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的雷電天氣!)
先前出劍,破了方夜舟的“蛤蟆騰龍”,樑丘鋒臂腕痠痛,臟腑受到震盪,堪堪受傷,眼下正扶着欄杆調息喘氣呢。方夜舟暴起,聲東擊西,就往他這邊衝來,殺氣騰騰。
這時刻,指望別人救援幫忙,很不現實,唯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了。
可樑丘鋒一身修爲被廢,如何抵擋得住?
薛依萱之所以答應讓他加入,並且不認爲隊伍中多個拖油瓶,而是相信樑丘鋒能夠發揮所長,有所表現,主要是看中他的劍術。
《永字八劍》化繁爲簡,囊括天下劍道精華,實在是集大成於一體的玄奧劍術,就算沒有真氣基礎,但能貫注劍意,就能發揮出諸種意料不到的神奇效果,好比剛纔一劍那樣。
不過以他現在的情況,身邊最關鍵要有人保護,這就是角逐之前再三叮囑楊武癡做保鏢的緣故,不曾想這位武癡兄打得興起,以爲大局已定,早把職責拋之九霄雲外。
沒人護航,樑丘鋒的處境就無比危險。
劍光炫目,快且狠。
方夜舟的劍法,又是一路,深得“狠”、“辣”、“刁”三味,卻又不顯得繁瑣複雜。
樑丘鋒全神貫注,腦海清明,練劍鍾閃現,龍形劍氣蜿蜒,在他的視角內,宛如真實存在的事物,可以清清楚楚感應到那道劍氣的運行軌跡。切換到外面,其手中藍光劍便削了出去。
這一削,竟和那劍氣軌跡一模一樣,好像拓印下來一般,毫無二樣。
“鏗鏗鏗!”
一連串頻率極高的脆鳴,混成一片。震得人耳膜發疼。
樑丘鋒人向後急退,一直退了七八步,這才勉強站穩。但他的人依然停留在廊道上,手中的劍依然把握得很穩,而且人都不曾摔倒。
他竟完全化解了方夜舟的這一擊重擊。
“怎麼可能?”
方夜舟凌厲的攻勢被化作無形,彷彿全部攻擊到了空處。軟綿綿不着力——在那一剎那,樑丘鋒不知出了多少劍,每一劍都妙到顛毫,等於是把方夜舟的攻勢巧妙地分拆開來。
由面分點,逐一擊破,這幾乎等於劍術上的至高境界,抽劍化絲了。
方夜舟一怔之下,再想追擊,可薛依萱和楊武癡哪裡肯再讓他“欺負”樑丘鋒?飛快反應過來。一劍一斧把其堵住。
另外那兩名無定府俊秀見狀,也不願放過好機會,再度合圍。
幾回合功夫,方夜舟就被逼在亭子的角落上,岌岌可危:“今天方某算是認栽了,但我並沒有敗,只是輸給了一個意外而已。”
說着,狠狠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樑丘鋒。
楊武癡哈哈一笑:“敗就是敗。哪裡那麼多廢話。之前不是一直叫囂着我們懷左府是廢物嗎?現在知道究竟誰纔是真正的廢物了吧。”
“你!”
方夜舟爲之氣結。
楊武癡掄着大斧,攻擊毫不含糊。嘴裡不忘奚落:“你什麼?你不是還有大招嗎?儘管使出來。”
方夜舟的確還有壓箱子的殺手鐗未曾動用,但現在這般狀況,就算用出來,意義也不大了。
一對四,全面被壓制,回春乏術。拼着反噬用大招並不明智。要知道他的這些絕學或多或少都有副作用,一旦動用,往往要修養一段時日才能康復過來。而且眼下的形勢,就算用大招淘汰了一個對手,或者兩個。但自己也逃不脫被淘汰的命運。
既然如此,何必一定要做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
想到這,黯然一嘆,仗劍圈掃,身形躍起,自己飛身離開廊道,但沒有像那些被迫落水者那樣掉進水裡,狼狽不堪,而是施展出輕功,雙足點水,混若蜻蜓,一口氣掠出十來丈,當真氣未及,卻又一掌拍在湖面上,激盪一圈,憑藉着反震力,再度高高躍起。
如是三番,最後安然落在岸邊。
瀟灑的姿態,一掃失敗者的頹廢,引得觀衆們一陣熱烈的歡呼。
方夜舟離去,廊道內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無定府兩名俊秀把持武器,眼珠兒碌碌轉,想要趁機奪得先機。
但薛依萱冰雪聰明,早有預料,和楊武癡一左一右,恰好守住去路。
薛依萱微笑道:“樑丘鋒,休息夠了嗎?如果好了就起身,該幹活了。”
“沒問題。”
剛纔進服了一粒丹藥,樑丘鋒打醒精神地站起來,拿着劍,卻不是要來幫忙打架,而是邁開步伐朝着前方揚長而去。他背影瘦削,傷勢沒有完全好的緣故,顯得步履有點蹣跚,慢。
關鍵在於,他的前面廊道無論多少曲折,都是一路無阻,剩下的路途,也就三四百丈罷了,對於手腳健全的正常人,也就是花費多點時間,就能抵達。
見狀,無定府兩名俊秀面色變得難看,開始懊悔太早把方夜舟踢出局了。其實也不怪他們,誰能想到廢人一個的樑丘鋒能夠擋住方夜舟奮力一劍?
恰好多出這麼一個人來,從而使得懷左府佔盡優勢。
衡量了一下彼此之間的實力水平,兩人無論怎麼琢磨,都琢磨不出能夠打敗薛依萱和楊武癡的法子。而且人家根本不用和你拼鬥得你死我活,只要讓樑丘鋒過去,安然到達彼岸,便足夠了。
人數上的優勢,在這時候盡顯無遺。
“好吧,你們贏了。”
兩名俊秀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選擇了放棄。
沒法打,肯定會被淘汰,那何必做惡人?不如順水推舟,賣個人情,日後或有好處回報。
薛依萱呵呵一笑:“多謝成全。”
一名無定府俊秀聳聳肩:“趕緊去吧,祝你們最後能踏上魁首亭。”
雖然這個機會比較渺茫,但之前他們也沒想到通關的會是懷左府,總有些意外讓人無法盤算。
“希望如此。”
楊武癡笑得開心,多日來憋悶在內心的懊惱一掃而空。
兩人聯袂,展開身形,朝着廊道飛奔而去。不多一會,就追上了前面的樑丘鋒。
楊武癡長臂一抄,把他抱住,大笑道:“你太慢,還是我帶你走吧。”
被個鬍鬚男帶着,樑丘鋒一陣惡寒:“我說楊兄,你真是太不識趣了。”
“怎麼啦?”
武癡驚詫地問。
樑丘鋒壓低聲音:“你不知道我想要薛依萱帶嗎?”
楊武癡嘿嘿一笑:“知道呀。”
頓一頓:“正是因爲知道,所以咱就搶了先。”
樑丘鋒滿腦門黑線:這真是傳說中食古不化的楊武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