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現代鍾馗傳

江成山也知道他可能也只知道這麼多了,便點點頭:“我知道了,從現在起,你好好在南國寺養傷,如果我不派人來找你,任何人找你,你都不要離開南國寺。大天王的事情你想必也知道一些,我們華興現在生死存亡就在一線間,我們需要死士,但也需要支撐華興未來繼承大哥遺志的人。你是華興的老人精英,要懂得保存自己,以圖來日。閒時多跟智善大師的徒弟們請教請教,你會有收穫的。”交待完,江成山見了智善一面後就離開了南國寺,這天起掌握在他手裡的華興力量都消失了。

不說江成山絞盡腦汁的保存華興的有生力量,卻說大天王這邊正將大府市絞得天天翻地覆,行政大區政府與市政府的一把手親臨現場指揮,連大區公安廳長都只能靠邊站,做個小小的組長,肖天行就更加不用說了,勉強在組員裡面做了個添頭。如果不是還需要對大府市比較熟悉的他做做參謀,大區長與市長早就把他就地免職,直接送檢察院了。尤其是市長,幾次都指着肖天行的鼻子罵:“你整天坐在辦公室裡幹什麼?這麼大的亂子你竟然一樣預防措施都沒有,你是怎麼搞公安的?大府市這個樣子,全世界都會看我們國家的笑話了,要你有什麼用?你他孃的!哎!”說實話,到了這份上,市長也跑不了了,頭腦也是團亂麻,說起話來自然有些語無倫次。

幸好超然一點的大區區長坐鎮指揮,加上各部精英共同努力,總算沒有讓局面繼續惡化,但要完全控制卻有些力不從心。偏偏這時節可敬的新聞工作者好像聞到了臭味的惡狗般,興奮得不辨東西南北,哪裡血腥味濃就往哪裡鑽,哪裡烈火洶涌就往哪裡跑,將血腥、恐慌與絕望忠實的帶給了生長的陽光下的幾代人,起到了比華興幫更好的鼓動作用。無數看了電視後,感覺牆壁比紙薄的市民只好拖兒帶女的陪着警察、官兵與消防人員共同戰鬥。

最後感覺不對勁的一線人員總算醒悟過來了,看到附近有可敬的新聞工作者就將正在揮刀大砍四方的歹徒們往那裡趕,反正新聞工作者也無所謂,死在崗位上也算是烈士,就算別人認爲不是,他們內部炒炒也就是了。

這麼一來總清靜了一些,電視早就沒人敢看了,廣播裡也沒有了現場直播,多半是一些瓜娃子的猜測之語,民衆的情緒不需安撫也慢慢平靜了下來。一線人員也有精力開展自己的工作了。

一線人員當中,沈山是最狠的一個,不僅對殺人放火的歹徒狠,對那些唯恐天下不亂,亂了想讓他更亂的傢伙也毫不客氣。見到後,與歹徒一樣的待遇,一棍一個打倒再說。有幾個傢伙不識相,居然扛着攝像機不拍黑幫火拼,卻叫囂着要讓惡棍警察爆光。孃的,不識好歹,沈山一轉身一腳一個就踹倒了,然後扯下話筒與攝像機上的電線捆個結結實實,那線的質量真還不錯,四個漢子掙也掙不斷。羅峰、邵剛幾個死黨在一旁,雖然沒他的膽色上來幫忙,但暗地裡卻向他翹起了大姆指,對那些轉向他們求救的惡狗們卻視而不見。

安撫了羣衆,沒有了大面積的恐慌,加上部隊的參與,命令慢慢暢通起來。而歹徒們鬧了七八個小時候,精力漸衰,氣勢不再,一直只起着防止事態擴大以及疏散羣衆職責的警察與軍隊開始抓人了。

