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現代鍾馗傳

沈三兒似是知道他的事情一樣:“你現在可不同的,你那點錢只要不亂花,在大府也能買套象樣的房子了,白領看上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過要提醒你的是最好做個婚前財產公證。”

沈三兒的話引來一陣會意的笑聲。

笑完後,肖浩悠悠道:“三哥說得對,前兩天上網就看過一句話:戲子無情,婊子無義。有情戲子演不出好戲,有義婊子難混出神色。這可是至理名言。”

“對,我這次也得了四十來萬,買房子首付還是夠了,到時三哥再帶我們出去發幾次財,房子遲早是我的。那時我也不泡婊子了,想要的時候找個白領回來泄泄火,還可以經常換,據說還不錢。靠,那滋味想想就……”話沒說完,李智軒就打了個哆嗦,害得大家怪怪的看着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抓起酒瓶就灌。卻被坐一旁的雷登明一把拉住,對其他人道:“他媽的,軒仔這主意可算絕了,同意這麼幹的一起幹了。”

“呯呯呯”一陣碰杯聲。

“臭流氓,不要臉!”正當大家喝興高采烈的時候,旁邊卻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除在沈三兒外,其餘人都已經有些酒意了,聞言將瓶子往桌上一頓,刷的都站了起來。

旁邊桌上坐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男的只能看到背影,但女的卻正面對着衆人。見衆人看向她,滿是寒霜的俏臉上立即換上了不屑的表情,但那一臉的雅氣卻是如何也掩蓋不了的,估計也就十八左右。

汪任心情不好,又仗着沈三兒在旁邊,三分酒意也變十分了,淫笑道:“小妹妹,是不是你身邊那個哥哥不能滿足你啊,那趕快過來啊,哥哥們讓你舒服舒服。”

“你!”小女孩氣得小臉通紅,拍桌站了起來。男子沒有回頭,但騰的彌起一陣陰冷的氣息,慢慢罩向衆人。

沈三兒雙目中精光一閃,長身一展,攔在了兩桌之間,那股陰冷的氣息被人的擋,似乎爆發出了怒意,竟然凝成針絲般的氣線刺向沈三兒。沈三兒輕輕吹了口氣,氣線就如落入紅鍋裡的水珠,“滋”的消失了。

男子這才霍然起身,轉向沈三兒。

衆人都嚇了一跳,原以來女孩俊俏,男子也不會差,但這一看衆人都涌起了同一念頭:如果在黑夜裡遇上這傢伙我是不是該立即逃走呢?

沈三兒也是一愣,男子身形不高,不會超170公分,但長得太奇骨嶙峋了,兩邊顴骨突出,顯得眼眶與嘴巴深陷進去,再加上臉無三分肉,乍一看與個骷髏也沒什麼兩樣。再看眼睛中閃爍着幽深的光芒,用來嚇人絕對不需另外化妝。

女孩見他站了起來,拍着手道:“好啊,二哥替我出氣,二哥替我出氣!”

男子卻彷彿沒聽般,眼裡只剩下沈三兒一個了:“你是誰?”

沈三兒如今不再是那個懵懂以至於無知的鬼魂,點點頭道:“沈三兒,贏家?”

男子也點點頭:“贏風,舍妹贏雪。”

沈三兒道:“這些都我兄弟,不過是有口無心,不如就此算了!”

贏風盯着沈三兒看了足足五分鐘才道:“好,我不是你的對手。”

贏雪不幹了,衝過來拉着贏風道:“二哥,別怕,不是還有我嗎?”

贏風沒有理他,眼睛一直也沒離開過沈三兒:“他不是人,他跟大哥是一樣的。”

贏雪這才嚇了一跳,她大哥是什麼樣的人物她可太清楚,幾兄妹捆起來也不是她大哥的對手。贏雪脾氣大,但人卻不笨,聽贏風這麼一說,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沈三兒就算不如他大哥厲害,但也是那一級別的人物了,於是聲音就小了下來。

後面汪任卻不識趣,嘴裡還是有些不乾不淨,沈三兒也不客氣,回頭幾個嘴巴就抽了過去,就看汪任臉頰猛就高高隆起了,到了嘴巴也張不開的程度,終於老實了下來。

看其他人都驚懼的看着自己,沈三兒談談道:“這兩位是始皇的後代,如果他們願意,可以隨時將夜梟幫連根掘起,鬼都不會知道。”

一句話,衆人驚懼的眼神就轉向了贏風贏雪,不僅是他們,周圍坐着吃宵夜的幾十個人都悄悄的停了下來,半信半疑的目光凝聚到了兩兄妹身上。

始皇帝還有血脈流傳下來嗎?爲什麼幾千年的歷史中沒有見過他們的身影?

