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追殺

白古晶扶着座椅,頹然的坐上去。既然剛開始就知道不可能,爲什麼還要厚着臉皮去做那些自取其辱的事呢?她真恨自己,竟會做出那樣不可饒恕的事情。

田甜跟在許慕白的身後,看他仍陰沉着臉,咳嗽了一下說道,“幹嘛對人家那麼兇嘛?她是誠心誠意來道歉的。”

許慕白回過頭來,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就數你最心軟,這麼快就忘了她是怎麼騙人的。單純又好騙的小笨豬,小心到時候被別人賣了,還樂呵呵的替別人數錢呢。”

田甜憤憤,心裡一陣抗議,她纔沒有那麼笨呢。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剛纔許慕白摟着自己對白古晶說的那番話,大抵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愛聽甜言蜜語,田甜不禁小臉一紅,心裡不斷地往上冒着甜甜的小泡泡。她握緊他寬厚溫暖的大手,靠在許慕白的臂彎裡,和他快步踏入了機艙。

自從兩人度完假回來之後,一切似乎又歸於正常。許慕白依舊上班工作,而田甜除了上學之外,就乖乖的呆在別墅裡。

溫雅惠的案子已經解決了,確實是李遇竹下的手,他已經被抓起來了,等待他的,將是牢獄之災。

生活雖然表面上依舊平靜如初,但田甜總覺得,有些地方似乎慢慢變得有些不對勁了。許慕白依舊寵她、愛她、照顧她,但陪在她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有一天夜裡2點多的時候,她睡得迷迷糊糊,醒來之後去上廁所。經過許慕白房間的時候,田甜聽見裡面有輕微的打字聲音。她躡手躡腳的趴在門縫邊朝裡面探望,裡面燈亮着,桌子上堆滿了厚厚的文件和一杯杯喝剩下的咖啡。

許慕白盯着屏幕,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移動着,電腦上的亮光把他的臉照的一晃一晃的。田甜靜靜地站在門口,看着他的側臉,突然鼻尖酸酸的,不爭氣的紅了眼眶,小小的心房裡剩下的全都是滿滿的疼惜。

外人只能看到他表面的風光體面,卻絲毫碰觸不到他內心深處的苦。田甜心想,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高不可攀、金光熠熠的主宰者,而是一個會難過、會疲憊、會需要一個人來好好愛他的普通男人。

那天晚上之後,田甜偷偷留意了一下,發現許慕白竟每晚都工作到凌晨才休息。許慕白突然間異常忙碌起來,他很少待在別墅裡,每天基本上都是早早的出門,然後晚上才風塵僕僕的歸來。

以前,許慕白除了順路或是時間充裕的時候纔到學校接她之外,基本上都是讓brandy代接送。可現在,無論工作多忙,許慕白都會早上親自把她送到學校,晚上再開車接她回來。而且在這期間,許慕白曾不止一次提醒過她,不要輕易和不認識的陌生人接觸。除了學校和別墅,除非有他在身邊,其他哪裡都不準去。

田甜見他回來的這段時間,臉都瘦了一圈,說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她不想讓許慕白再爲自己操心擔憂,對他提出的一切要求都點頭應允。雖然許慕白在她面前極力保持笑臉,什麼也不願意多說。可田甜心裡明白,等待他們的,很可能是一場風暴。可是她怎麼能害怕,怎麼會害怕,即使再翻雲覆雨,只要有他在身邊,她也終有面對的力量。

秋天已漸漸進入末梢,不知不覺間初冬已悄然來臨,天氣漸漸轉涼,白天也越來越短。下午纔剛打鈴放學,天色就已慢慢暗了下來。

田甜收拾好揹包,夾在人羣中向樓下走去。路燈下,許慕白單手插.在褲袋裡,微微曲起一條腿,斜靠在車門上。他裡面穿了一件菸灰色的針織衫,外面套了一件深黑色的薄大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羣,以便從中搜尋出田甜的身影。

許慕白的頭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單薄的身影在路燈下顯得尤爲孤單。田甜將肩膀上的揹帶往上提了提,看着那個落寞的男人,心底翻涌出陣陣酸澀。她快跑了幾步,顧不上旁人的眼光,一下子撲到許慕白的懷裡。

許慕白揉揉他的頭髮,脫掉自己身上的大衣替她穿上,“快點上車回家,外面風太大了,明天記得多穿些衣服。”田甜乖順的點點頭,尾隨他上了車。

許慕白搖上車窗,將車裡的暖氣打開,一邊開車一邊回頭看田甜,“最近工作太忙了,實在沒有空餘的時間陪陪你。”他趁着紅燈的間隙,扭過頭,黏黏糊糊的親她的小嘴巴。本來打算淺嘗輒止,可一纏綿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後面響起躁耳的喇叭聲,許慕白才依依不捨的放開田甜的紅脣,坐回到駕駛席上繼續開車。

