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執?
至於到底爲什麼我一定要走,主要是因爲我受不了看見老四,我雖然不至於因愛生恨,可是心痛是免不了的,而且在這關鍵的幾年裡,年氏還會懷孕,歷史會如約而至,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受傷被騙,原諒他目前是不可能的。況且,形勢也會逐漸白熱化了,我留下來,如何面對雙方,我沒有想好。
我也算愛過鍾澤,也愛過老九,但我現在都放下了,所以要放下老四,三年應該也可以了,我相信我舍了他,就會得到另一份幸福了。至於愛情,我不再期待了,什麼樣的組合,結局都一樣,無非是過程裡都以爲是永恆,在永恆的歷史中看來不過都是過程。所以,從此,我是絕了這門子了。少了一份慾望,少了一份牽絆,自然就多了一份自由,多了幸福的機會。
女兒的事我其實是留了心眼,留下她想多牽制一些人,比如十四不管怎麼說都是真心喜歡晴朵,晴朵在他和老四、老德之間會起到作用,而那拉氏的身份對老四未來處置老八老九隻要不是反作用就好。我這一走只是給自己一個灑脫去玩的機會罷了,三年後回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這輩子愛情可以丟,友情親情卻不可以不要。
至於到時候老四是否會給我面子,沒關係,還有老康、無極、十三、十七等人,加上我和晴朵,一定會謀劃好的。其實我自以爲基本考慮好了,卻漏想了很多問題,比如我捨得女兒嗎?還有我娘?沒到分離時,我還只當晴朵是我以退爲進的一個因素罷了。因爲我現在被痛矇住了,一心想走,想老四比我還難受。
還是來到了老四府上,雖然計劃好了,但是心裡的苦澀還是涌了出來。
那拉氏攥了攥我的手,微笑着說,“年氏不在,她還沒出月子。”
“沒關係,總要面對的,這回我會當她透明的了。”
說着就到了屋裡,弘時和李氏也在,小乾小五不在,他們的額娘都在,李氏如今對我還可以微笑,我們幾個女人互相打了招呼。晴朵一見了我就撲過來,小臉曬得黑黑的,我見了想要自己不流淚怎麼可能。緊緊摟着她,她卻說,“額娘,爲什麼哭啊?還真是少見啊?”
我想打她一下,真是個煞風景的孩子,可我抹了抹眼淚,“太想你了。你看來玩得很瘋哦,都曬這麼黑了?”
“是啊,除了阿瑪生病不開心之外,全是開心的事。”看來年氏她們沒機會欺負她。李氏她們見這個情形就都要回去,晴朵被小鈕拉過去說了幾句,也吱吱扭扭出去了,臨走告訴我一會還過來,我對她點頭。
我正猶豫着會怎麼和老四相見呢,可是他卻不是清醒的。
“你沒想到他這麼重吧?”
我沒說話,那拉氏接着說,“妹妹,他是趕回來了,十七說那之前他找你的時候其實就急病了,你一平安這病就露出來了,年氏的事,我想他多少也會入心的,兩下夾攻地趕着路到底撐不住了。可是我覺得他心中更憂慮的是你和他的未來,所以也許他害怕醒來。”
我撇了一下嘴,“他做了就得負責任,我幫不了他什麼,如果他願意配合,我會等到他好起來。太醫怎麼說?”
“他不肯吃藥,有時會囈語,嘴上都起了泡。妹妹,我還是那句,你會難過吧?”
“會,就是別人我也會,可是要好起來還得看他自己的。”
“好吧,這裡就交給你了,妹妹。”
我點頭,然後坐下來,看着昏睡中的老四。
“胤禛,不要裝熊了,起來吧,我被你騙了那麼慘都沒躺這麼久,你憑什麼在這裡折磨人?”我雖然這樣說着,可是眼淚還是掉了下來,老四現在很瘦,原本他就沒有十三十四結實,鬍子茬沒有整理,一臉灰土土的樣子。眼睛閉起來,看不到凌厲的神色了,顯得那麼無力,沒有精神。
我坐在旁邊看他,心裡想起了很多畫面,有這五年來的很多歡樂,也有不時來插播的其他女人,哭了一通,主要是爲自己的心,淚水彷彿盡了,眼睛乾得很。想他總會醒的,我就等着好了。眼下要我溫情脈脈的把他的心喚回來,我也做不到。
後來丫頭端來晚飯,我自己吃了,掌了燈,仍然坐在那裡看着他發呆。有時想要流淚我就站起來走一走,把眼淚憋回去,再坐回來。
那拉氏又過來了,“爺還睡着?一天了,也該醒了。藥還溫着,你一會也躺一下吧,他醒了會有聲音的。”
“行,我會休息的。”
“妹妹哭了嗎?眼睛都腫了?”