“我想跟你談談。”贏風不理會各色目光,仍是直盯盯的看着沈三兒。

沈三兒其實也想從這個古老的家族口中瞭解一些隱秘,便道:“好啊,回我們宿舍再談。”又對雷登明道:“你們也小心點,吃完早點回去,這裡雖然是我們夜梟幫的地盤,但黑虎幫只怕也咽不下那口氣。”

他這麼一說,雷登明幾個也沒興趣了,剛得了一筆錢,他們還想留着命去花,沒沈三兒在身邊他們可不踏實了,便對老闆道:“老闆,幫我們打包!”

沈三兒看他們的樣子,笑笑,對贏風虛虛一引道:“請跟我來。”贏風舉步就跟他走了,贏雪剛走了一步,想想又回身將兩個碟子端了起來,裡面是一些滷菜。雷登明開頭還沒反應過來,但等他結帳時卻發現老闆將帳算在了他頭上,他倒也不小氣,沒跟老闆爭辯,很乾脆的將帳結了。

回到宿舍,跟沈三兒一個宿舍的雷登明與李智軒不敢進去,去了其他人的宿舍裡。贏雪看他們大包小包的帶了很多食物,本來也想跟去,被贏風瞪了一眼後,乖乖的跟沈三兒一起進了他的宿舍。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贏風一坐下就問道。

“做到什麼?”沈三兒真實一愣,隨即明白了:“其實過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一醒來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贏風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大哥也是跟你一般,但他是十二郡守、十八縣令、二十四亭長共同施法才造就的,期間甚至還出現反彈現象,這也導致我了大哥一直徘徊在鬼王的境界,離鬼皇永遠有一步遙。”

“聽你這麼說,你們還在某個地方一直在延續着皇朝血脈?”沈三兒聽出了些什麼。

“始皇帝的血脈豈是如此容易斷的?當然若非始皇帝志不在天下,何人敢輕言覆我大秦王朝?可笑世人均以爲我大秦已滅,卻不料我大秦王朝萬世基業一直延續不斷。”贏風說到祖宗基業時,眼中的冷光才鍍上了些許熱意。

沈三兒沒有插話,就靜靜的看着贏風,贏風果然又續道:“我大秦王朝的人甚少出世,更不會輕易在世人面前暴露身份,你是如何得知我與舍妹的身份的?”

也許是千載皇門養成了贏氏的囂張,說話直接而無禮,但沈三兒卻不在乎,他看出了贏風似有求於他,便道:“如你所說,甚少不代表沒有,不會輕易也不代表沒有,所以世人千萬,總有那麼一兩個見過你們贏家的人。再說了,比贏家更早的世家也不是沒有,你們認爲做得隱秘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卻是洞若觀火,當然也免不了會傳點消息出來。”

“我是問你如何得知的?”贏風神色沒有變化,但語氣卻凌厲了幾分,正埋頭苦吃的贏雪也有些不滿的看了沈三兒一眼。

沈三兒仍然是古井不波:“你們用的養鬼術有人見過,他記在了自己的遊記中,碰巧我又看到了他的遊記。當然起初我並不敢確認,不過後得贏兄親口承認,自是確認無疑了。”

“寫遊記的人是誰?”

“是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人已經飛昇了。”

“那本遊記現在何處?”

沈三兒想想虛空一抓,憑空抓出一來線裝古書來,遞給贏風。贏風接一看,是一本《大陸游歷記》,隨手翻翻,均是記載各種世家異聞之事,其中專有一章介紹他們贏家的。贏風粗粗一看就驚心不已,書中雖然不曾涉及到贏家的核心機密,但一些普通的秘密卻記載得比他們贏家本身還詳盡,尤其針對贏家的一些法術強弱進行了細緻的分析。

看完後,贏風將書又遞還給沈三兒道:“你何不加入我們贏家,正巧十二郡守已經空缺出了兩個位置,我可以替你推薦。”

沈三兒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你們行走於世,就是選擇臣下嗎?”

“也不一定,主要是爲了養鬼之需,選擇臣子不過順便罷了。”贏風也不瞞沈三兒。

“行走於世與養鬼有什麼關係啊?”沈三兒終於聽到自己的想知道的東西了,但表面上卻神色未變,似是順口答話而已。

“世人所變之鬼,若無生靈氣息滋養也會消亡的,只是時間的長短罷了,長者或許要幾百年,短者卻不過區區數天而已。若想延壽必須經年吸取生靈之氣,我贏家所養之鬼亦不例外,幫家族裡有養鬼者,必須然會行走於世。”

沈三兒突然一笑道:“那贏雪公主可也曾習得養鬼之術?”

