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丘鋒雖然恢復了修爲,並且成功襲擊古長老,將其刺傷。但彼此之間,修爲境界上的巨大差距,還是不適合當正面碰撞的對手,讓六耳上去,纔是最明智的選擇。
六耳早憋了許久的戰意。
當日樑丘鋒與其商議,他要臥薪嚐膽,冒險成爲古長老的俘虜,原本小傢伙是不大同意的。樑丘鋒反覆陳述厲害,說成爲俘虜纔有徹底解決問題的方法,六耳才接受。
按照計劃,六耳先一步抵達王都。它非常擔心樑丘鋒的安危,就算古長老爲了獲得鎧甲,不會將樑丘鋒置於死地,可一番折磨在所難免。
現在,該清算的,都要清算。
化身巨猿,咆哮如雷,身上鎧甲若隱若現,看着非常威武霸氣,每一次揮拳,每一次動腳,都能造成巨大的破壞力。力場所在,泥石飛濺,樹木斷折。
打鬥聲遠遠傳開了去。
古長老眉頭皺起,面色變得陰沉。他倒不是忌憚六耳的力量,而是覺得動靜鬧大了,很快會驚動負責守護山林的唐王朝軍隊。
王都山距離王都城也不算遠,城中的武王級別高手耳朵靈敏得很,一旦被驚動,說不定也會趕來,那樣局勢立刻會變得複雜。
這是古長老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不行,必須速戰速決!”
古長老運一股真氣,強自將劍傷壓住,絕學盡出。要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六耳,剩下樑丘鋒。也就不足爲患。
樑丘鋒當然不肯給予對方單獨對付六耳的機會,仗起藍光劍,所凝就的劍意酣暢淋漓,剎那間,樹葉狂舞、砂石疾飛,被劍意灌注,紛紛化爲犀利的劍刃,朝着古長老雨點般激射而去。
這些劍意催化的“劍”。平常時候,不會被古長老放在眼裡。但當下,一來負傷,一來有着六耳這尊巨猿正面對攻,無數劍雨卻能產生某些微妙的殺傷效果,讓他不得不分心分神應付。
而且,更重要的是。樑丘鋒明顯凝勢未發,殺手鐗未出,他站在哪兒,就如同一柄藏於鞘中的絕世寶劍,說不準什麼時候鋒芒畢露。
當其劍出,必定石破天驚。
古長老身爲武王。自視甚高,可先前被劍意創傷後,他霍然明白,樑丘鋒絕非普通的氣道級別武者,其身上蘊含着一股足以威脅到武王的恐怖力量——前提在於。這股力量能夠完全爆發,並且命中目標。
古長老絕不願給樑丘鋒這個機會。
嗖嗖!
不過片刻功夫。山下有兩道身形掠現。
古長老一怔:“這麼快就有人被驚動來了?”
仔細一看,卻是兩個小字輩,剛纔在山麓出過手的,他不禁鬆口氣:這兩個人雖然是俊秀精英,但個體戰力並不出衆,不構成威脅。
薛依萱和楊武癡徘徊未去,當聽到山上巨大的激戰聲,微一躊躇,還是決定要上來看個究竟。
他們正看到樑丘鋒聯手一頭金毛巨猿在和古長老激戰,竟有些分庭抗禮的意思。
楊武癡倒吸口氣:“我的乖乖,樑丘鋒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
薛依萱也是滿臉震驚:“他恢復修爲境界了?還有,那頭猿猴是他的靈寵嗎?怎地從來沒有見過。”
六耳身上流露的氣息狂暴不羈,和妖獸頗有不同,而且舉手投足間,和樑丘鋒的劍意形成巧妙的配合,一看就知道兩者長期有着默契,心有靈犀。
如果它真是樑丘鋒的靈寵,可就顛覆認知了。
至少從戰力層面上看,此猿要超出樑丘鋒一籌。那麼,樑丘鋒是如何馴服對方的?
激戰正酣,古長老絕學不要本錢地施展,開始佔據優勢。
蓬!
一拳命中六耳左肩,鎧甲光華一閃,反噬之力小了無數倍,大半的力量都打到實處。
六耳嚎叫一聲,極不好受。
“六耳!”
樑丘鋒不假思索,一記“點劍式”刺出。眼下形勢已不同,六耳岌岌可危,再不出劍,它更抵擋不住。
古長老臉上露出獰笑:“就等你出劍了。火焰掌!”
左手成掌,詭異的火焰蓬髮。
嘭!
猛烈的高溫席捲開來,籠罩數丈方圓地方。
火焰燒處,劍意發出痛苦的哀鳴,伴隨虛空崩碎。
樑丘鋒飛身急退,以避矛頭。
這一退,可以說是整個戰局的轉折點,原本佔據的優勢消亡殆盡,轉眼就被古長老蠶食掉。接下來,勢必艱難無比。
楊武癡看着薛依萱,似乎等待她的決定。
薛依萱忽而亮劍,平靜地道:“他爲我們爭得榮譽,我們豈能不幫他掙命?就算死,作爲夥伴,就該並肩戰死。”
楊武癡哈哈一笑:“痛快!薛依萱,你不愧是咱懷左府的女中豪傑,這話說到我心坎裡去了。從小到大,我最不怕的,就是死。”
說罷,兩道身形呼嘯而起。
“魚龍變,無窮變!”
