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這……”陰可臉上發青,本來剛剛脫險,神經難得放鬆一下,又看到這異常詭異的自行車,圍着北高廟邪門兒得轉來轉去,鬧得人心惶惶,整個心像墜入深淵,“如果等我們出去,可能會是個大麻煩……”
“麻煩?呵,莫不是說你還想着能從這裡下去?”顧胖侃侃而談,吹鼻子瞪眼的,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的紳士風範,“你要是能經過那鬼父子兩個,俺胖子就服你!”說完他看了看小哥。
彷彿再說,這小哥都對付不了,難道你還能比他厲害不成?
再說那神秘的面具背後究竟藏着什麼人。是根本無法想象的。而據經驗,一般戴面具的人,要麼是不想透露自己身份,要麼是長的醜陋無比,而醜陋無比的人,結合那東西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份——若單單是那張詭異的遺像突然飄過來,貼到你臉上,就能讓人嚇慘了。
師爺乾咳一聲,手從那古樸的窗戶口子拿下來,緩了緩道:“這事先不着急,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再說。”他臉上很難看,趙二看得出來,猜想着這師爺大概心裡也沒底,先前那黑白鬼出手的時候,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
若不是小哥擋着,估計他就灰飛煙滅。
小哥此時看起來卻十分着急。嚷嚷着:“走!走!快走!”他轉頭看着茫然的師爺,眼神當中散發着仍是那一陣子的精光,“師哥,你要找的女屍究竟在那裡?”
也是,已經很長時間了。主角不登場,心中始終籠罩着一層煙霧,縈縈繞繞。如置身迷霧中,連方向都找不到。女屍的魂魄飛進來塔內之後,就消失了。
這件事只有顧胖和師爺見到。所有人的眼睛也自然落到了這兩人身上。
“看什麼看,別看俺啊……”顧胖一陣哆嗦,身子縮在那塔樓樓梯口跟個賊似得。
“應該在頂塔。”
“怎麼說?其實俺很好奇,這女屍究竟是怎麼進來的。一來塔外圍有禁魂符咒,二來塔內有鬼父子兩個,也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它。”
師爺搖搖頭,陰可補了一句,“這女屍甚至連第一層都沒進來過。接連幾層樓也沒有任何痕跡。”她望了望四周,以期可以發現蛛絲馬跡,可惜她早看過,女孩特有的細膩和認真,也沒能幫助她有多大的忙。
“難道直接飛上去的?”顧胖哆哆嗦嗦。“俺就瞅着那女屍飛過來,就不見了。”
“你個笨蛋。知道女屍過來。你怎麼不追上來?”小哥不客氣的罵道。似比趙二更狠。
顧胖瞪了一眼,也不懼:“什麼叫俺不追?那會兒天都亮嘞。你讓俺把命搭上?”也是,莫不是還讓顧胖魂飛魄散不成。
他已經死了。魂魄是唯一的寄宿。
他甚至想着不知他的爺,趙二,還有陰可可走了之後,他一人又何去何從……
心裡莫名的傷感。
小哥正欲動怒。趙二笑了笑,勸道:“小哥,小胖也是無能爲力,你就別怪他了。俺猜測,那女屍應該在塔頂,第十八層。”
這麼說着,眼神望着第九層的頂樓,似乎能透過還有九層迷霧縈繞的塔層看到那女屍此時此刻究竟在幹什麼。
樓蘭女屍千里迢迢趕來這裡,目的究竟是什麼?
師爺大致也是這個意思,瞅着大家休整差不多,遂道:“好了,待會兒我們重新分組,趙二,可可姑娘,你倆跟在我身後,至於顧胖兄弟,就跟着我師弟吧,最起碼好照應一些。”
一聽,顧胖就跳了起來。滿口的拒絕,“他?不要,不要……就算師爺你這老頭子嫌棄俺,俺自己也能保護自己,纔不要他!”