“嗯,爲我自己,爲我女兒,以後不會了。”
“爲什麼你老是把話說得這麼絕?我就不像你,我和茗藍倒是很像,我們都可以付出,只是我更願意隱在他身後。可是你要求平等,我雖然沒有你的見識多,可我知道一點,世上,無論哪裡,都不存在平等。尤其是男人和女人之間,既然叫了男和女,就註定不平等。”
我又一次吃驚於她的話,“妹妹,你是個明白人,可惜你要求太高,無人附和。可那不意味着你做的就是對的,凡不合時宜的都是錯的。”
她的理論很新鮮,甚至也有理,我有點混亂,可我們還是並不了軌道。看來福晉是要經常給我洗腦了,她和老四還真是配。
“福晉,你和老四有些地方真像啊。”
“是啊,所以他纔不愛我。人都要追求格格不入的東西,所以我想通了,我愛他,也不苛求他。”
我笑了,“可惜我做不到。不管怎樣,謝謝福晉好心開導我,回去休息吧。”
“好,一會爺醒了,你不要跟他吵,答應我,要順着他,好嗎?”
“我會。”
“還有,晴朵吵着要過來跟你睡,我一會送她來。不過,你這次回來倒叫我福晉了,不是都想過把晴朵託付給我了嗎,還是就叫姐姐吧?”
“好,謝謝你。”福晉是個凡事有度的人,不準備再說服我,回去了。
晴朵果然來了,吵吵鬧鬧的,老四的病她並不在意。我抱着她聊了一會天,問了大家對她都好嗎,這丫頭說,“大額娘別看對我挺溫柔的,其實和阿瑪一樣,家裡人都很怕她的。年側福晉姨娘,我可不怕,她老是嬌裡嬌氣的,看着都煩。”
我吧吧親她的小臉,“行了,好多口水啊,額娘,我困了,我要睡覺。”
晴朵睡了,我看着那張小臉,吧嗒吧嗒的淚掉下來,弄溼了她的被子,她一點也不知道。我勸慰自己,她會過得很好的。
就這樣傻愣愣坐着,老四卻偏偏醒了,我走過去,他看着我,就要伸手過來,“真的是你?”
“是我,你喝點粥吧?我去端。”我對他的立場是不冷不熱,叫他儘快好起來,身體可以了就談判。
“容兒,你——”
“別說了,先喝粥,再吃藥,來吧。”
“你不原諒我,我不想吃。”
“你在威脅我?”
“不是,我在求你。”
“好吧,你好起來,我有事要你辦,你做到了,我就原諒你。”其實我說了模棱兩可的話騙他。
“是什麼事?”
“很簡單,你好了,纔有資格去辦。現在給你機會,你喝粥不?要不,我要走了,我可困着呢!”
老四拉住我,“我喝。”
看着他的樣子,一切都那麼熟悉,可是爲什麼就會不知什麼時候摸到了年氏的牀上呢,真是奇怪。我又自嘲地笑了一下,差點哼出來。
“容兒,我——”
“喝粥,過去的我都忘了,你還想提什麼氣我嗎?”這話很有效。
“那麼,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嗎?”
