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兒,快,如今我們倆就到那下面去,如果有機會,我們還有可能活着出去,如果沒有機會,那就沒辦法了。”眼見着雪片下落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再也看不到孩子和護衛的影子,連聲音也聽不到。
該做的她已經做了,至於孩子能否活下來,已經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她便拉着紅兒一起朝着岩石底下的小縫隙而去。
“紅兒,快伸出手來,抱住自己的頭,不要被砸中。至少死了,也保留了個全屍吧。”
李凝雪和紅兒兩人蹲了下來,她抱住了紅兒的頭,同時說道。
“是,太子妃,奴婢一切聽你的,兩個人相擁着,緊緊地躲在岩石下,閉上眼睛,等待着接下來發生的事,安心受死。
***
就在李凝雪她們在等着受死,在大概十來公里以外最高的一座山顛上,一位穿着白色雕皮長絨服的帥氣男子,正坐在山頭上,悠閒地彈着琴聲,陽光直射在他的身後的白雪上,發出刺眼的光,若不是因爲那把琴是黑色的,他整個人都和雪山融爲一體了。
爲什麼秋天會下如此大的雪,而且一下就下了半個月之久,當然就是這位白衣男子的傑作了。
他就是李凝雪想要去躲避夏侯天賜追蹤的那個國家域雪國的皇上,雪晉澈。他們這個國家一等一的高手,都會一招就是漫天飛雪,能夠利用內力,讓天空下大雪,能夠讓對方立馬變冰人,而這雪晉澈更是高手中的高手,這一場下了半個月的雪,就是他一人之作,功力之高,只怕當今世上無人能及。
十年前,雪晉澈一次去蒼都歸來的路上,偶然遇到了劫持王后的一夥歹人,王后本是天山腳下一富人家的女兒,由於貌美被這歹人的頭目看中,就想搶她回到域雪國去做老婆。
雪晉澈救下了王后以後,王后爲了報答救命之恩,同時也被這位年青帥氣文質彬彬的男子所吸引,當然了,她是女子,女子的矜持加上家教方面,讓她不能說出什麼以身相許之類的話,畢竟她出在大戶人家,若是傳出去,那她的父母可就沒有任何臉面再呆在原來的地方,況且對方是否已有家室,是否對她有意,都還不清楚,她也不敢開這個口,縱然對這位男子再心有所屬,也只能忍着。
可什麼也不做也不行,王后便在天山上獻舞一曲,以作感謝。
穿着白衣的她,如仙女下凡,彷彿整個雪山就是她的跳舞場,雪晉澈當場就被她給吸引住。
爲了配合這段美妙的舞曲,雪晉澈便呼來了大雪,更讓當時的王后崇拜不已,舞得也更賣力。
那些雪花兒都不會飄落,直接圍在她的身邊,跟着她的節奏伴着舞,而雪晉澈叫隨從拿出琴來,開始撫琴,兩人一跳一和之間,眉目傳情,秋波暗涌,不用再去表白什麼,早已知曉對方心裡所想。
一曲作罷,雪晉澈便直接抓住了王后的手,兩人便在天山之顛私定下了終身,由於王后喜歡看下雪,雪晉澈便在她們呆着的山頂位置,下了半個月的雪,以供王后欣賞。
不過當時並沒有像今天這樣大範圍的下,再說那天山之顛,一般情況下普通人是上不去的,所以那年的雪,並沒有被外人所知,所以李凝雪所找的領路的人,也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人工下雪特別傷功力,可雪晉澈爲了討王后歡心,當時雪晉澈便對王后許下了一個承諾,以後每年他們相遇的時候,都會帶上王后到天山來,她跳舞,他撫琴,再來個秋天裡讓王后就能夠看到滿天的大雪,好好的紀念她們能夠相遇,相知,相愛。
半個月後,雪晉澈帶着王后一起下山,特意的上門去給王后的家人說明了來意,並且以國母之禮,將王后接到了域雪國,可見雪晉澈有多喜愛這位王后。
不幸的是,王后的身體極差,才做了五年的王后,便患了惡疾,去世了。
王后的離世讓雪晉澈非常傷心,他將王后葬在天山之顛,還修了一座雄偉的墳墓,裡面還專門特設了兩個棺材,一副是王后的,一副自然是留給他自己的。
自此他不但沒有再迎娶任何一名女子做王后,此後每一年的這個日子,他什麼都不做,國事也不管,到那一天他都會上天山之顛,下足半個月的大雪,呆在王后的墳墓旁,撫琴不停,以此對王后的悼念。
今年恰逢王后死後的十年,雪晉澈依然如約而來,他看着那座獨自屹立在山顛的孤墳,越想越難受,撫琴也越撫越傷感。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都說了時間是治好傷口最好的解藥,可十年過去了,他不但沒有任何的好轉,竟然越來越難過,他必須要好好的發泄一下,或許發泄完這次後,他就沒有這麼難受了。
雪晉澈決定了,得下一場非常大的雪,要把整個天山都籠罩,以此來祭奠王后孤零零之苦。
於是便有了李凝雪她們悲催的纔剛上天山第一天的晚上,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雪,而且這雪下得如此的蹊蹺,大秋天下大雪。
當然了雪會停,就是十五天的日期已滿,是雪晉澈自己停的。
不過雪停後,他依然還是心痛難平,就在李凝雪她們那邊雪崩的時候,他正在悲傷地撫着琴,突然聽到了轟隆隆的聲音傳來,雪晉澈立馬停住了琴絃。
“什麼聲音?不好,那邊好像出事了,怎麼聽起來有人的聲音。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怎麼能夠放人進來?不是讓你們把天山之路提前封鎖的嗎?”