許慕白握着方向盤,微微抿起嘴脣,似乎在回味剛纔的那個吻。他擡起頭,不經意的瞥了眼後視鏡。

直覺上感覺有些不對勁,他故意放緩了車速,立刻警覺的發現後面好像有一輛黑色轎車在跟着他們。雖然那輛轎車僞裝的極好,隱藏在車流中,而且與他們的距離靠得也不是太近。但直覺告訴他,那輛車肯定跟着他們有好長一段時間了。

許慕白握緊方向盤,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的道路。他不慌不忙的戴上耳麥,看了眼後座上的田甜,刻意壓低聲音,“李然,我現在在河東區附近,可能遇上了些麻煩,你多帶些人過來接應我。”

許慕白摘下耳麥,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扭頭看田甜,“看到前面的那座橋了嗎?”田甜心底頓時升騰起了一絲不安,剛纔許慕白雖然有意不讓她聽見,但捱得這麼近,她還是隱隱約約聽了個大概。

許慕白瞄了一眼死死跟在他們後面的轎車,眼神柔柔的看着田甜,“等車開到橋邊的時候,我放慢速度,你就從車窗裡跳下去。什麼都不用怕,也不要回頭看,沿着橋後面的那條小徑一直走,就可以回到別墅了。”

似乎怕田甜會害怕,他只是淡淡的笑,“你已經長大了,不可以膽小怕事,要勇敢,要學會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田甜剛纔明明聽見他很嚴肅的跟李然說自己遇到了麻煩,可現在,他竟然讓她私自逃生,然後一個人獨自面對危險。

跟他在一起了這麼久,她知道,他極有可能並不是她眼中至極至善的男人,他的世界也並不如她那樣純潔的如同白紙。他本身就像是巨大的謎團,透過他漆黑深邃的眼神,田甜根本觸碰不到他內心的最深處。

但有一點她是知道的,她也僅僅只要知道這點就夠了,那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愛着她的,陳夢堯曾特老道對她說過‘當一個男人真心實意的對你好時,你是能感覺到的,這種發自內心的情感是任何一個演技高超的演員都無法演繹的。’

田甜記得自己當時還狠狠地嘲笑了她,說她是言情小說中毒太深的典型症狀,可直到她遇到了許慕白,直到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和親情完全不同的愛情時,她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原來這就是真正的愛情,這就是可以讓人覺得甜蜜和幸福的愛情。

田甜咬咬牙,一臉的堅定,“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離開你。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許慕白微微勾起脣角,臉上閃爍着奇異的神采。田甜看不懂他眼睛裡的深意,也猜不出他此刻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突然,許慕白猛然間剎車,強烈的慣性促使田甜一下子撞在車窗上,腦袋嗡嗡的響,只覺得血液都往上翻涌。

還未回過神來,肩膀便被許慕白緊緊抓住。田甜皺緊眉頭,啞着嗓子,極力壓制住聲音裡的哽咽,伸出小手拉住他的衣袖。

許慕白沒有開口說任何話,只單單靜靜地盯着田甜,彷彿要看穿她的內心,低低低,一直低到她眼神的深處。

田甜摳緊車座上的軟皮墊,在心底一遍遍的默默祈禱:許慕白,求你不要丟棄我。

靜默了好一會兒,許慕白突然傾身上前,伸手去拉扯她的安全帶。田甜以爲他是要幫她解開安全帶,然後趕她下車,頓時心尖一涼,低頭不去看他。

可田甜低頭一看,身上的安全帶不是被解開了,而是又緊了幾分,她頓時擡起頭,滿臉希冀的看着許慕白。

許慕白一下一下的撫摸着她的頭髮,神色嚴肅地盯着他,“跟我在一起,怕不怕死?”田甜抓住他的大手,心裡頓時一片安然,她使勁的搖搖頭,睜大眼睛看着他,“只要能夠和你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

後面的那輛黑色轎車見許慕白他們遲遲沒有動靜,懷疑他們可能有詐,顧不上再做掩飾,直接掛檔疾馳而來。

許慕白看了眼後面緊追上來的車,低吼了一聲,“坐好別亂動,有我在,別害怕。”她還未來得及點頭,許慕白便一腳狠踩油門,車子發出一陣刺耳尖銳的聲音後,便如離弦的箭般向前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