以前一樣?是的,像很久很久,十多年前一樣。“好,像以前一樣。”
我討厭老四此刻的笑容,裝作天真的樣子來騙我嗎?我心裡的怒火和傷感又上來,甚至有點維持不住喂粥的樣子了,咬了咬嘴脣,“我手都酸了,你喝大口點。”
然後是藥,我不想等半個時辰了,真想直接給他灌下去,只好深呼吸幾口,壓住又想哭又想吵的念頭。
“你哪裡還疼嗎?太醫說你只要按時吃藥就很快會好的,我現在每天休息不好來照顧你,你得配合我,馬上好起來。”
“嗯,那麼我喝藥吧,你也去睡一會,我明天就有力氣了。”
“好。”他主動要吃,太好了,我的任務要結束了。我勸服自己該開心了,心裡那個偏執的聲音告訴我,甩開他,不值得。老康和那拉氏其實不知道他們的殘忍,憑什麼現在這種情形,要我忍受一切來照顧他?可是我也來了,壓抑着一切情緒來了,只求能快點離開就好。
可惜心底還有一個聲音,他有錯,但他現在很可憐,你不該在病中騙他。我晃了晃頭,趕走這個聲音。餵了老四吃藥,要他躺下睡覺。
“我睡了一天了吧?”他的意思是他不困,我知道,可我們現在還沒到他敢跟我撒嬌耍賴的份上,所以他這麼說。
“你需要多睡,才能恢復。”
“可我睡不着,只會胡思亂想。”
“沒關係,你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現在不要說話了。”
老四看着我,眼神很專注地在想什麼,我有點害怕他猜透我的心思。
“容兒,你不想理我?”我是怕他的攻勢,誰知道他腦子裡又轉什麼招了,真希望他傷的是腦子,而不是可憐的肺。
“老四,我有點累,何況我也沒全好,路上又折騰,我很想睡覺。”
“嗯,那你去睡吧,我也睡。”
“那好,嗯——渴了叫我。”我有點不知說什麼好了,這就是我心虛的表現。
老四看了我一眼,就怕他眼睛精光一閃,我低下頭裝作掖了他的被子,然後去側屋摟了晴朵睡了,我知道這是最後的幾天了——能和女兒在一起,女兒有什麼要求我都要配合她,白天要擠時間陪她玩。想着想着眼裡流出了悲傷,可惜晴朵睡了接收不到。
這一夜他都沒有喊我,我其實並不困,倒是失眠。腦子裡混亂,不斷給自己鼓勁,告訴自己不許再次淪陷,那就讓天下人都笑話我了。基於這種自尊心在作祟,我很快又冷又硬地堅強了。可是一低下頭看見女兒,心又疼起來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簡單梳洗了,馬上去看他,他正瞪着眼睛看房毛呢。
“你醒了?”
“你醒了?”
我們同時問,可惜我不認爲這是心有靈犀。“餓了嗎?”我問。
“想吃點有味道的粥。”
“行。”你使勁折騰我吧,你蹦躂不了幾天了,我心裡恨恨地說,另一個聲音卻說,做吧,不要抱怨,你自己不也吃嗎?
將晴朵也喊起來,老四也又是喝粥吃藥,然後那拉氏她們一羣女人都來了,我讓到一邊,老四和她們說了話,然後又告了退,臨走時帶了晴朵去找弘晝他們玩。
小耿小鈕小宋倒都想跟我說說話,可是她們在老四面前都是乖寶寶,連眼色都不敢對我使就出去了。我想老四就算病着也是個吊睛白額虎啊,她們也一定這樣認爲。
沒成想的是年氏拖着病歪歪的身子也來看老四。門外通報,我正坐着,老四躺着,一聽臉色就那樣的,我心裡翻個,又想瞧好戲,又覺得憋屈。胸腔起伏了一大下替老四說,“請進來吧。”
老四一定在看我,我不想流露出表情來,更懶得看他,遂轉身迎出去。
年氏進來,她該事先知道我在,還要來,雖然有意挑釁,但也沒什麼錯,如果我是她也許也會的,畢竟她的心情比我好不了多少。
她的確美而憔悴,被丫頭扶着,推開門一見就是我,眼神閃了閃,我說,“側福晉來了,你們聊,我正要出去一會。”
我不想和她吵,其實一切源起都在於老四,她還算是受傷的人,孩子幾次沒了,在她想來那孩子也許至少是親王的命呢,所以她並不好過,而我不想在她坐月子時爲難她,如果以後有機會交鋒,我會叫她知道我的作風的,可惜未必有機會了。
我不等老四說話出去了,他們在裡面說什麼我是不會管的,都這份上了,我何必惹自己難過呢?
