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柯那鎮,隊伍繼續出發。
雷鳥鳴叫的聲音傳來,雖然很小,我聽到了。
“我要睡一會,等會說不定有戰鬥。”我躺下,閉上眼睛。
“你怎麼知道?”斯爾拉問。
“預感。”說完,我已經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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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
來這裡做的應該是紅色的夢吧?
景物漸漸清晰。
我的面前,是一片的紅色。
血的顏色。
四處都是煙,火燒着峽谷的山岩,反着深紅的光。
所有人都死了。
地上躺着的,都是人。
屍體橫七豎八地擺着,有魔族的,也有人族戰士的。
火燒着地上的衣服,冒出濃濃的煙。
煙裡,有一個人站着。
他拄着他的劍,他那發着血紅色光芒的劍。
劍的刃上沒有血。
卻發着血紅色的光芒。
連劍上的寶石也紅得鮮豔,象是要滴出來。
他慢慢地向遠方走去,身子消失在濃煙中。
熟悉的背影。
這個就是我的紅色的夢。
有點喜歡這個夢。
因爲,做這個夢的時候,可以再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
也有點不喜歡。
因爲,睡得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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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不睡了。
我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項鍊上的那顆紅寶石。
它紅得發黑,很暗,沒有光。
“醒來了?”安塔莉亞在邊上問。
點頭。
感覺到商隊已經停下來了,外面有人喊的聲音,熙熙攘攘的。
“到空之峽谷了?”我繼續問着。
點頭回答。
“怎麼這麼亂?”斯爾拉問道。
“好像有人打劫。”雷一臉嚴肅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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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劫?
呵呵,猜到了。
雷鳥是獸人族的信使,一般大型的行軍都有雷鳥做探哨。
最近這裡沒有人族的軍隊,那麼,能驚動獸人族雷鳥的,只有大型的商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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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有點晚了,車伕們還打着火把,照得路上一串的亮光。
商隊現在是在大路上,兩邊都是山。
山上那些高高低低的東西不是灌木叢,而是獸人族埋伏的盜賊團隊。
“大家不要慌,只是一些流寇,我們這裡有僱傭兵。”商隊的首領喊着,隊伍明顯靜了許多。
僱傭兵們護了一個圓陣,把商隊大部分人護在正中間,當然不包括我們。
“我們沒有僱傭兵。”安小聲地說着。
“怕嗎?”我看着她的臉。
“不怕。”她使勁地搖了搖頭。
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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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寇嗎?
不是吧?
隨着一聲悠長的號角聲,山上的隊伍整齊劃一地衝了下來。
綠色的大耳怪,並沒有穿鎧甲,赤着上身,狂喊着。
寬邊的雙刃斧在夜色裡閃着銀白色的光。
狂戰士的隊伍?
這裡怎麼會有這種正規軍隊的?
後面跟着的是狼騎兵,手裡揮舞着長刀。
再往後,竟然是大型的猛獁象騎兵隊伍,那種整齊的步伐踏得大地轟然做響。
由於這種騎兵個頭太大,後面的是什麼,看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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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團防禦。”僱傭兵的首領喊。
“是。”
“爲什麼把那隻大象漏在外面?”首領問。
“他們沒有付錢。”有人回答,聲音裡竟然有着顫抖。
“現在還管什麼錢的事,護住他們。”領頭的大喊。
一隊軍人過來擋住了我們的前面。
他們單膝跪倒,左手的盾豎起,右手的劍前指,做防禦狀。
很久沒有看到這種姿勢了。
那一瞬間,我竟然愣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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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麼辦?”斯爾拉慌張地問。
看到一羣獸人咆哮着衝過來,象她這樣一個女孩子都會慌張的吧。
“你回到屋子裡,我們來守着。”雷護在我們面前,把斯爾拉往裡推。
“不要,我要和你們一起。”她倔強地堅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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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正面交鋒了。
如我所料,臨時拼湊起來的僱傭兵根本不是對手,一下子被逼得節節後退。
他們只好豎着盾一直後退,獸人們用斧子狂砍着。
“白鷹騎士團的盾?”一個獸人停了下來,盯着一個僱傭兵的盾。
那個盾比較大,白色藍邊,正中間是一個獅鷲的圖形。
獅鷲是當時騎士團馴養的一種用做戰鬥的巨鳥,獅身鷲面,白色的翅膀。
獸人們有的不認識獅鷲,直接叫白鷹。
“騎士團不是解散了嗎?”獸人進攻的節奏微微緩了一下。
“我們不是騎士團的。但是我也想象以前騎士團一樣戰鬥,一樣地受人尊敬。”持盾的僱傭兵戰士大喊着。
“那你就先擋住我們的攻擊吧。”
“媽的,我看到騎士團的盾就砍不下去。”一個獸人一斧頭砍到了一個石頭上,天色已經很黑,火星四濺。
“你不要砍那個盾不就行了。笨蛋。”
他們看來確實也不是正規軍,戰鬥的時候還罵罵咧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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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聲號角。
獸人們的進攻節奏又強勁起來。
一個地方的防禦被衝開了一個口子,幾個獸人的戰士衝了進來。
雷一個縱身跳了過去,揀起一把掉落的劍擋住了當先的獸人戰士。
他的身形比較大,堵住了那個空缺。
“恩洛斯之結印,火流星陣!”斯爾拉喊起來。
火系的魔法發出時有很大的紅光,照着人們的臉。
空中落下的火流星在傭兵的前面落下來,稍微地緩解了一下局勢。
狂戰士們有的身上着了火,前衝的趨勢停了一下,兩隊人中間有了一點小小地間隔。