大天王也是不走運,他與其他三個天王帶了七八十人,騎着摩托車破壞了張氏集團名下的十幾個物業後,正要到豐園樓吃最後的大餐,卻遇上了羅峰帶着沈山幾個守在那裡。

大天王一看上次在醫院打得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的警察就站面前,心裡有些發怵,但一看人手對比,膽氣就壯了些,一揮手,帶着殺紅了眼的手下衝了上去。

這邊沈山與邵剛互相賊笑了一下,伸手一扯,街中心升起了一根根泛着銀光的細鐵絲。這是兩人看到歹徒多半是騎着摩托車作案,早就預備好的。遇上這種攔街鎖,絕對是車過人不過,速度如果夠快,騎士被掛成幾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本來羅峰是不讓他們這麼幹的,但沈山請柳荃出面把他調開就迅速完成了工作。這時羅峰除了狠狠瞪他們一眼,也來不及去拆鐵絲了。

看到一道道鐵絲橫截在街道上,大天王一夥也慌了神,被鐵絲掛上的後果他們當中沒有不清楚的,相當年他們也經常這麼幹。

緊急剎車的後果是七八摩托車滑倒在地,然後被後面來不及剎車的撞上,引發連鎖反應,一陣“嚓”、“呯”、“轟”亂響後,黑煙蒸騰,火星四濺,能夠完整無缺站起來的華興幫衆不超過六個,不少人在摩托車狹縫裡呻吟。大天王身手算是不錯的,也被撞傷了右腳,估計還被撞斷了,吊着腳站在那裡指揮救人。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沒有人被鐵絲掛上。

但是要想進入豐園樓已經不可能,而他們最後的大餐也無法享用了。大天王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正在不遠處擠眉弄眼的沈山一夥,順帶也把宅心仁厚的羅峰與謝週三也給恨上了。

沈山卻絲毫不在乎,瞟了他一眼,走到料摩托車堆裡,指着那幾個完整的幫衆,要求他們將同伴擡到街邊人行道上弄了個排排坐。一個傢伙遲疑了一下,被沈山劈頭就是幾個耳光,連打了幾個轉身才站穩。其餘的趕緊按他的要求做起來,出來混的可沒幾個不會察顏觀色的。大天王在一邊閒慌了,竟然罵起沈山來,沈山也不回話,幾步走過去,幾下就將他的手捏在一塊,像拖毛孩子一樣,將他拖到羅峰身邊,往地下一丟。縱然大天王號稱英雄一世,這時候也不禁痛得叫出了聲。其餘的幫衆見大天王都沒有反抗的餘地,一個個也老實了下來,乖乖的閉上了嘴巴,邵剛與謝週三兩人施施然上去一個個銬上,在沈山的監視下,整個過程輕鬆無比。

羅峰見大天王眼裡的怨毒幾乎可以染黑整個天空,便也不圖做一時的好人了,蹲下來對大天王道:“我們也甭客套了,你知我,我也知你,你看都這麼熟了,今天鬧這麼大場面,你可別告訴我說跟你們華興無關?”

大天王慘然一笑:“嘿嘿,我說沒有關係,你個王八蛋會信嗎?”

羅峰點點頭:“我就想不通了,江復古一死,華興幫這大好局面不就由你來做主了嗎?何必搞得天怒人怨的,自己還落不到好處?”

“那是你的想法,我大哥死得不明不白的,你們警方肯定也當做死案來定了,但是在我們華興,只要兄弟死了,就要替他報仇,要有人替他陪葬。我大哥死了,自然也不例外,哈哈,大哥,我總算對起你了,那麼多人替你陪葬,還要加上幾個狗操的條子,哈哈!”大天王突然狂笑起來。

羅峰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我們可沒打算陪你一塊死!”