一出手,薛依萱就拿出了最強的招式。劍光變幻,點點線線,好像星光照耀着一泓清水,反映出數不勝數的光點來,如真如幻。
每一個光點,都是一點劍芒。
“我砍!”
楊武癡圓睜雙目,雙手把持斧柄,幾乎將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這柄武器之上:“力劈山河!”
簡簡單單,毫無花哨,和薛依萱的劍勢截然不同,但卻充滿了力量,爆炸性的真氣蓬髮而出,破開虛空時發出嗚嗚的怪鳴。
面對一位武王,兩位俊秀全無保留——這個時候,還保留的話,不要命了?
“找死!”
正佔據上風的古長老十分不爽,兩個小字輩的傢伙居然如此不長眼睛,敢對一位武王出手,真是嫌命長了。
可不得不說,兩人的聯手一擊,還是分量十足的,古長老雙手從左右一圈,罡勁如同大海中的波浪翻騰:“死開!”
吐氣開聲,罡勁炸開。
噗!
悶響聲中,薛依萱夢幻般的劍勢變成一地雞毛,嬌軀退出數丈外,兩頰殷紅一片,如同被火烙了似的;楊武癡以力對力,吃虧更大,鮮血狂吐,橫着摔出十丈外,好一會才哼哼叫着站起來。
古長老目光睥睨:“再不滾,定殺不赦!”
楊武癡往地上吐一口血水,又用袖子抹掉嘴角的血跡,身上的衣衫破裂開了,乾脆一把扯掉,露出結實而健壯的胸膛,他挺起胸,好讓自己變得更有氣勢些,大聲叫道:“武王,原來也不過如此。”
反手從腰間百寶囊中掏出一封淡黃色的符籙。
這符籙,長約兩尺,寬五公分,四四方方,非硬非軟,符籙上龍飛鳳舞,寫着橘紅色的字。
“龍象神符,賜我神功!”
他催動了符籙,那橘紅的字大放光明,最後變幻成兩頭形象,一頭身形蜿蜒如龍;一頭磅礴似象。
龍象幻影,仰首嘶叫着,最後鑽入楊武癡的胸膛中。
“啊啊啊!”
楊武癡發出狂叫,渾身骨節噼裡啪啦作響,整個人變得粗壯了一大圈,肌肉盤根錯節,一層汗光瑩瑩,擡起頭時,面目猙獰,一雙眸子通紅妖豔。
薛依萱見狀,嘆了口氣:“居然連龍象神符都捨得用出來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吝嗇……”
想着,貼身摸出一物,是個小瓶子,打開瓶塞,小心翼翼地傾斜着,最後從瓶中倒出一滴液體。
渾濁的,土黃色液體。
液體流淌在她手中的寶劍上,滋滋作響,有青煙冒出。過不多久,土黃色將整把劍都浸澆個遍。
嗡!
長劍嘶鳴,鋒芒耀世,看起來,竟搖身一變,變成了一柄王器品階的劍器,而且還是上等品質的。
古長老注意到這些狀況,不由面色一變:“瘋了,你們都瘋了!”
楊武癡的符籙,引外力入身,雖然短時間能爆發出強悍的、遠超正常的戰力,但後遺症同樣十分嚴重,甚至比用禁術,還要嚴重一些。正因爲如此,是以楊武癡一直謹慎留用,就連在魁首亭的角逐過程中,都不敢輕易施展出來。
但現在,面對古長老,他選擇的不是退卻,而是不計後果地用了這一壓箱子的拼命手段。
至於薛依萱,那瓶中的土黃色液體,有個名稱,叫做“兵解髓”,極爲稀罕,要從上千把極品寶器中提煉,才能凝就這麼一滴。用它滴在寶器之上,能使該兵器裝備發生質變,一躍而升,成爲王器品階,威力同時倍增——但這把兵器也只能維持一刻鐘時間,時間過後,立刻變成廢銅爛鐵。
薛依萱這柄兵器,乃師尊賜下的,極爲愛惜。但這個時候,也顧不到毀掉了。
古長老見識淵博,洞悉到兩人要孤注一擲,饒是武王,也警惕起來——其實對於一些出身大勢力,深得宗門栽培的年輕俊秀,他們哪個身上,不都有一些壓箱子的手段?
只是古長老沒有想到,薛依萱和楊武癡居然會爲了樑丘鋒而如此拼搏。
“六耳!”
樑丘鋒也沒有想到兩位同伴會爲了自己拼命,但既然開始了,就不能讓他們的心意白費。
那麼,合四方之手,可否畢其功於一役?不出意外的話,先前創傷古長老的那一劍,那些潛伏着的劍意,也該開始活躍破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