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冬兒一步一步地走向澹臺澤俊,她的每一步都無比沉重,每一步都包含着無數的歉意,每一步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澹臺澤俊的表情依舊是溫柔的,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是爲她一個人綻放的,他那偉岸的懷抱依舊是她一個人的,只是,她還能心安理得地霸佔嗎?
“澤俊——”宣冬兒的聲音嗚咽,語氣中夾着無限的無奈和不知所措。
“冬兒,我好想你!”澹臺澤俊長臂一伸,直接將宣冬兒攬入懷中,這樣的感情,這樣的期待,這樣的擁抱,已經是他這些天來最想做的事。
“我也想你!”宣冬兒的腦中已經想不了什麼相聚的感覺了,她現在只想把她兒子的事情告訴澹臺澤俊,雖然她知道,可能面臨的狀況會很糟糕,但是她不能欺騙澹臺澤俊。
“澤俊,我有話跟你說!”宣冬兒深吸一口氣,做了決定。
“冬兒,我們好久沒見,先不要聊無聊的問題,來,讓我好好看看你!”澹臺澤俊打斷宣冬兒的話,扯過宣冬兒左右上下地打量。
“澤俊——”宣冬兒有些哽咽。
澹臺澤俊伸出手指,直接擋在宣冬兒柔軟的脣上,冰涼的觸感引得宣冬兒一陣顫慄。
“孃親,孃親!”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宣冬兒心裡咯噔一下,終究還不是她先說出口的。
龍角短小的小手環住宣冬兒的大腿,滿臉期待地望着宣冬兒。
宣冬兒勾起一抹淡淡地慈母般笑容,將龍角抱起,神色複雜地望着澹臺澤俊。
澹臺澤俊苦笑了一下,眼中沒有驚奇,確早已是洞悉一切的表情。
宣冬兒迅速氤氳一層霧氣,他即使無論再怎麼阻止他說出口,這個仍然是他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孃親,他是誰啊,你把我和爹爹扔在那邊哦,你不乖!”龍角撇着嘴,充滿敵視地望着澹臺澤俊。
澹臺澤俊臉上的表情更加難看,避過龍角的目光,望向遠處。
“龍角,孃親有點事要處理,你先去找爹爹玩!”宣冬兒商量着龍角,不巧,龍角卻是扭動着肥胖的身體,將臉轉過去,好像沒聽到宣冬兒的話一般,反而更加緊地摟着宣冬兒的脖子。
“龍角,誰讓你亂跑的!”風燁烈充滿責備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宣冬兒和澹臺澤俊一起聞聲回頭,看到的是風燁烈抱歉的眼神。
澹臺澤俊尷尬地扯起一抹笑容,示意他沒事,風燁烈也回了一個淡淡地笑容,從宣冬兒手中接過龍角。
龍角極不情願地死死抓住宣冬兒的衣領,但是看到宣冬兒和風燁烈以及澹臺澤俊三人的表情都無比沉重,他才無奈地鬆開,嘟着嘴,表示他的不滿。
走了龍角和風燁烈,只剩下宣冬兒和澹臺澤俊,這時的氣氛卻不如之前的和諧,顯得異常尷尬。
“他——”宣冬兒深吸了一口氣,終究要面對了,她緩緩吐出一個字。
“是你和他的兒子!”澹臺澤俊的語氣是肯定的。
宣冬兒點點頭,抿了抿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氣氛瞬間陷入冰點。
“冬兒,你的決定是什麼?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會坦然接受。”澹臺澤俊的聲音十分低沉,也十分沮喪,好像他似乎已經預料到結果一般。
“澤俊,我——”
宣冬兒還未說完話,就落入了澹臺澤俊緊緊地懷抱中。
“先別說,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澹臺澤俊的聲音很沉,很沉
宣冬兒也安靜了,雙眼瀰漫了淚水。
澹臺澤俊的心情更是無比難過,剛剛看到他們一家三口的時候,是那麼的和諧,那麼的溫馨,他就是一個外人,根本滲透不進去他們的世界,冬兒的回憶找回了,她對於過去,肯定有更多的感情,那麼他有算什麼?