我找了小鈕她們說話,叫丫頭瞧着等年氏走了,再讓老四緩一緩,我才準備回去,再說也要給別的女人一些機會。
“喂,你們仨不去獻獻殷勤,我現在出來了,一會她也出來了?”我們一邊看孩子們玩,一邊聊天。
小耿說,“姐姐,我可不去,要去,我也跟着大夥,免得踩錯了點,我一見爺冷着個臉就先害怕了,哪裡還想着獻殷勤?至於宋姐姐更是個沒膽的,不拉着她,她從來都不敢在爺跟前站一站的。”
“那你去,心怡。不用忌諱我,我現在巴不得——,反正爺寵你們,我是不會生氣的,心怡,你一會去吧,好給我點時間也歇會。”
“得了,姐姐,我決定了,以後啊,有事就叫弘曆弘晝去說,比我們都管用。我可是個懂進退的,這會哪裡是獻殷勤啊,根本是遭人煩呢?姐姐,說實在的,我們仨都認爲,要得爺的寵還不如跟你在一起自在快樂呢。”
“你們仨啊,都是沒有進取心的,我告訴你們,你們在這府上倒還罷了,這要是在那後宮,不等着挨欺負陷害啊?不過,這年氏也不算是個有心計的人,如果日後真來了那麼一位,你們有的受了?”
“姐姐”,心怡說,“得了吧,再有心機,在爺面前能翻出什麼浪花來?我額娘說了,在四爺面前不如老老實實的,還能保住面子,耍一點心思,可就要連老底都留不住了。”
“喲,你想得還真透!看來”,我沒有接着說,年氏的事,不是她耍的心機,根本是老四願意了。我只能這樣解釋了,哼,既然你們你情我願的,好,我是該走了。
她們對我突然的變臉並沒多想,很快又岔過話去。我叫人通知了那拉氏,叫她替我一會,偷偷吩咐小丫頭等老四睡了再來喊我,我得珍惜這樣看着女兒的機會。
可我到底還要回那間屋子,不知道他們都做過什麼,說過什麼,反正我給了老四足夠的時間消化了。這會他的確睡了,古代的藥也有安眠的成分。
等他醒來了,我不問也制止他提那回事,又開始新一輪吃藥。我想憑老四的心思和對我的瞭解,大概也多少預料出我的心意了,只等我們最後攤牌了。
幾天下來都這麼過,我們沒有任何深入的交談和親密的舉動,老四也漸漸好了。我和晴朵晚上就擠在一起,給她講故事,哄她睡覺,看她打呵欠,然後她睡了,我盯着她,想着她,掉下淚來。
這天早上老四說,“想不到我還是好了。”
“你底子好,當然會好。”
他看着我,“容兒,所以你在盼着,然後你要走了是嗎?”
心情的起伏,我全部壓下去,調整了一會才說話,“是。你身體好了”,被他接過話,“所以要宣判了,是嗎?”
“老四,你會讓女兒和我一起走嗎?”
“不!”他回答得堅決。
“我保證會回來!我以人格保證,如果你讓她跟我走,我陸從容說話算話!”
“不!”
“三年,三年我一定帶她回來!”
“不!不止是不,連你也不行,你聽明白了?”他忽然大聲起來。
“皇阿瑪同意了!”
“可你幾天前答應我了,我們忘記那些,然後回到從前?”
“是回到我們初遇之前的從前。”
“你——你騙我?”
“我沒騙你,是你沒領會好。”
“你說我好了幫你做的事就是這個嗎?答應你離開嗎?”
“是,的確是件簡單的事。”
“不,你妄想,皇阿瑪答應了,可是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同意,我去和皇阿瑪說。”
“那是條件,否則我不會來府上照顧你。”
“你?你寧可我病重病死都不來看我嗎?”
“是,是,你怎麼樣都跟我無關了。你騙我是我最大的忌諱,我現在除了恨你,別無其他。你若不放我,我就恨你一輩子,讓你天天比我還難受!”我歇斯底里地大喊,刺激他生氣纔好,他就會更加決絕地放我了。
老四頹然躺下。“你早就想好了,所以這幾天一直在敷衍我,好吧,你走吧,女兒,我不會叫她跟你走的。哼,你回不回來都隨你好了,我不要沒心肝的女人了。”
我不想他說出這一番話來,心裡更加疼起來,眼淚早流下來,“好,保重”,我邊說邊點頭。轉身離開,看那拉氏錯愕地站在門口,“再見,福晉姐姐,晴朵——”,我哭着說,“就是您的女兒了”。我飛快地跑出去,不準備去看孩子了,我要直接回家收拾東西,馬上就走,否則我怕我走不了了。
東西沒什麼可帶的,主要是銀票,而這時我纔想到我連娘都沒見一面,還有那麼多可留戀的,算了,我會回來的,他都那麼痛快答應了,走吧,就走吧。
溫紅等人早知道我回來,也知道這些事了,我對她們喊,“什麼都不要說,誰也不用勸我了,都到老夫人那裡伺候去,這裡先封着吧。告訴我娘,我出去找快樂去了,一定高高興興地回來,我保證。”
玄青就要來勸我,大家都圍過來,“求你們了,不要說了,我現在亂得很,讓我出去靜一靜,沒準我很快就回來了呢?”
