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1937年的鎮民圍住了以道長爲中心的衆人,一千多位應該被掩埋在歷史之中,安息在黃土之下的人們用熱烈的目光看着道長。
華羅森和汪天逸對此並沒有意外,因爲這些鎮民就是他們帶來的。如果能找到辦法讓這些人安息或者在另外的世界沒有痛苦的存在下去,那他們抄名字的時間就沒有白費。
而且,華羅森最見不得老百姓受苦,他沒辦法穿越時間回到過去,只能盡力貢獻自己的微薄之力,只希望能找到解救他們的方法。
過去,他絕大多數時間都隱藏在陰暗之處,扮演着不同的身份,甚至還要主動傷害自己的同事來隱瞞自己的身份,無法站在陽光中幫助人們,這是他無法釋懷的事情。
汪天逸則滿心喜悅,鎮民們能出來,正說明他們的行動完全正確。
“看,我們解救了這些鎮民,現在就交給你了,小湯圓。”汪天逸得意地說道。
華羅森擡頭看着懸浮在天空中發着光符紙:“我也沒想到,道長居然和他們有這麼深厚的聯繫,爲什麼我們在符紙上寫上了鎮民的名字,道長的符紙會有反應?”
一些鎮民盯着華羅森,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俺認得他,原來是他啊。}
{小西瓜經常和這個人做任務,我也想起來了,沒想到他本來長這個樣子。}
{不過一旦回到小鎮上,我就又不記得了,因爲這邊的經歷就像是在做夢。}
{但是這次不太一樣,俺感到格外清醒,可能是真的出來了吧。}
唐元勾了勾嘴角,面對華羅森,指着這幾個鎮民。
“其實一直都有關係,道長每次使用道術動用符紙時,其實都是這些鎮民在幫忙,他們一直都認識你,只不過除了我的ECHO眼,其他人都看不見他們而已。”
華羅森皺着眉頭回憶着。
“用符紙搬東西,其實是鎮民們在幫着搬;用符紙控制敵人,其實是鎮民衝上去拉着;讓符紙飛起來,其實是鎮民們拿着符紙到處跑罷了。”
汪天逸想了想那個場景,突然笑了:“所以神棍不是真的神棍。”
唐元嘴裡叼着煙,指着突然呆立在那的道長。
“這件事就連道長自己也不知道,道長一直都是作爲‘自己’在亡者之都生活的。而現在你們讓所有的鎮民都出來,把真相以一種殘酷的姿態突然展現在他面前,把以前的粉飾太平全部粉碎掉,不出意外,馬上就要出事了。”
“道長到底是怎麼回事?”華羅森認識道長很久了,他自認自己很瞭解對方,但今天,他覺得道長前所未有的陌生。
“他纔是聖嬰,是用門之鑰的知識設計出來的工具。”唐元微微垂下眼簾,擡手點菸,隨着煙霧升起,似乎氣氛也放鬆了一絲。“習吉人想要復活當初慘死在屠殺中的人們,需要一個媒介來連通人間和那邊的世界,這個媒介就是聖嬰。”
“復活的原理大概是想利用我們的《亡者迷宮》遊戲,畢竟我們那邊可是光明正大說可以復活死者。”
就算無法真的復活,也可以讓已經死去的人以玩家的身份“存活”在亡者之都中,從某種角度來看,這已經可以看做“復活”了。
不過,這句話唐元沒有說出來。
“聖嬰就是人造出一個‘玩家’,讓這個玩家的因果和那一千多個鎮民相連,這樣那些鎮民也等於受到了《亡者迷宮》規則的庇護,只要聖嬰不出問題,這些鎮民也可以在屬於他們的空間中永久存活下去。”
就像是唐元和自己的數據中心的關係一樣,只要唐元不出問題,那麼張一鳴和遊戲空間裡的學生們都不會出問題。
“門之鑰給了那些鎮民製造聖嬰的方法,但一個嬰兒年紀太小,就算進入《亡者迷宮》也沒辦法存活,所以才需要把他培養到成人,有了足夠實力後纔會被送進來。”
“我們皆是因爲身懷執念才能站在這裡,但是道長不是,他從一開始就是被設計出來的,他的身心,從頭到腳每個細胞都是爲了這個復活計劃而生。他是打開過去的梅花鎮的門鑰匙,是連接兩邊世界的媒介,是所有因果的聚集點。”
“所以主線任務讓我們找的聖物,就是道長。”
【你破解了3%的世界觀,全員破解98%的世界觀。】
【線索記憶重構已找到。】
【線索聖嬰的身份已獲知。】
【你們已開啓惡化線,請謹慎處理。】
“居然還有這種事情?”汪天逸覺得自己氣得肝疼。
華羅森緊緊地抿着嘴。
原本的道長仙風道骨,風姿綽約。而現在的他全身被黑氣籠罩,一身道袍張牙舞爪的飛舞着,眼神中帶着無盡的怨恨,就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靈。
而聚集在他周圍的鎮民感受到他身上的怨氣,一片譁然。
李伊婉擔憂的看着道長,她最怕這種事情發生。
{都是我們造的孽,和西瓜無關,你能想想辦法嗎?}
{我們已經放棄復活了,一定能斷開我們之間的聯繫的。}
唐元吸了一口煙,緩慢地呼出一口氣:“要是我,我也黑化。”
“喂,這時候就別開玩笑了,道長這幅樣子可以要控住不住了。”汪天逸說。“他的樣子讓我想到了張娣。”
汪天逸的話音剛落,就見天空中那些金色的符紙全部變黑,燃燒着紫焰。
同時那些梅花鎮的鎮民紛紛化爲光芒飛回符紙中,每一個鎮民歸位,道長身上的怨氣就更重一份。天色也暗下來,大片的烏雲籠罩,黑黑的壓下來,令人窒息。
怨氣和烏雲相連,翻滾着混合着,無數哀嚎的人面在其中掙扎。
唐元只看一眼就無法繼續直視下去,那烏雲中混着被屠殺的梅花鎮鎮民的怨念,上千無辜民衆慘死產生的怨氣可不是開玩笑,畢竟他們都死在同一天因一件事而死,凝聚力要比張娣吸收的那些個分散的怨氣強很多。
“怪不得習靜靜要篡改他的記憶,誰知道這種真相,也受不了。”唐元思考着。
“難道我們倆做錯了,不該讓梅花鎮的人都出來?如果道長沒有看到這些人,也就不會突然想起來一切,沒想起來,自然還會像以前那樣。”汪天逸有些失落。
“你們沒做錯,隱瞞下去確實起不了風波,但也沒辦法解決問題。”唐元眯起眼睛。“梅花鎮的鎮民還是要承受每天一次被屠殺的痛苦,道長還是會一無所知沒有方向的在亡者都市中生活,但等到他撐不住時,他還是會想起來這些事。”
“與其讓痛苦延長,不如現在就解決。”
“但這個級別的怨氣不是我能解決的。”華羅森說道。“這已經是超過S級難度的boss了。”
“沒想到最後的boss是自己人。”汪天逸還是很沮喪。
唐元笑了笑,把菸頭扔在地上踩滅。
這根菸剛好抽完,放鬆時刻結束,該幹活了。
“有我在,別說S級,SS級,SSS級都能解決。道長現在只是走入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湊一頓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