宣冬兒的心裡越來越難受,因爲她明顯感覺到,抱着她的澹臺澤俊身體一直在顫抖,而且不斷加劇,她的領口異樣,溫熱的物體已經染溼了她的衣襟。
宣冬兒狠狠地咬着下脣,“澤俊,我很自私——”宣冬兒頓了頓。
澹臺澤俊的身體在這一刻僵硬了,他彷彿猜到了,宣冬兒接下來要說的話。
“所以,你還要我嗎?”宣冬兒的聲音很輕很輕,但是澹臺澤俊他聽到了,他完完全全地聽到了。
澹臺澤俊猛地拉開宣冬兒,雙手緊緊地握住宣冬兒的雙肩,“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他的眼中滿是濃濃的不可置信。
“你還要我嗎?”宣冬兒脣齒相碰,再次吐出了這幾個字。
“冬兒,你——”澹臺澤俊一是語塞,深深地屋企快速地氤氳上他醉人的眸子。他什麼也沒說,再次狠狠地將宣冬兒拉入懷中。
“我以爲,我以爲你不要我了,我真的以爲你再也不要我了”澹臺澤俊哽咽着,這份感情,他看得太重了。
“澤俊,這樣的我,根本配不上你!”宣冬兒一直都想說的話,終於吐了出來。
“在我心中,冬兒永遠都是最完美的那個,冬兒,如果你願意,讓我和烈王一起守護你吧,他對你的愛,絕對不比我的少,而你和他的情,也不比我們的少。”澹臺澤俊激動地說着,他是真心誠意願意跟風燁烈一起守護冬兒,只要是冬兒願意的,他也願意。
宣冬兒苦笑了一下,“我宣冬兒有何德何能,可以同時擁有你們兩個這麼優秀的男人?呵呵,不只這個社會不允許,你的子民會允許嗎?”
澹臺澤俊一時語塞,這個確實是需要面臨的問題。
“以後的日子,有龍角陪着風燁烈,我也放心了!”宣冬兒輕聲說着,但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滑下。
澹臺澤俊心疼地爲她拭去眼淚,心中輕嘆:“冬兒,我知道你不忍心傷我,但是你的快樂就是我最大的希望,看着你幸福,纔是我最大的願望。”
“皇兄,冬兒,不好了,冰晶石有變化!”澹臺伊夢急匆匆地跑過來,將冰晶石展示出來。冰晶石中間的血字,又開始慢慢延長,之前消除的魔性,在一點一點地變化,一點一點地增加。
“怎麼會這樣?”宣冬兒皺眉說道。
“我所說的三樣東西,必須是聚全才能發揮作用,其中兩樣,達不到效果,只會讓他的魔性一點一點消除!”百勝朗聲插入他們的話題,暗月老國王也來了,身邊還有朱亞楠。
看着朱亞楠,宣冬兒的心中五味俱全,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師父。
朱亞楠看到龍角的那一刻,她也震驚了,她沒想到被打掉的胎兒未成人形也可以長大,就算在幾千年之後的科技如此發達的時代,他們都做不到。
但是這個被抹掉的過去,和該被遺忘的過去,又再次被翻出來。
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但是不經過他們的同意,做出這樣的事情,她還是有些愧疚的。
“好了,大家都別難過或者彆扭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對付七夜毒君,最有效和最快的方式就是求助於龍角!”澹臺伊夢看出了大家的不自在,直接說出了重要問題,讓所有的人以大局爲重,但是她第二局話剛剛落下,卻遭到三個同時反對的聲音。
“不行!”
“不行!”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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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聲音分別來自於宣冬兒、風燁烈和澹臺澤俊。
宣冬兒和風燁烈一起感激地看了澹臺澤俊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澹臺伊夢聳聳肩,好像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無所謂,一個人死或者大家死的問題,也許你們都覺得,全體都死去可能會好過一點,心裡和良心都會好過一點,就這樣吧,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澹臺伊夢的話說的很輕,也很淡,但是卻說中了最關鍵的問題,如果不讓龍角犧牲,大家都會死。
澹臺伊夢也反覆想了很久,本來她打算用自己的方式讓龍角進入冰晶石,或者是用功力逼進去,畢竟如果她找到朱亞楠,爲了全局利益,他們兩個眼光獨到、有先見之明的人,肯定都會贊同這麼做,但是反覆思索,爲了生存,去害一個孩子,她還是做不到那麼冷血,所以,死就死吧,既然有這麼多人陪伴,死有何懼?