大天王將身上的衣服一扯,露出綁了一身的zha藥:“沒想到吧,老子搞事起就沒打算再活,你們都給老子陪葬。”

說完將按鈕一按,然後閉上了眼睛,滿是血與油污的臉上充滿了絕決。

羅峰嚇得跳起來,第一反應就是將大天王壓在身體底下,想想不妥,爬起來拖着大天王就往空處跑。邵剛與謝週三與一衆歹徒也嚇得趴在了地上,鋪了一地過去。

只有沈山,他老人家一個人鶴立雞羣,一覽衆山小的沒心沒肺的站在那嘿嘿直笑,手裡一拋一拋的正在玩什麼東西。過了半晌,仍沒有爆炸,拼着放屁的那點力氣不要也要抱着電線杆不肯放的大天王感覺有些不對,他設定的時間可沒這麼長,這孩子睜眼一看,正好看到沈山看着他笑,手裡拋的不正是他zha藥裡的電子碰撞器,難怪沒爆炸,火都沒點着,怎麼炸啊?大天王一口氣沒上來就此暈過去了。他一暈勁自然就泄了,這邊拼了老命拉他的羅峰沒防着,骨碌就摔了個倒栽蔥,後腦勺着地,那也是摔得眼冒黑光,特別的精彩。

沈山這才走過去,拉起他,幫他拍拍身上的灰塵,然後又從死人一樣的大天王身上將zha藥給扯了下來,左一拉、右一拽的就將zha藥分解成了原始狀態。羅峰揉了足足五分鐘後腦勺,纔算回過神來,幸好頭髮比較長,大蓋帽又起了緩衝,總算是沒弄到頭破血流的程度,但輕微腦震盪怕是免不了。

他定睛一看,見沈山臉上滿是賊笑就知道他弄了鬼,給剛爬起來的邵剛與謝週三使個眼色,就要過來跟他死掐。沈山看不對勁,趕緊舉起雙手投降:“別動,我交待,我抓大天王的時候就發現他身上有電子zha藥,自然不能讓他壯烈了,所以順手就把他的碰撞器給掏了,這不沒來得及跟你們說嘛。哎,羅隊,你可別太來勁啊,我們幾個就你光榮負傷,這立功受獎的事這次可是讓你了,你不一直爲這事跟我嘀咕嗎?拜託了,你們兩位又沒什麼損失,這裡我們可解決了,那邊還有多少羣衆處在水深火熱中啊!正需要你們呢。”

三人毫不理會,上來一人給了他一個暴慄,這才分頭行動。這時候什麼111、121已經沒有人接電話了,幾人從車上弄下一些棉紗創可貼之類的丟給華興幫的人,然後把大天王也銬到了路邊鐵欄杆上,交給了保安後,又開車向下一個火拼場所跑去。

沒有大天王的遙控指揮,華興幫只能各自爲戰,在官方與大府市幫派的雙重打擊下,開始慢慢退縮,渾水摸魚的空間也越來越小,漸漸都被壓縮到了到了幾個廢棄的舊廠房裡。聰明一點的土著幫派這時候就慢慢退走了,將場地讓給了警察與軍隊,笨一點的自然也慢慢被包圍了。好在上面爲了抽調人手安撫羣衆與救火,只派了少量警察與官兵圍而不攻,但是已經下達了槍擊令:任何敢於突圍逃跑的歹徒就地擊斃。

華興幫裡也有不少人帶了槍的,雖然自江復古以下,大天王與江成山都嚴禁用槍,以免引起政府的注意,但年輕的幫衆裡誰不想帶把槍拉風一下。這時自然是掏了出來,想衝出去,但跟軍隊搞槍戰,不死快點就沒天理了,一時有槍者屍橫遍野,華興幫進入大府市的人沒死在火拼中的報銷了三成,剩下的就乖乖的縮到了廠房裡。

沈山幾人聽左邊是槍聲,看右邊是熊熊烈火,一時也不知該往哪裡去,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時,被倆消防兵給攔住了。

兩個消防兵一看到是警車,這個激動啊,也不顧車在跑,撲上來就掛在了後視鏡上,幸好謝週三一直在猶豫,車速不是很快,他趕緊停了車,對着窗外就是一頓吼:“你倆瓜娃,想害死你家謝大爺啊!有火不去救跑來撞車,你孃老子白養你這麼大!”