“安塔莉亞之結印,落雷術!”安的聲音響起,空中乍然落下一道強雷,劈中了一隻雷鳥。
它一個筋斗栽下來,轟地落在了地上。
雷鳥雖然能引出閃電,但是自己也是怕閃電的。
一張卡片被扔到空中。
“聖獸降臨,青龍!”隨着阿季的喊聲,一陣青光閃過,一條大怪獸出現了。
它有點象蛇,又有點象鱷魚,揮舞着四個大爪子在獸人的軍隊裡飛快地盤旋着,擾亂了獸人的陣型。
形式好像變得好了一點。
汗,到底是誰在保護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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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聲號角的聲音傳來,聲音和前面的聲音有所不同。
在前面砍殺的獸人們聽到後迅速地分開,讓出一條通路來。
狼騎兵座下的狼不安地嘶叫着。
這是?
猛獁象陣!
幾人高的幾十只猛獁象在獸人的驅趕下轟然衝過來,煙塵四揚。
相比起來,這邊的僱傭兵簡直不堪一擊。
他們身後的就是我們了。
所以,我必須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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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資……特里克……辛巴塔那斯……”
久已不用的咒語在我的嘴裡再次響起。
背後的感覺是?
翅膀。
那種癢癢的是翅膀抖出的感覺。
要變成完整的樣子才能施展出大結界魔法嗎?
我的嘴角又泛出那種邪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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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的光澤在我的身邊閃起,照得夜色下的這一片地方幽幽的藍。
人們臉上也反射出藍色的光芒,顯得有點陰森。
金屬翼。
這纔是我的翅膀。
藍色的翅膀,展開有一人多長,帶着銀白色的刃。
每片羽毛都象是一把刀子,鋒利的白光裡泛着湛藍色。
很沉。
這種翅膀,不是用來飛行的吧。
而是,用來……
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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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我不想殺誰,我只是想造出一個結界而已。
淡藍色的結界在我身前展開,象幾面巨大的光牆,籠罩了這邊人族的地方。
領頭的猛獁象收不住,猛地撞在了結界上。
好像是撞在了一面淡藍色的牆上,沒有聲音。
它的身子歪了一下,卻沒有倒,象身上的馴獸師技術不錯。
後面的幾頭大象也停了下來,擠在一起,顯得亂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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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撒的藍色結界?”有人大喊起來。
以撒的嗎?我苦笑起來,這個好像是我的耶。
“當時以撒王救了我們的就是這種淡藍色的結界。”另一個人喊。
當年的以撒結界就是這樣的嗎?
“我們得救了,多謝三隻翅膀的精靈小姐。”
三隻翅膀的……
我繼續苦笑着。
左邊這隻翅膀生出來,很久了吧。
那時候,很痛。
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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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奶奶地,攻不進去了。”外面的一個獸人象騎兵咒罵着。
“沒有辦法嗎?”一個好像是頭領的人大聲喝問着。
“他們坐的好像是猛獁象!”
“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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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好辦了?
還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一聲很清亮的竹管的聲音傳來。
腳下在動。
怎麼了?
我們的猛獁象?好像發狂了!
獸人族的人果然可以指揮它,大家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停住!”駕駛大象的車伕大聲地喊着,但是沒有用。
它好像是真的發了狂,向前直衝過去。
“不要!”斯爾拉淒厲的聲音響起。
前面的是剛纔守護我們的僱傭兵,而正中間的是?
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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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向他直衝過去了。
“不要!”我也叫了出來。
我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什麼,我的右翅已經舉了起來。
翅脊向上,翅尖下垂着。
銀白色的刃照得我的眼睛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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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有血濺出來,噴灑了我一臉。
象的血。
我的右翅猛地刺入象的脖子,從下面穿出來,直釘到地上。
它的身子一頓,前衝的勢頭停住,已經趴在了地上。
地上,一片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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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
所有人都在望着我,望着我那浸血的翅膀。
他們看着我慢慢地拔出,慢慢地一抖,鮮紅的血珠灑了一地,翅尖上還有血在滴。
血的味道……
多麼地美好……
美好地,讓人厭惡。
我討厭這種感覺!
我討厭我身子裡的這種悸動。
它們在說……
殺吧……
殺吧…………
殺光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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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我笑了。
感覺自己的聲音是那麼地遙遠:“你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