大家都沉默了,看着越來越滿,不斷積聚能量的七夜毒君,每個人確實都沒有消滅他的方式。
“如果等到他的全部力量再次恢復,我們的勝算就更小了,不如趁着現在,我們一起去舟山找他,跟他決一死戰,這樣就算死,我們也死得痛快!”七王爺發話了,他實在不想讓這些人在這裡徒勞浪費時間,給敵人喘息。
如果早就決定,加快腳程,在他只有一半魔性的時候出現,也許一切都不會一樣,現在的七夜,也許就死在他們的劍下。
只要多浪費一秒鐘,就會少一點希望。
“對,七王爺說的對,這樣,我們留下後備力量,選出人去會會七夜毒君!”朱亞楠朗聲開口,這個時候只能這麼做了。
大家互相對望了一眼,對她的提議十分贊同。
“這樣,暗月老國王留下,澹臺澤俊留下,百勝留下,其他人一起去舟山島!”
“不行,我要去!”被點名留下的三個人異口同聲。
“師父,老國王應該留下,百勝前輩也需要留下,但是我不需要,更加沒有留下的理由!”澹臺澤俊開口,他年輕氣盛,武功也不弱,起碼會多一份希望,他不能留下。
“你是皇帝,現在眼看着就要四國統一,沒有了皇帝百姓怎麼辦?你肩負天下蒼生的命運,所以你不能冒險!”朱亞楠緩緩解釋。
大家一致點頭,贊同朱亞楠的說法,國不可一日無君,尤其是在現在這樣混亂的局面下,整個四國的百姓全部都在依靠着火乾國君,如果澹臺澤俊出了什麼事,後果不堪設想。
“你們錯了,四國之中能人甚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而且七夜毒君不死,朕這個皇帝根本就當不安寧,百姓也無法安居樂業,試問,一個天天生活在戰亂中的國家,如何能夠繼續走下去?如果那樣,分崩離析是將要面對的也是唯一要走的路,所以,我這個皇帝,在七夜毒君存在的情況下,是無意義的。
聽着這番話,百勝贊同地點點頭。“我也必須要去!”百勝補充道,“之所以造成今天的局面,都是出自於我,我又怎能不出現?況且我始終相信,被留下的人,纔是最慘的,我不要做那個最慘的,等消息的人,我的命運掌握在我的手裡,無論結果如何,生死於同!”
“不錯,這話說的在理,被留下的人才是最慘的,七夜毒君是我的兒子,我更有責任跟你一起去,親手弄死這個孽子,如果不行,哪怕跟他同歸於盡也值得,不能讓他再繼續禍害蒼生。
“好吧,既然大家都不想被留下,就全部一起去,殺掉七夜,奪回太平,可好?”朱亞楠的聲音振奮地說道。
“我很期待呢!”衆人還沒等回答,七夜毒君那邪魅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衆人瞪目結舌,全神貫注地盯着那個從天而降的身影。
“不用你們費事了,本座來找你們了,既然要解決,現在一併吧,也省得我麻煩,全部都在了嗎?一、二、三、四、五、六、七好像不少,來吧!”