倆消防兵臉上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總之水流滿面,嚎叫着:“同志,幫幫忙吧!幫幫忙吧!”

羅峰幾人下了車,安慰兩人道:“同志,別激動,你們慢慢說。”

兩人嘰哩呱啦半天才算說清楚,羅峰幾人可呆不住了,從車上取了幾瓶水,就用百米衝刺的速度向旁邊一個小巷裡跑去。原來倆消防兵是附近一個消防站的,接到火警後就分了兩部消防車過來,哪知起火的酒店裡有人故意放了十幾噸汽油,他們剛接近火場就連車都被掀了,兩人算是下車快的,躲開了,其餘的同伴卻非死即傷。幸好酒店裡也沒什麼人,兩人也顧不上救火了,事實上兩人也沒法子再救火,就將同伴擡到了一邊。但火勢越來越大,沒過兩小時,酒店倒了,火勢開始蔓延,很快就燒到了居民區,雖說這時候很多人都躲了出去,但家裡總還是有些老弱病殘,兩人顧不上喘氣,又一層樓一層樓的跑去救人,經過努力,基本上救出了在家的居民。哪知這年代人心不古,居然有人趁機發財,幾個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小混混居然挨家挨戶的搜東西,遇上倆消防兵後,居然劫持了四個孩子跑進了一幢電梯樓裡,結果被火封在了裡面。倆消防兵實在是沒力氣了,只好跑出來求救。

看到幾個猛人跑得比兔子還快,倆消防兵知道算是找對人,也顧不上在十字路口,就軟綿綿的躺在了大街上。

照例是沈山跟得最快,羅峰次之,邵剛很不好意思的跟謝週三作了伴。

電梯樓一共三單元,電梯已經不能用了,三組人很默契的分頭往上衝,邊衝就邊往頭上淋水,即使這樣皮膚也很快被灼得生疼,毛髮也起卷焦枯了。羅峰咬着牙衝到了六樓,手中的水已經用完,他立即感覺皮膚下面有什麼在鼓動似的,只好無奈了往下跑了。到了樓下,邵剛與謝週三已經到了樓下,正在脫衣服,渾身的皮膚都紅透了,只有沈山還沒有下來。羅峰趕緊對着樓上喊道:“沈山,你小子給我下來,別逞強了!”

樓上沒有迴音,過了好了一陣,才聽到上面傳來沈山的聲音:“他媽的,不就在家裡睡睡覺嗎?裝修搞這麼豪華,純粹找燒嗎?娘喲!我的背算是完了。”羅峰幾個這才露出了笑容,沈山這麼說就表示他沒什麼事。

果然,沒過一會,沈山就夾着一陣煙火氣衝了出來,這小子胳膊上竟然一邊掛了兩個四五歲的小孩,都被溼毯子裹得嚴嚴實實的。羅峰與邵剛衝過去解開一看,四個小傢伙除了皮膚有些紅,然後受了點驚嚇外,竟然沒什麼事。謝週三則忙着替沈山撲身上的小火苗。

四人帶着小孩回到停車的地方時,倆消防兵也透過氣來了,正躺在地上看着他們這個方向,看到四人一人抱個小孩子過來,一直子坐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四個小孩看到兩人也甜甜的叫了聲“叔叔”,原來四個小傢伙就是按他們的叮囑,躲到了浴缸裡才逃過了一劫,而幾個小混混卻慌不擇路,反而衝進火裡被活活燒死了。

正當大家都在慶幸小孩聽話,偏偏又是在第一單元的時候,一輛別克車從遠處開過來,停在了他們身邊。下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瘦高個,羅峰幾個一看,都是一驚,這人竟然跟江復古有七分象,如果不是氣質不同,幾人就當是江復古重生了。只聽他對沈山道:“請問閣下是沈山沈警官嗎?”

沈山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不錯,我就是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