的酒搬到國際的舞臺上。但是因爲那時的他只是一個窮小子,而我也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女孩兒。但是我甘願爲了他的夢想去賺錢,最後痛下決心,去做jiv。”
我頓住喝酒的動作。
康小燦好像在講着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笑着吃掉了一顆葡萄。而後繼續說着:“這期間我認識很多老闆,大人物,漸漸地遇上了國內調酒師大賽主辦方的一個大股東。之後將我的戀人帶到他家去爲他表演調酒,深得他全家的喜歡。他答應承擔他參賽的全部費用。我很開心,不,應該說是狂喜。終於不用再趴在那些男人的身下做着不情願的事情,只爲了那幾個臭錢。”
回憶至此,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容還在臉上,但是卻是澀澀的苦笑,“他終於成功了,在國內的大賽上以自創的手法奪冠。但就在去參加國際大賽的前一天晚上,他跟我說,他要結婚了。新娘是……那個大股東的千金。還叫我消失得遠一點,不要礙了他的婚事。”
我驚呆。這個男人,怎可以如此絕情!
“後來呢?”我急切地問道。
“他死了。”康小燦的眼角潤出淚花,“他在大賽上,調製了一杯美到炫目的‘藍調’,奪得了滿堂喝彩,在場的選手基本都已心裡有數,冠軍非他莫屬。他心裡自然也明白,於是端着藍調一飲而盡。”
康小燦忽然泣不成聲道:“其實,藍調,是一杯毒酒。”
手一抖,杯子掉落。
“我後來才知道,他在出國前受到了威脅,如果不能贏得比賽我就會死。但如果贏了,就要娶那個千金大小姐。於是他才說出那樣的話讓我離開那個城市,因爲他容不得我有一絲危險。最後選擇死亡,卻是因爲他不想娶除了我以外的女人。”康小燦拭去淚水,滿臉難過:“這就是我不能拒絕彌妍的原因。這是我和他的藍調,不能失去。”
我釋然地點點頭。
“小堇,”康小燦藉着酒勁說:“你看見了麼,只有這樣的人,才值得愛。”然後倒頭睡去,夢裡似乎還在流淚。
我伸手拭去她的淚,卻怎麼也擦不淨,最後才發現,原來是因爲我的眼裡也沁滿了淚。
這樣看來,我和辛慎明,果然是沒有未來的。
有幸相知無幸相守,心已動奈何情甚遠。怎知紅絲錯千重,與君路同歸不同。
就這樣吧,辛慎明,你我從此山水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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