“你***數豬呢?找死!”澹臺伊夢一聲怒喝,率先衝了出去,她手中握着一柄匕首,悄悄地從身後移到腰間,整個身體加速地撲向七夜毒君。
七夜毒君勾起一抹邪魅的笑,轉而輕蔑地看了澹臺伊夢一眼,手臂輕輕擡起,沒有人看到他怎麼出手的,只是下一秒,澹臺伊夢細細的脖子已經完全在七夜毒君的手中。
澹臺伊夢嘲諷一笑,腰間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了出去。
七夜毒君眼看着她出手,也不躲,匕首深深地陷入了七夜毒君的腹部,一股黑血流了出來。
澹臺伊夢瞬間傻了眼,她根本就沒想到會刺傷他或者刺重他,但是事實卻是
冰晶石的震動更大了,她快速地拿出冰晶石,發現裡面的魔血又增加了很多,差不多就要回到初始狀況了。
衆人瞪大雙眸,看着七夜毒君的身體自動彈出的匕首,以及越來越少的黑血,以及自我癒合的傷口,這一切的一切都這麼詭異,這麼驚人,這麼恐怖。
“怎麼樣,小公主,還要不要再來一刀?你這一刀實在力量太輕了,根本起不到作用~”七夜毒君的聲音無不邪魅,底氣越來越足。
這話落下以後,澹臺伊夢的匕首已經完全彈出,而七夜毒君的傷口,也完全癒合。澹臺伊夢接過匕首,準備再刺過去,這時卻聽見朱亞楠的喊聲。
“伊夢迴來,越刺他恢復功力越快!”
澹臺伊夢適時停住,呆愣地看着手中的匕首,剛剛擡起頭,便看到七夜毒君眼中的殺氣。
“啊!”澹臺伊夢一聲慘叫,她的身體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向一旁。
沒有人看到七夜毒君是如何出手的,甚至近在身邊的澹臺伊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飛出去的,只是覺得剛剛對上他眼睛的那一刻,她的身體好像就被撕裂了一般,有一股強大的念力直接打飛她,好像一隻無形的手,恐怖,但是卻讓所有的人無法發現。
鮮紅的血水順着澹臺伊夢的下巴不斷地流下來,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星星點點紅。
看到澹臺伊夢受傷,七王爺和冷玉函、澹臺澤俊、風燁烈一起衝了上去,五個人個個身手不凡,迅速讓場上的戰況推向高潮,他們的身影已經形成旋風,即使是眼力極好的宣冬兒和朱亞楠也只能看到白茫茫的光,並無其他。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白光的中央有了缺口,這時一個紫色身影飛了出來,朱亞楠快速地飛身上前接住,正是七王爺無異。
但是接到他的那一剎那,朱亞楠震驚了,七王爺的周身到處都是鮮紅色的血,然而他的正身——五臟六腑都已經被掏空。
所有沒有的參戰的人瞬間面如死灰,除了無盡的恐懼,真的不能用任何一個形容詞來形容現在的感受。
澹臺伊夢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她嘴角涌出的血更多了,不知是因爲恐懼,還是看到七王爺的慘狀。
七王爺的眼睛已經發直,嘴角仍然保持着微笑,也許死亡對於他而言,反而是解脫。
暗月老國王看到自己最愛的兒子,如此慘死在自己面前,已經渾身癱軟,剛剛要跟七夜這個孽子一決高下之心早已被打擊得消失殆盡,巨大的悲傷也無法掩蓋他現在的心情。
宣冬兒全身已經麻木,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讓自己可以看清他們的路數,然後衝進去幫忙,哪怕是跟他們一起死,她也心甘情願,然而,她除了那個根本看不清的人的白光,她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分辨不出來。
“冬兒,你不要逼自己,不要!”朱亞楠撕心裂肺地喊着,看着一點點變化的宣冬兒,一種無盡的後悔和恐懼充斥上她的心。“冬兒,你再這樣會走火入魔的,我以師父的身份命令你,立即停下來,立即停下來思考,停下來看他們的招式,你的加入之會增加風燁烈和澹臺澤俊的危險,你的加入只能讓戰局更加混亂,你的加入只能讓情況更糟糕,你的——”朱亞楠已經無話可說,此時的宣冬兒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樣子,無聊她再怎麼呼喚,都無法改變她一直真氣外泄,在走火入魔邊緣的宣冬兒。