我一邊哭一邊說,一邊收拾東西。可還沒弄完呢,娘和爹就已經邁進來了。
“容兒,你這是幹什麼?”
我擡頭,“娘——爹——”,是啊,哥哥們知道,他們會不知道嗎?見面也好,我要說清楚,叫他們不擔心。雖然一邊哭一邊說,但還是告訴娘我的想法了,她這些年對我的奇思異想倒是有些抵抗力了,可是遠行還是接受不了。
陸川老爹卻是冷靜說,“女兒,你既說回來,真的會嗎?”
“爹,我騙他可以,可是不會騙您的。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想通了自然就回來了。這裡還有你們,如果我把你們也安排出去,纔是不回來了呢?”
“好,出去可以,回來就好。到處走走,可要記得有音信。”
“知道”,我哭着說,“爹,我會寫信的。也許會到老鄔那裡常住的,不用擔心我。”
“好”,他對娘說,“叫她去吧,她辦的事,我們哪件想得通?不過,女兒,要小心。”
“爹,我的功夫和頭腦,不欺負人就好了。”我笑着流淚說。
他點點頭,娘也算依了,“女兒,那你也要好好計劃了再走啊,這麼草率就要遠行,你都到哪裡去啊?東西帶的夠不夠啊?明兒一早,叫你哥哥們送你吧?”娘說到這又開始哭。
“不要,不要送我,我不想再哭了,娘,你看,我的眼睛。”
娘想了想,“好吧,可是誰跟你去?”
“娘,我誰也不帶。”
“這怎麼行?溫紅啊,泰山啊,你誰也不帶啊?”
“娘,我就想靜一靜!娘”,我又得溫言軟語求了,好歹最後依了,只好明早起程。我忽然覺得自己走得像是逃跑一樣,不想了,不想了,我必須走,我變得偏執起來。
娘說不走了,非要陪我一晚,我自然想起了晴朵,她一定還不知道,不能心軟。
可天擦黑的時候茗藍來了,“真的要走?這就走?晴朵呢?”
“正好你來了,我把她託給福晉了,你也要幫忙照看着,是我拜託你的。”
“我說你辦事能不能用點腦子,你腦子怎麼一碰到老四就全是怪主意,瞎折騰呢?別走了!”說着她就朝我的包袱去了,稀里嘩啦打亂,讓溫紅放回去,我就開始往回弄,我們來來往往的。
我又費了一番勁跟她說,她也無法溝通,我自己都累了,我爲什麼要解釋啊?難受死了,我真想大喊大鬧。最後看我發瘋的樣子,她不說話了,“這裡你就都扔下了?”我點頭。
“皇阿瑪那裡你也不去辭行?”我點頭,要辭行的人太多了,所以我都不去。
“爺那裡——”
“不去。”
“老九——”我捂住耳朵,“我誰也不想,誰也不惦着,讓我靜一靜,好不好”,我大喊,茗藍也生氣地站在一旁。
“玄青,你去告訴九爺,不許叫師傅監視我,否則我就真的不再見他了。”不知老九會答應嗎。
我開始發呆,就等着明天到來,別人也都不說話,然後上了牀我翻來覆去睡不着,直了一夜眼。真是夠缺心眼的,誰出走像我這樣大肆宣揚啊?我罵自己個不停。這些人個個叫我煩心,比老四還討厭,我想哭,還不敢出聲,靜悄悄地流淚,大概可以打溼一個枕頭了。
天快亮時,我起來,所有人也都起來,個個盯着我,我抱了娘一下,“告訴晴朵,我愛她,三年後我就回來。我就不抱你們了,再見,保重!”我帶了行裝衝出門去,上了馬,頭也不回地策馬飛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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