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皇后簡直懷疑自己的雙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直到自己的親哥哥領着所有人跪倒在地,山呼萬歲的時候,慄皇后才意識到自己並非處於夢遊狀態,但心中的那份驚訝還是流露出來,“皇……上,你怎麼會在這?臣妾都沒有看到皇上的鑾輿……”
劉啓盯着慄皇后的目光犀銳,就像是審視犯人一樣,“朕爲何不能在這?倒是皇后,來這做什麼來了?”
慄皇后已然覺察出劉啓語氣當中的不滿,覺察到了危險的訊號,剛纔派進去的太監不是出事了,而是全數被劉啓給扣下纔是。他一定聽到了自己進門時候的高聲大呼吧!
慄皇后頓了頓,努力維持自己的鎮定,以及皇后應有的威儀,“回皇上,有人向臣妾告,說王美人宮中藏有巫蠱小人,臣妾只得帶同廷尉大人前來搜查。”
“哦?那結果如何呢?找到沒有啊?”劉啓冷哼道。
慄皇后看了一眼劉榮,只見劉榮面色蒼白,眼睛裡頭縈繞着一股悲愴和憂憤,這悲愴和憂憤的源頭定然是自己吧。
事已至此,慄皇后只有硬撐到底,她迎上明知故問的劉啓,朗聲道:“回皇上,暫時還沒有找到。”
“是暫時沒機會栽贓陷害吧?!”館陶公主冷笑出聲,看着慄皇后的目光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仇家似的。
慄皇后心底一寒,這眼神不對,館陶公主儘管對自己護子之心頗有不滿,但自己畢竟與她是兒女親家,她怎麼會說出落井下石的話來?
“長公主何出此言,臣妾身爲後宮之主,原本就該替皇上分憂。幫皇上治理好後宮,既然有人舉報,臣妾只有領人前來查驗。這是臣妾分內事,怎麼就成了栽贓陷害了?”慄皇后理直氣壯的申辯。但說着的時候卻瞥見劉榮對自己暗暗示下的眼色,眼色當中地焦急讓慄皇后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
“好稱職的皇后娘娘啊!”館陶公主地譏諷更加明目張膽,“皇后娘娘不讓榮兒去救嬌嬌也就罷了,還要把肯救嬌嬌的人都給下獄。你若不想讓太子娶我家嬌嬌就僅管直說,犯得着要把我嬌嬌置於死地麼?”
慄皇后看向館陶公主,不明白她自己怎麼就這麼跟自己唱對臺戲。劉啓聽得館陶公主語帶挑唆地指責,心中的不滿也不由升級,“皇后!你也知道是後宮之主。你就不能做些正經的事?如今穀雨和阿嬌都生死不明,你這個做皇后的一點不擔憂也就罷了,還要在此興風作浪!這就是你一個皇后該做地事嗎?
徹兒他知道榮兒身爲太子,事關國體,便主動請纓假冒太子,前去換人,就連渭河之地勢也找人詢問了好久,該如何營救的方案也想了許多,讓朕甚感欣慰。相比而言。你這個做國母的,不僅沒有拿出皇后應有地大度、反而是費盡心思。排除異己,哼,要不是榮兒爭氣,你這樣的女人也配做皇后?”
劉啓的話聽在慄皇后地耳中,只覺得鼓膜欲碎,怪不得館陶公主像吃了炸藥一樣,倒戈護着劉徹,因爲劉徹肯“冒死”去救她的寶貝女兒,她當然得護着他。
慄皇后看向劉徹,這夥人先是將陳嬌擄走,現在又假扮好人前去搭救,明明是大惡人,卻被當做了大恩人。
最可怕的是,他們像是在背後生了一雙眼睛,似乎早料到自己會爲了維護劉榮而誣陷他們,於是刻意把劉啓和劉嫖搬到盛麗宮來當保護神,讓劉啓見識自己的奸與他們的忠?
如此看來,劉啓的鑾輿不在此處,甚至他周圍的內侍和宮女都被悉數打走,這一切根本就是有預謀的。倘若劉啓在這,慄皇后又怎麼會傻乎乎地栽贓?怎麼瞧都像是刻意引自己上鉤,刻意讓自己被劉啓和劉嫖唾棄的。
慄皇后心底冷笑,好厲害地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啊!劉徹啊劉徹,你已經開始反擊了,開始爲了太子之位而不擇手段了嗎?
劉榮見自己地母親呆呆地立在當場,趕緊上前,跪倒在地替她開脫道:“父皇,母后她只是一時糊塗,受了小人的唆敗,纔會在這個時候前來掖庭。父皇,姑母,其實母后也同榮兒一樣,無時無刻不掛念阿嬌地安危。”
劉啓冷哼一聲,要不是不想傷筋動骨,重新廢立太子,對於今日之事,他就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如若不然,他現在就能當着慄皇后的面把那些內侍一個個嚴刑拷打,將慄皇后陷害王美人一家的事落實。
他其實一向知道慄皇后對王美人的迫害,後宮中的爭鬥從來沒有停止,更何況他當初寵着慄婕妤,又對王美人和這個劉徹並不喜愛,於是就由着慄皇后的性子。可是今日不同,應該說,今日的劉徹有些不同,他一直當劉徹是個不思進取,只喜歡擺弄樂器的閒散王爺,可當劉徹條理清晰地分析綁匪動機,可能會選擇的交易地點,最後請纓代替劉榮前往以金換人的時候,劉啓才現,自己這個不受重視的兒子,聰慧也冷靜、沉穩有勇氣,完全可以和自己最喜愛的太子相媲美。
劉啓對劉榮很滿意,但他偏偏有個讓人生厭的母親,相較而言,王美人雖然不討人喜歡,但至少不會如此惡毒。只可惜,太子的母親是換不了了。
劉啓心一涼,指了指慄皇后身後的內侍,“把皇后送回合歡殿去,沒有朕的旨意,皇后不得踏出合歡殿一步,誰要是膽敢私放皇后,朕就要了他的性命!”
慄皇后擡起眼看向臺階上的劉啓,就這樣便要將自己禁錮?要像歷史上的慄姬一樣,把自己關入冷宮,然後讓自己瘋至死麼?這一場穿越者之間的戰鬥無聲無息地開始了麼?一切就要回歸了麼?
劉榮聽得劉啓對自己母親的處置,當即通通叩頭,“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兒臣願替母親受罰。待榮兒與十弟前去救出阿嬌之後,便回來聽候父皇落。還望父皇原諒母后的一時糊塗。”
“不,榮兒你不能去,你不能去渭河!那是要你命的陷阱!你還去做什麼!”慄皇后聽得劉榮磕頭磕地咚咚直響,就好像是敲打着她的心一樣,令她心疼,她其實不在乎什麼皇后,其實也不在乎劉榮是不是能當皇帝,她只要他能夠好好的活着,爲什麼,爲什麼這樣一個簡單的願望,老天爺都不能滿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