她的雙眼通紅,白眼的部分,早已被鮮紅的血所取代,她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髮絲在一點一點地變白。
“遭了,冰晶石馬上要滿了,這個摸透越來越厲害了!”朱亞楠大喊道。
暗月老國王看着已經完全冰冷的七王爺,還有一直在奮戰的風燁烈、澹臺澤俊和冷玉函,以及一頭鎢絲已然半白的宣冬兒,一直沉着冷靜的朱亞楠不但失去了冷靜,臉上盡是恐懼和荒誕,他露出絕美的笑容,大喊一聲“孽子,我跟你拼了!”然後整個身體就衝向白圈。
幾聲尖銳地刺耳的響聲傳來,衆人屏住呼吸凝神靜氣,良久,一個輕飄飄的物體從白光中飄出來,朱亞楠沒有動,因爲她已經不確定再看到這個會是誰,或者是什麼更恐怖的景象。
澹臺伊夢踉蹌地趴在地上反覆想爬起來,然而事與願違,現在人人自危,幾乎都陷入瘋狂的狀態,也沒有人注意到她的一舉一動。
那個輕飄飄的物體緩慢地落地了,衆人一看,暗月老國王的血肉已經完全沒有,只剩下一個乾枯的軀殼,簡而言之,就是黑色的人皮包裹下的骨架而已。
宣冬兒雙拳緊握,狠狠咬緊牙關,頭髮變白的速度越來越快,然而七夜毒君的魔性也因爲吸收了暗月老國王的血肉再次漲了起來。
“啊——”又是一個淒厲的男聲,這次飛出來的是冷玉函。
跟七王爺一樣地,冷玉函同樣失去了內臟,被拋出的那一瞬間,他在不停地尋找,不停地尋找,終於,當他看到七王爺的殘屍的時候,他滿足地想着那個方向爬去,朱亞楠全身已經麻木,身體的所有技能好像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冷玉函憑藉最後一絲念力,終於爬到了七王爺的屍體跟前,滿足的合上了眼睛。
宣冬兒屏住呼吸,雙眼凌厲地看着剩下的招式,找準切入點,直接衝了上去。
圈圈中閃耀的白影,因爲滿頭白髮的宣冬兒的加入而更加耀眼。
朱亞楠也枕着這個空檔,將自己畢生的功力全部都逼入雙手,狠狠地打入七夜毒君的身體中。
正在全身貫注應戰中的七夜毒君,因爲忽然闖入的強大的外力泄了一絲真氣,眼看着冰晶石中,七夜毒君稍微退卻的魔性,朱亞楠大喊,“伊夢,快,快去找龍角來,現在唯一能救大家的就是龍角!”
澹臺伊夢艱難地點點頭,嘴裡叼着冰晶石,一點一點向身後爬去。
變成白髮的宣冬兒功力明顯增加很多,因爲她也是用所有的真氣來打這一戰。
這一戰,她早已抱着同死的決心!
七夜毒君的魔性變弱,隨着身體的轉型速度也變慢很多,但是風燁烈和澹臺澤俊因爲久戰消耗了太多的真氣和內力,身形的移動已經大不如前,幾次險遭毒手。
宣冬兒一邊跟七夜決戰,尋找他的罩門,一邊還要顧及風燁烈和澹臺澤俊,身體也顯得十分吃力。
“孃親,你要答應龍角,不要拋棄爹爹,龍角如果還有來生。繼續做你們的兒子!”稚嫩的聲音傳入打鬥中間,立即讓全神貫注的風燁烈和宣冬兒分了心。
“不要啊!”宣冬兒和風燁烈一齊轉身的同時,七夜毒君的魔爪毫不客氣地向他們襲去。
“不——”
“不——”撕心裂肺的吼叫來自於澹臺伊夢和朱亞楠。
宣冬兒的身體僵直了,七夜毒君的左手已經完全插入了風燁烈的五臟,另一隻本該劈開自己頭顱的手,卻被澹臺澤俊硬生生地接下了,一切靜止這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宣冬兒發狂似的低下頭,對準七夜毒君的胸膛,死死地撞上去。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七夜毒君雙手架空的姿勢,眼睛狠狠地突出,半響衣料撕碎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之後,“砰!”的一聲,他的整個人四分五裂。
冰晶石也在同一時間炸開,沒有了模樣。
宣冬兒看向遠方不斷變小的龍角,耳畔彷彿依然迴盪着他稚嫩的聲音,“孃親,要跟爹爹相親相愛哦,孃親,不要拋棄爹爹,孃親,我們一家人永遠開開心心孃親”
宣冬兒用剩下的力氣看向她深愛的兩個男人,他們的嘴角都洋溢着滿足的笑容,三個人緩緩地合上了眼睛
一年後
“冬兒,你不乖哦!”