“皇上恕罪,屬下該死,屬下也不知道怎麼會有人進來,可是這半個月,我們一直呆在這裡,也沒人發現有人呀?”另外一旁守着的上百名男子,着統一的白色長衫,齊刷刷地跪在雪地上,黑色的長髮束在身後,宛如一副水墨畫。
這事可真不怪他們,這天山這路向來險惡,一年難有一兩個人進入,況且他們也並不知道雪晉澈今年會下這麼大的雪呀,不過皇命難違,就算是皇上的錯,他們也不敢說,只能承認是自己的錯。
“還不快救人,等回到皇宮去,再找你們麻煩。”
他話纔剛說完,坐在琴上的他,早就已經消失不見,那速度只怕和夏侯天賜有一拼。
而那上百名男子,也隨在他的身後,飛了出去,只是速度差他一大半之多。
騰起尋着聲音方向衝出去之後,他們便看到了雪崩的場景,還有雪地上兩道黑色的人影,一條是朝着雪崩的方向而去的,那人就是馬伕。
“把那雪想辦法給撥開,朕去救人。”那名男子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停頓一分鐘,而是朝着那鋪天蓋地的雪山而去。
馬伕突然覺得耳邊一陣風飄過,再一看,一道白色如閃電的人影,已經朝前面衝去,隨後他便聽到了那名男子說的話,這速度快得讓他咂舌,不過他並沒有停下來,他要前去接應,裡面有他最愛的女人紅兒還有他最尊重甚至可以爲之隨時丟掉性命的太子妃,就算死,他也要跟着她們死在一起,是他護衛不周,他真後悔,自己爲什麼要讓護衛保護她們,他的功夫在那名護衛之上,如果是他在的話,他絕對不會只帶着孩子出來的,而且那名護衛現在還身陷雪塊之中,並沒有逃出來,他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置身事外。
正在馬伕追得上氣不接下氣時,從身後嗖嗖的又奔來數條人影,將他擋在了身後,不一會,他面前便豎起了一道高高白色的人牆,那強大的內力,將他整個人彈着向後飛了回來,落到了領路人的身邊。
不過他並沒有受傷,看樣子對方應該是沒有想要傷他,如果對方想傷他,此時的他早就已經命喪黃泉了,可是一想到太子妃還有小皇子在裡面,他管不了其它,雙手一撐,拔地而去,又朝前面飛了出去。
“不要再過來了,皇上會去救他們,省得打擾到我們救人。不過看在你忠心爲主的份上,我們可以允許你前去接他們。”
那道人牆傳出了一道人聲,同時一道內力再次的擊過來,將馬伕拉着直接飛過了那道人牆,站到了他們的前面。
馬伕這時候纔看到,一股強大的內力,排山倒海地朝着那正在往下滑落的雪山而去。
這雪山已經將他們此前一直住着的地方整個的掩埋。
“夫人,紅兒,小少爺,小七,夫人,夫人,奴才對不起你呀,夫人。”
馬伕跪在雪地上,不停地叩頭,痛哭流涕,被這樣埋了,還能有人嗎?
不過隨後他看到的景象,讓他趕緊的擦乾了眼淚,只聽到一聲如驚雷般的聲音傳來。
“接人。”
便看到了護衛從雪山裡被扔了出來,那速度如炮彈般,不一會便和馬伕二人抱了個滿懷,不過懷裡的孩子,卻被保護得很好,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可護衛身上早就東一塊西一塊的到處都是傷,可見剛纔爲了躲避那些掉落下來的雪塊,他費了多大的力氣。
“你沒事吧,小七,小少爺怎麼樣了?”兩個人趕緊的掀開來看,夏侯俊宇此時正嚶嚶地哭着。
“還在哭就好,只是夫人他們,求首領責罰,是屬下辦事不力。”護衛直接給馬伕跪了下來。
“這事不怪你,快快起來吧。”二人一直盯着前方好好地看着,都希望有奇蹟發生。
只見那股強大的氣流,在空中形成了一條透明的龍,快速地穿透了那片下墜的雪山,頓時那些雪塊彷彿被龍爪給撕碎,朝四處散落而去,硬生生的撕開了一個口子。
而在那口子的下方,一位衣着華貴的年青男子,正站在躲在石縫裡的李凝雪和紅兒的前面,動作優雅。
李凝雪好半天沒聽到聲音了,以爲雪都已經掉落下來,她們的周圍好像並沒有被掩埋,她得看看情況,如果有地方可以爬,那她會帶着紅兒一起爬出去,孩子剛纔一聲聲嘶心裂肺的聲音,還牽動着她的心,如果她死了,那就一了百了,可如今她還活着,她擔心着孩子的情況,如果孩子真的出事,那她就再也沒有牽掛,她會帶着孩子的屍體還有夏侯天賜的瓶子一起找個乾淨的地方,隨他們而去。
“紅兒,你彆着急,讓我先看看。”李凝雪提醒道。
隨後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由於剛纔聲音太大,震得她是一陣的頭暈眼花,才慢慢地睜開眼睛,還模糊的一片,可她眼前出現的一道白色的身影,讓她好一陣的激動,她彷彿看到了夏侯天賜的影子,亦如那日她剛從懸崖底下爬上來,被他的箭射中,他騎着白馬,飄落在她眼前時的情景。
“殿下。”眼淚頓時如泉涌而出,滿臉花癡狀,她甚至已經懷疑自己可能死了,而自己卻不知道,否則怎麼會產生這樣逼真的幻覺,夏侯天賜怎麼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