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說我的符籙來歷不明?”江靈兒反問道。
周圍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有懷疑的、同情的、嘲笑的、不屑的、不懷好意的,看來今日之事不能善了。
一個修爲低微的弱女子身懷數張符籙,傻子都知道等待她的下場會是什麼。
“練氣初期,沒有符牌,還有疑問嗎?”管理人面對她的反問很是不屑,不耐煩地擺擺手,“還不滾是嗎,找人把她打出去!”
江靈兒冷冷看着她,不發一言。
歸元殿裡的散修都樂得看熱鬧。
在歸元殿被管理人羞辱的現象不少,但礙於修爲,他們都會忍氣吞聲。
歸元殿請來維持秩序的修士都是煉氣中後期,即便打得過,散修們也大多都是零星兩三人,你打得過一個煉氣後期,那一羣呢?
所以只能灰溜溜滾出門,剩下犯倔的直接被打得半身不遂,下場好一點的是被打成內傷,最糟糕的則是丹田被廢。
“這麼嬌滴滴的仙子,可惜了……”
“可惜什麼,等人被打廢了你再帶回去好好養着嘛!”
“滾犢子,老子是那等冤大頭嗎?”
見來的都是一羣煉氣中期,她和小虛溝通好戰術,隨時準備動手。
“你是趙道友吧?”
管理人後方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他頭髮半白半黑,各自梳開在一邊,淺色琥珀瞳如鷹隼般直勾勾看着她。
“龍師!”管理人大驚,她連忙揮揮手,圍在她身邊的其餘管理都紛紛散開。
“龍師!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要不是有人傳訊,我還不知道你大駕光臨呢。”管理人領着胖男子從屏風後走出。
“王飛啊,你手下,”龍師看了一眼胖男子王飛身邊的管理人,“真是好大的威風!”
那管理人心慌的厲害,冷汗涔涔,“您誤會了,是她,是這位仙子話沒有說清楚,我要是知道她是您的貴客,給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啊!”
“沒說清楚?”江靈兒笑了笑,“你沒證據就污衊我的符籙來歷不明,於你而言,我的話重要嗎?”
周圍的散修頓時沸騰起來,這可是龍師啊,散修城初創者之一,立志爲天下散修建立庇護大廈的偉人!
“我們都看到了,人家話都沒說完,你就污衊別人!”
“就是就是,每天都用鼻孔看人,這下踢到鐵板了吧!”
“我看這些管理人早就不爽了,道友真是給我們出了口惡氣!”
風向一下子發生了變化,剛剛言出惡語的人恨不得鑽進地裡,而爲她打抱不平的都大膽爲她伸張。
“你們胡說!那高階任務要求本人必須是符師,你是嗎?”管理人知道今日之事王飛定不會放過她,似是豁出去了,惡狠狠瞪着她。
與其被王飛發落不如落在龍師手裡,好歹還能留住一條小命。
“我是。”
管理人笑了,她挑釁看了眼江靈兒,對着龍師露出諂媚的笑,“龍師,您看,一個煉氣初期,怎麼可能是符師?”
鷹隼般眸子有着審視,他看着孑然站在大廳的江靈兒,“趙道友,你所言屬實?”
她無懼地對上男人鋒利的目光,點了點頭。
“我帶她去領符牌,如此,你可還有其它異議?”龍飛看着管理人,沉聲問道。
“當然沒有,她要真是符師,我發誓再不踏入散修城半步,”管理人不以爲然,眼底含着隱隱惡意,看向江靈兒,“那道友呢,也是如此嗎?”
江靈兒無視周圍人的閒言碎語,冷冷看着她,“當然。”
王飛笑意不達眼底,陰惻惻掃了一眼衆人,緩緩開口道:“那我就爲二位做一個見證。”
此言一出,散修羣裡頓時炸開了鍋。
“這下完了,那麼多人證,龍師想幫她也不行了。”
“有好戲看了。”
“那還不一定,我看那姑娘年紀輕輕練氣四層,資質定然是不錯的,萬一就是符師呢?”
“瞎說八道,我看你是腦子進了水,她要是符師,你當那些天之驕子是擺設?符師大白菜啊,哪哪都有?”
符之一道,除了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外,還需要一定的天賦。
這就形成了一個矛盾,資質好的人更會把心思放在修行上,而資質不好修行無望的人天賦卻不高,縱然有時間和精力也無濟於事。
符師地位多高啊,凡是有點成就的都會去符元閣過考覈拿牌子,何必跑到這裡接任務?
江靈兒跟在龍師後邊,二人一時無言。
“我聽陳隊朱珠他們說過了,謝謝你給他們的幫助,趙道友。”龍師收回剛剛冷肅的表情,語氣柔和下來。
“我們是互相幫助,如果不是陳隊他們帶我進城,我還在那林子裡迷路呢。”江靈兒笑了笑道。
“客套話就不多說了,我是黃岸他親叔叔,黃龍麒,可以喊我龍師。我帶你去的地方叫符元閣,那裡負責考覈符師等級。”
二人穿過長長的佈滿鮮花的廊道,江靈兒看向男人指着的矮小建築,面帶驚詫。
歸元殿地處散修城中心地帶,這裡的建築大多金碧輝煌,更顯得符元閣格格不入。
“我們散修城符師太少了,有的話也被各大勢力搶走了,”龍師對她歉意一笑,“我先向道友賠罪,讓你拿符牌一事服衆也是迫不得已。”
“何出此言?”
“散修城勢力衆多,那管理人雖看着不起眼,但能在裡面工作的人關係都很複雜。就拿那個胖子來說,他拿我沒辦法,必然會在你身上找回場子。”
“往後道友要面對的歹人只多不少,我不會一直在你身邊。但如果你是符元閣的人,他們就不會動你。”
“符元閣很厲害?”
“背靠天清宗,你要是通過了考覈,就是宗門弟子,誰敢拿你發作?”龍師笑了笑,看着一臉震驚的江靈兒。
閒談間,二人走進一處清冷的屋子裡。
地板痕跡斑斑,窗戶卻開得很大,外邊被陽光照得金燦燦的葉子被風吹得沙沙響。
蟲鳴鳥叫,窸窣咕嘰,別有一番歲月靜好的味道。
不知道已經用了多少年的破桌椅躺着個滿頭銀白的老頭。
他雙手枕頭,正呼呼大睡。
龍師無奈走上前,做了個揖,“白老,我有個朋友想參加考覈。”
老頭睡眼惺忪,看了眼二人,不耐煩地擺擺手,“自己拿號碼牌,去挑個屋子掛上去,畫三張符就行。”
江靈兒挑了一間3號房,屋裡一側擺着書架,上邊是一摞摞的泛黃符紙,中間是一張扁長的大書桌,擺滿了畫符所需的道具。
她關上門,獨自一人坐在桌子邊。
熟練地用筆蘸飽血砂,畫好後在其中挑了三張她最滿意的,晾乾後放進籃子裡。
“白老?她畫好了,勞您老人家過過目。”
趴在桌上的老頭耷拉的眼皮睜開一隻,甫一瞄見火龍符,整個人咻的一下彈起來。
把二人都嚇一跳。
“這是你畫的?你剛剛畫的?”白老焦急問道。
他兩眼發光,手指小心觸摸着符紙的兩端,“這是高級符籙啊,沒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在這裡看到高級符籙,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