“冬兒,你睡得太久了,快起牀啊!”
“冬兒,看看,滿園子的話都在爲你盛開,如果你再不起來,我就把花都拔光!”
“冬兒”,
宣冬兒不情願的睜開迷濛的雙眼,她只是覺得自己做了好長的一個夢,做得她腰痠腿痛,夢裡的一切都是那麼血腥,那麼恐怖,但是夢醒了,周圍的一切還是如此的祥和,如此寧靜,周圍不斷傳來孩子們郎朗的讀書聲。
宣冬兒嘴角彎彎,勾起一抹寧靜的笑容,看着這些孩子們讀書,真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拍——”一聲清脆的響聲,緊接着是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連串,宣冬兒循聲望去,看到一個衣着華麗的女子,雙手空空地舉着胳膊,腳下全是碗盤的碎片。
“冬兒,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姐姐,皇兄,冬兒醒了,快來人啊,冬兒醒啦!”女子一連串的驚叫打破了原有的寧靜,宣冬兒擰起秀眉,還是一如既往的老樣子,沒有一點兒女孩子的矜持。
忽地,宣冬兒被她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她認識她嗎?爲何她有這種想法?
因爲女子的喊聲,果真很快來了很多人,有面熟的,有面生的,有將秀髮挽起的,也有散開的,宣冬兒看着他們表情各異的衆人,回以一個溫柔的笑容。
“冬兒,你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爲何不說話?只是傻笑?”朱亞楠擔憂地看着一臉平靜的宣冬兒。
宣冬兒眨眨眼,這個十分面熟的人,在跟她說話,她知道她叫冬兒,但是,她是誰來着?
“冬兒,你還認得我嗎?我是師父啊!”朱亞楠焦急地對看宣冬兒大聲說道。
“師父?哦,原來是師父!”宣冬兒暗暗在心裡嘆道,然後輕輕地點點頭,她確實有一個師父,她說是,應該就是吧。
“冬兒,我是伊夢,你不認得我了嗎?”澹臺伊夢的聲音顫抖,滿是濃濃的委屈。
“伊夢,好好聽的名字,果真人如其名!”心裡想着,宣冬兒也跟着點點頭,臉上的笑容依舊。“伊夢,她確實也很熟悉,原來她就是!”
“冬兒,你不要只笑啊,你說話啊,你一直點頭,又笑的,你不會變傻了吧!?”澹臺伊夢美眸撐大,死死地盯着她。
宣冬兒嘟起嘴,心裡暗罵,“你才變傻了呢!”但是她臉上的表情依舊沒變,還是笑呵呵地看着衆人。
“姐姐,你快看看她怎麼!”澹臺伊夢對着朱亞楠說道。
朱亞楠點點頭,手指附上了宣冬兒的脈搏,半響,她搖搖頭,“一切正常,她怎麼會";
這時,門口忽然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的到來,所有人都讓出了一條路。
那個身影慢慢地向她移動,宣冬兒看着不斷變大的面龐,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那個男子伸出雙臂,狠狠地圈住她,她只覺得鼻子一緊,整個身體更緊了。
宣冬兒不舒服地嚶嚀一聲,身體漸漸向後移了一點。
“冬兒的腦子好像有點不正常!”朱亞楠開口了,顯然這話是對來人說的。
按個高大的身影聽到這個消息,臉上立即出現濃濃的擔憂,宣冬兒對上了他的眼睛,那眼神那麼地熟悉,那麼的親切,那麼令人難以忘懷。
“澤俊——”出於本能地,宣冬兒終於吐出她醒來後,唯一吐出的兩個字。
“太好了,冬兒會說話了,她還記得皇兄,她沒有變傻,也沒有變成啞巴!”澹臺伊夢興奮地叫了起來,手舞足蹈。
那雙熟悉的眸子,聽到她的呼喚,留下了兩行熱淚,宣冬兒的心,狠狠地緊抽了一下。
“烈——?”又是出於本能地,吐出了一個字。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爲何會吐出這麼奇怪的字和話。
“你認出我來了?”高大的男子驚詫地問出口。
“冬兒,你知道——”朱亞楠和澹臺伊夢異口同聲詫異地開口。
宣冬兒被他們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神色變得迷茫。