“我纔不學那可怕的法術呢?我可不想沒有人時候用自己的生氣養鬼,你不知道我二哥當初有多俊,你再看他現在的樣子。”贏雪撇撇嘴道,“我寧願在世俗中上學,也不願呆在那個沉悶的地方學什麼法術。”

贏風卻道:“好鬼難找,萬人難得一鬼,萬鬼難尋一善。人成鬼之後,多無善鬼,數千載以來,也只有我母親尋得一善鬼,人鬼雙xiu,共至地仙之境。另贏家凡養鬼之一百八十七人所養之鬼,皆爲厲鬼,半身修爲倒是用在壓制所養之鬼上了。”

“如此說來,養鬼並非善舉,於人於已都殊爲不利,然贏家卻何至於如此熱衷?”沈三兒眼中似也露出了與贏風一樣的幽藍。

“祖宗遺命,須得有朝一日聚得萬鬼破人鬼兩界的鬼門關,以迎先祖歸來。”贏風至此已完全被沈三兒所惑,家族隱秘脫口而出。

贏雪雖然年幼,但並非無知,加之此時一點滷味也基本掃完,注意力已經轉到兩人的談話上,聽贏風竟然連家族中最隱秘的事項都毫無滯澀的脫口而出,再仔細看看贏風,卻發現他眼中的幽藍有些凝滯,便知他神智已經受制於人。當下嬌喝一聲,手中兩個瓷碟如飛輪般飛臨了沈三兒頭上。

沈三兒端坐未動,左手微擡,兩個瓷碟就凝在了空中,彷彿被根看不見的線掉在了空中。連飛濺的滷汁都點滴不剩的回到了瓷碟上。然後右手一指,正在捏訣運功的贏雪頓覺渾身一軟,然後“啪”的一聲摔在原先坐過的椅子上。

贏雪雙目一紅,眼淚就嘩嘩的流了下來,出生六百多年來,何曾受過這樣的氣,但除了哭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當然如果後悔平日裡沒認真紅練功也是辦法的話,那可能比哭更有效果些,至少會對她以後有好處。

但她這麼一鬧,贏風的眼裡露出了抗拒的神色,沈三兒眼中幽藍連閃幾下後,贏風還是安靜了下來。

沈三兒藉此機會,慢慢探進了他的體內,與他養的鬼魂接觸起來。在沈三兒強大的靈氣衝擊下,贏風體內的鬼魂感覺到威脅,在他體內瘋狂的逃竄着。沈三兒略一看,發現贏風一人竟然養了三十六個鬼,難怪自己也變得人模鬼樣了。

“哆”,沈三兒念出彷彿久在腦中的一字真言,羣鬼如遭電擊,個個戰戰兢兢的停了下來,老老實實在沈三兒面前排好隊,如同接受檢閱的士兵。很明顯,各個鬼魂的實力有高有低,沈三兒指着一個顏色最顯眼的形爲老者的鬼魂道:“今日有緣得見,小子頗有疑問,還請長者爲吾解惑。”

沈三兒如此文雅,倒讓羣鬼驚訝中有些受寵若驚。老鬼略微飄出一點道:“尊者有話只管問,姬某當知無不言。”

“姬某?”沈三兒對這個姓就有疑問,但與他設想的並不一致,便暫時丟開了:“長者是何時爲豎子所拘?爲何未能進入鬼界?”

沈三兒這話算是擊中老鬼的痛處了,老鬼長淚漣漣道:“姬某本是大宋子民,爲金人所殺,於城北飄零,出沒於荒山,多吸山獸靈氣,以保殘魂,當然,若遇有人之生靈,偶也吸之,卻從未害命過,日子倒也過得逍遙,比之在世爲人之委頓困苦,那真如異世之別。後三百年,一日遇得此豎子,非人非鬼,卻天生有拘鬼之力,姬某從此便進了此牢籠。”老鬼雖做哭狀,當然沒有眼淚可流,可那悲狀情切卻還是引起了羣鬼的共鳴,一時羣鬼肅然,顯遭遇皆近相似。

沈三兒也不好催,幸好老鬼很快接道:“閻王治鬼之說由來已久,我等初殞之時亦竭力尋過鬼門關,然無一得見,方成孤魂野鬼。後從豎子處得知,鬼門關確乎存在,且非止一處,然則並非人世諸鬼歸家之路,實爲陽之人世與陰之鬼界間的通道結界。人世之鬼不過是陽中之陰,實不能去往陰之鬼界,若真入鬼界反會成爲衆陰之矢,落可被吞筮的下場。故我等想那流傳久遠之傳說,只怕也別有用心。”

竟然是這樣的結果,沈三兒本也就對人世的傳說有了疑問,但也還沒想過竟是這樣的結果,一瞬間,沈三兒頭腦又有些脹痛起來,靈識突的回到了體內。

贏風眼中幽藍一漲,猛的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