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兒子出事你也逃不了!若不是你攛掇着取蛇賣錢，我能讓我兒子給他老子戴綠帽？”村長那像和着沙子的嗓音帶着震怒。
“呵，老哥哥，你這個時候不講究了？你那婆娘在你兒子化蛇前就搞到一起了，你不過是見錢眼開，這時甭想賴我!”七叔公也話語中帶着濃重的戾氣，一時間兩人互不相讓，瞪着眼睛對峙。
“那個賤人死了纔好，但說好的五五分，一個子都不能給我少!”村長先躲開了對峙，褶子臉上有着貪婪。
“少不了你的!可以兒子這樣也不是一回事，哪天禍害了村裡其他家的，人找上門來了，怕是你這個村長都保不住!”
“放你奶奶的羅圈屁!我看誰敢!要怪就怪韓家去!誰叫她們不配合，這女人當家就是個災星!他宋幽明都答應了，偏偏那姓韓的老婆子，嘴巴咬的死勁，就是不肯把她孫女交出來!”
村長點上了一根菸卷，“我就不信一個女人家家還能翻了天了，”深吸一口，吐出一個菸圈，“她不交代韓顏冉的下落，我就再拔掉她的牙，反正她一把老骨頭了，也沒個幾年好活了。”
蹲在房頂的我又驚又氣，就爲了賺錢可以讓何青肆無忌憚的傷害村裡人，爲了那點蠅頭小利，就可以肆意的將人命視若無睹，讓一個女人淪爲賺錢的工具？
這就是人性？這就是七叔公總在叨叨的致富路？
他們爲什麼要抓我，又爲什麼要請來道士重傷白黎？聽那兩人的意思，似乎是將奶奶關了起來，還對她動了手？
這些平日裡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怎麼能那麼輕鬆的討論對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一個老人，下此重手!
我那本不完整的內心世界，這一刻又坍塌了一片，人性只是如此嗎？
我緊緊咬着嘴脣內側，似乎這樣能壓制一點我的怒火，直到嘴裡都是血腥味纔有些回神。
“咚……”腦門上結結實實捱了一下，“你咬死自己也不能改變什麼!”白黎說着捏住了我的下顎，逼我鬆開了牙齒，下顎彷彿要被他的手勁捏碎了一樣，“你下次再敢傷害自己，我就親你!”
我被捏着下顎重心略微不穩，手往後一撐，碰響了一塊瓦片。
一時間我繃直了脊椎，五識匯聚。
“誰？”屋內的兩人第一時間擡頭看向上方。
“我看是哪個不要命的龜孫子敢偷聽老子!”七叔公呵斥了一句，向屋外走去。
“喵——嗚——”
“原來是野貓麼？”七叔公順着梯子爬了上去，卻是空無一物，隨即不放心的又在屋子周圍轉了一圈，沒發現任何痕跡就走進了屋子裡。
“老哥哥，你說這也怪了，這老貓叫春的時節也過了，你這屋還招野貓……”
屋外一顆大樹上，我被放置在樹頂上，而白黎化作了蛇形，盤踞在樹枝上，黑夜中活像是樹的一體。
白黎蛇尾一卷將我穩穩的纏繞住，行動迅速的進入了村長家的院子裡，俯身嗅了嗅，敏銳的捕捉到空氣中的一絲血腥味。
白黎纏着我身體還能靈活的不受影響，沒有一絲絲聲響的繞到了一處地窖口，將我暫時放下，蛇尾纏住把手用力一拉，原本需要兩人合力才能勉強擡起的石門就被拽出了一個剛好夠一人鑽進去的縫隙。
吐了吐信子示意我進去。
漆黑的地窖裡沒有一點點光亮，陡峭的階梯似乎沒有盡頭一樣。
我只能抹黑扶着一面牆體慢慢走向更深處，那牆體入手的感覺有些溼黏，嗅了嗅指尖感覺有些蛇腥味。
白黎黑暗中憑着熱度準確的感受到我的方位，大尾巴再一次捲住我，速度極快的滑行向下。
那階梯又陡峭又長，但是架不住白黎的速度夠快，沒一會就探到了底，一盞微黃的煤油燈在漆黑的地窖裡孤獨的亮着。
藉着那微光我看清了，四面牆體上層次不齊的釘着各種蛇皮，還有血跡乾涸在上面，角落裡放着幾大桶泡着蛇的酒，地上的蛇骨更是數不盡的堆積着。
空氣中腥臭味混合着血氣味四處飄散，直薰的我睜不開眼睛。
“咳咳，你們這羣畜生不如的東西!十八年前若不是我們韓家，你們早怕是死絕了，如今還想用我孫女的命救你那不成器的兒子？想得美!老孃我就是死這兒也不可能讓你們得逞!”
光亮照不到的深處，一個蒼老的聲音罵道。
白黎化作了人形，丟出去了幾個我昨日見過的小球，點亮了漆黑的角落。
外婆被人拿繩子綁了起來，腳踝處還用鐵鏈拴着，一頭白絲被拔了個乾淨，頭皮血刺呼啦的暴露了出來，臉上青紫交加的，手被綁在身後動彈不得。
“外婆——”看見這樣的外婆我立馬衝了上去抱住了她，幾日的可怕經歷終是忍不住破防。
我想將外婆身上的麻繩解開，可是那繩子似乎浸泡了油水，緊實的不行，我求助的看向白黎，但是白黎並沒有上來幫助我，而是定定的看向更漆黑處的一個角落。
我順着那目光看了過去，在白色小球的照耀下，我看清了那是一張香案，上面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一個小孩的骸骨!香爐上插着檀香，四處都是紙錢和一些拿紅字寫着的符紙!
這場景再次讓我冷汗直流，那小孩似乎空洞洞的瞳孔正在看着我，陰森而駭人。
“小冉，用相思刀。”
白黎警惕的看着那香案上的小孩骸骨，我手腳麻利的用相思刀將麻繩切斷，扶着外婆想坐下。
“啊!”外婆短暫的痛呼一聲，我注意到，外婆的手指甲竟然全部被拔掉了!我剛剛不小心碰到了，就疼的外婆滿頭大汗。
“外婆，對不起，我來晚了，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呢!”我一個十八歲的成年人了，在外婆面前卻還哭的像個孩子。
“冉冉，好孩子，外婆沒事，你快跟着白黎走!這裡的人都瘋了，快跑，跑的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回來了!”外婆見到我沒有一絲的開心，反而很緊張的大喊讓我們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