“冬兒,也許你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就連我重生的時候,我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那天的決戰,七夜毒君掏了我的五臟,我本應立即死亡,但是擔心你遭他毒手,強烈的願望讓我意識仍在,三魂七魄仍在,然而,七夜毒君的另一隻手,還是伸向了你,澤俊當機立斷,用自己的身體,擋下了他的掌,那一掌劈在他的頭上,他的元神散了!”說到這裡,風燁烈哽咽了,“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變成了澤俊的模樣,後來才知道,澤俊的一魂一魄因爲對你不捨的強大意念留了下來,才保存了這個完好的軀體,讓我的元神住進來守護你,而他的存在,雖然形成不了完整的意識形態,也說不了話,但是他能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的心,我也同樣能感受到他對你的愛,對你想說的話,想做的事”
澹臺伊夢和朱亞楠已經淚流滿面,決戰那日的情景已經一波一波地開始不斷地迴盪在宣冬兒的腦中。
但是每個鏡頭,每個身影,卻是那麼模糊,所有的一切,她都記得,但是她卻看不清,看不清以前發生的事情,看不清周圍的人
她的記性越來越差,越來越差,但是她卻很開心,因爲身邊一直守護她那個男人,不對,也可以說兩個,一個男人的身體兩個男人的心
若干年後
“風若水,澹臺昊天,你們立即回房睡覺!”澹臺伊夢雙手掐腰,追着一男一女不停地滿院子奔跑。
“姑姑,你抓到我們,我們就去睡覺!”小男孩率先談了條件。
“對啊,姑姑,你有本事就抓我們吧!”小女孩更是活躍,蹦上蹦下。
“你們這麼不聽話,等下你父皇來了,肯定要狠狠責罰你們!”澹臺伊夢想起他皇兄這個王牌,用來鎮壓他們。
“切,如果父皇要責罰,我們就去找母后,父皇看到母后立即變得異常乖巧,那就是小綿羊轉世!”小男孩興致沖沖地說道。
小女孩也跟着附和,“當然咯,皇兄,我一直奇怪,母后也沒有三頭六臂,也不是母老虎,父皇見到她,怎麼就像我們見到父皇一樣呢?”
“是嗎?一個溫柔的男聲在背後響起,小男孩和小女孩一起幹脆地回答:“當然是!”
但是當他們完全轉身,對上那雙熟悉的面孔的時候,他們面面相覷,對望了一眼,立即向房間衝去,“母后,救我們!”——
剛剛呼喚完,兩個小孩雙腿已經騰空。
“你母后在休息,今天的事父皇不追究,立即回房!”
得到特赦令的兩個孩子,興高采烈地跳下來,向自己房間跑去。
澹臺伊夢滿是溫柔地看着眼前這個“皇兄”,安慰的笑了一下,這時,宣冬兒卻因爲孩子的呼喊聲緩緩地走出來。
對着房門外的一男一女不悅的說道,:“你們兄妹又欺負孩子了?”
澹臺伊夢眨眨眼,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伊夢,別再跑了,天天看到我就跑,我是母夜叉嗎?”宣冬兒不滿地怒哼。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澹臺伊夢一改對待他人的蠻橫,對着宣冬兒就是滿臉討好。’
“烈,你進來!”宣冬兒一邊叫着,一邊拿出藤條,臉上充滿壞笑。
澹臺伊夢看到宣冬兒這個架勢,立即疾步上前,“冬兒,你師父想你了!”
聽到師父這兩個字,宣冬兒有了反應。
“快去把師父挖出來吧,如果她再閉關,就真的可以直接入土啦!”
澹臺伊夢嘴角狠狠抽搐,如果被亞楠姐姐聽到,估計會發飆。
“澤俊,我們回房吧,不要理師父,老頑童!”
“澤俊,烈”
宣冬兒苦笑了一下,她的記憶力越來越差了,腦中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他叫澤俊還是烈來着?
算了,不想了,即使所有的記憶再模糊,她還是可以清晰的記得,她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