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來到217號房,暢通無阻地走了進去,推開洗手間的門。
左邊是馬桶,右邊是洗臉池和鏡子,最裡側是浴簾。
浴簾依然拉着,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和上次過來相比,這裡的氣氛反倒變得平凡無奇。
唐元站在馬桶旁邊,隨意地看着周圍。
鏡面上都是水霧,僅能看到一道模糊的紅色身影。
“我上次消滅了那個女鬼,她應該真的不在了,所以這裡恢復了正常。”
拉開浴簾,後面的浴缸中裝着一池清澈的液體,並沒有其他東西。
不過——
“這個液體看上去有點眼熟。”唐元湊過去,想要聞聞浴缸中液體的氣味。雖然很微弱,但確實散發出了一種非常誘人的香氣,讓人忍不住想要品嚐一口。
好吧,現在連洗澡水也要嘗試一番了嗎?
唐元用手捧了一點液體,放到嘴邊嚐了嚐。
微甜。
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體力+1。】
“伊斯族的營養液體……爲什麼浴缸裡會出現這種東西,難道不應該是洗澡水嗎?”
唐元把手伸進浴缸,裡面的液體很清涼,給他非常真實的觸感。“這東西怎麼可能出現在傑克的夢中,除非這人接觸過伊斯族。雖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個世界本就存在伊斯族,而且這裡還是由克蘇魯的雕像引導做得夢,就算是出現再離譜的東西,都可以理解。
雖然是這麼說,但唐元對此持有懷疑,在沒有找到證據前,他默認這件事還有其他隱情。
唐元離開洗手間,回到客房中,卻發現小杰克正站在牀邊,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把他殺掉了是嗎?”
“他”指的是已經不狂暴的大傑克。
“是的,我要離開這,必須要殺掉他。”
“但是你還在這。”
“這就是問題所在。”
小杰克走到唐元旁邊,往浴室內看了看。他夢到的日常世界中的唐元太友好,以至於他對這裡的唐元也完全沒有防備之心。
“裡面有什麼?”
“那裡原來有個女鬼,但是現在她不在了。”
“女鬼?我從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女鬼。”小杰克露出詫異的表情。
唐元看着小杰克,難道他弄錯了?上一層的懦弱大傑克夢到了小杰克和大傑克,這兩個都是他,所以只殺掉一個狂暴傑克是無法喚醒他的,必須還要把小杰克殺掉?
一大一小纔是完整的他?
他走到小杰克的身後。
然後輕輕把左手放在了小杰克的肩膀上,這樣對方就不會緊張。
只要一瞬間,小杰克根本不會感受到痛苦,就能從夢中醒來。
“你不知道這個客房很邪門嗎?”唐元說着。“尤其那個浴缸,不信你看看?”
“從來沒聽說過。”小杰克說,雖然裝着不害怕的樣子挺着胸,但卻不敢上前。“浴缸裡有什麼?”
“我在你旁邊保護你,你可以大膽過去看。”
小杰克還是好奇地走進洗手間,唐元跟着走了進去,然後擡腳把門勾上。
浴簾後面空空如也。
“什麼都沒有——”
趁着小杰克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唐元手起刀落,直接插進了他的脖子。
他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就倒了下去。接着就像是冰雪消融,小杰克的身體開始融化進地面。
廚刀上沒有任何血跡,這的確是夢。
但是,唐元眼前的景象沒有變化,他依然被困在這一層的夢境。
唐元皺着眉頭坐在馬桶上。
難道他推測錯了?
“需要換個思路,重新捋順一下所有細節。”
殺掉大小杰克,夢境沒有結束,這說明這一層的做夢人不是傑克。
目前這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難道我纔是這一層的夢主?”唐元找到了突破口,開始仔細回憶之前發生的所有事。
“在殺掉小杰克之前,我罕見的感到了頭腦眩暈,那時候我應該就已經睡着了。於是我夢見了殺掉了小杰克回到了上一層,實際上我已經進入了更深一層的夢境——即日常世界的下一層夢境。”
現在唐元位於最深層的夢境。
證據就是他剛剛殺掉了大傑克,但是卻沒有回到懦弱傑克那一層,而浴缸中也出現了只有他自己才吃過的伊斯液體——夢境是根據做夢人的潛意識呈現的,所以夢裡纔會出現唐元熟悉的東西。
“這一層做夢的人其實就是我自己,所以要逃離這一層夢境,必須讓我醒過來,而夢境終於死亡。”唐元抽出影刀,高高地舉起,然後調了一個角度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也不知道在夢裡用常規的方式自殺,能不能成功‘去死’。”
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眼前的刀刃上。
漆黑的刀刃上映出了他自己的臉。
那張臉是他的,但卻帶着嘲諷的笑,帶着一股惡意。
一眨眼的功夫,刀刃上的他恢復正常,彷彿剛纔只是幻覺。
唐元確信沒有看錯,如果非說那個是眼花了或者是幻覺,那他絕不承認。
【在其他人的夢中死亡,你的意識也有消散的危險。】
涼意從背脊升起,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又在一個陷阱中。
他放下影刀,坐在浴缸邊上,點上了一顆煙。
“如果我的判斷是錯的,這裡並不是我做的夢,當我自殺的那一刻,意識就有可能消散,對於死者來說,這就相當於徹底死亡。”
“但如果我的判斷是對的,那麼通過自殺,我就能出去。”
唐元覺得一直有個幕後黑手在操控着這一切,也在不斷的誤導他。最關鍵的是,那個黑手還誤導成功了。
最開始是夢境層數的順序。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後,第二個陷阱出現了:讓唐元以爲自己已經回到了上面幾層夢境,但實際上他還在自己的夢中。
最後,當他意識到自己沒有回到上層夢境,而是進入到更深層次的夢境時,又出現了一個陷阱。
“如果我相信自己之前的判斷,自殺,那麼可能會回到上一層,也有可能對賭失敗,意識消散。”
“如果我不自殺,那麼就要重新找出這裡的做夢人。但這一層的其他人已經被我殺光,邏輯陷入死局,這就把我困在了這。”
“誰能如此瞭解我,甚至把我的思路都猜到,慢慢地誤導我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