邊走邊上樓梯。沒有肉體踏樓層的感覺一直詭異,聽不到樓梯響的聲音也實在詭異,好在,所有人都適應了這樣的方式。
陰可噗嗤笑一聲:“這死胖子,只怕是還沒忘記剛剛跟你擡槓呢!小哥,你可要多照顧照顧他呀。”
她瞅着小哥,使了個眼色。在她心底,小哥除卻神秘,但看的出來,是個陽光大男孩,站在師爺旁簡直南北相反兩級,一個大大咧咧,天真爛漫,一個陰冷着臉,不時望着塔內壁畫的四周,憂慮地就跟這塔會倒下來似得。
小哥本來陰着臉,而後笑起來,目光炯炯,望着陰可:“美女的指示,誰敢不聽?咱去也,去也。”
完了就“胖子”一聲。快速消失在原地。
此後第十層,第十一層,明顯的,每一層的結界都增加了難度,比如第十二層的時候,原先只有一層的結界都已經增加到了六層,這讓人不禁遐想萬分,這樓層上究竟藏匿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東西。
小哥雖然道法高深,但每破一層禁咒結界,臉上明顯的發白,但又很快恢復,連續破六道禁咒結界,已經險些讓他的體力有些招架不住,但還是強撐過來……
師爺在後邊想去助一臂之力,小哥鬼師弟也揮揮手,婉言拒絕,如同解不開這禁制,便會失了他面子一樣。
之後接連的幾層也是如此。
直到像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蹌蹌,站在第十五層的塔樓上,身子突然一陣輕晃。趙二上前,想扶着對方,又一想這鬼魂的軀體都是扶不了的,縮回手,但令人驚詫的是,趙二還沒來得及收手,慣性的身子貼過去,兀得與那小哥的身體接觸一下。
就感到有冰涼刺骨的寒氣襲來。
猛的一驚。“你!!”
不料小哥似消耗了很大精力似得扭過頭,趙二剛好看到小哥的側臉,兀自又一驚,“你……”
小哥有些好看的側臉抵過來,白皙,似帶着一絲絲的香氣。縈繞過來,趙二貼地很近,一陣驚詫。
“這……這……”他突然有些心猿意馬,這小哥是……是……
而後腦袋一晃,反應過來,心裡暗道“怎麼可能?這小哥鬼師弟是個男的!”
他無比確信地告訴自己。
鬼師弟似有一陣驚慌,疲憊的臉上微笑起來,他說:“讓我休息一陣……”說完,也沒靠着趙二,徑直走到前面,縮在一個角落,蹲下來。
師爺看似冷漠,但言語中夾雜着疼惜,輕聲道:“師弟,你是何必,我們聯手不一樣麼?”
“師哥……這麼做……自有我的目的,你不必問。”那小哥臉上稍稍出現一絲紅暈,但傻子似得,聽師爺這麼一說,明明兩人可以減少消耗,樓蘭女屍還未見到,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不料師爺冷冷道:“你還是那個脾氣,老道是拗不過你,哎……”
他嘆了一口氣。似曾經發生過很多這種事。
“既然如此,老道也不逼你,但還是小心爲妙。”
小哥微微一笑。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內,臉色差不多恢復過來,紅潤許多,才重新站起來,目光茹炯,繼續盯着那上面的樓層,尖銳的,果敢的,似要把一切禁咒全部給破了才知足。
卻把趙二愣在原地,他想問,那小哥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他的身體,怎麼會那麼冰冷,且這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人魂魄的身份竟然是可以觸碰到的……
本來就很懸疑的心理,又一次激發趙二的熱忱。他摸着他的時候像摸到冰箱裡的一塊冰,渾身似乎冒着寒氣。
他想問,但隨之而來的是小哥陰笑的表情,嘴角上揚,與先前的陽光有所不符,而後扭過頭,趙二像吃了啞巴虧一樣嚥了口口水。
顧胖和陰可在這四周搜刮一番,發現不少珍奇異寶,這之後上來的塔內佈局中,慢慢傾向於少數民族的風格。
一些壁畫也都是蒙古族,或者朝鮮族,女真族一類的沿河棲息的生活描繪照,雖泛黃紙,素筆畫的栩栩如生,人物形象鮮明,每一幅都像是價值連城的古代真跡,顧胖對文藝這方面簡直一塌糊塗,時而憨笑,時而指手畫腳,似乎他的造詣要比這古人高明多了,而陰可則似入迷一般沉浸在裡頭,四周的靈位也寥寥無幾,但這裡已經很古老了,能夠保持地這麼完整,很不容易。
那些字畫就跟剛剛完工時一樣,行雲流暢,除卻詭異的氛圍,偏偏散發出一些墨香氣息。
直到趙二喚了她幾聲,這丫頭才蓮步而來。彷彿那身後的古代底蘊,連她這個時而開朗的女孩都含蓄起來。
連連回頭看了又看。
趙二難得地笑了笑說:“好啦,妹子,俺家裡有不少古畫嘞,到時你大可看個夠。”
可可上前,臉上並無表情,“不是,那畫上面有隻狐狸,我怎麼看,怎麼覺得熟悉……”
這時,樓梯旁傳來師爺詭異的催促聲,趙二笑着想撫撫陰可的肩,伸過去之後,還是空蕩蕩的,他的胳膊就像一把砍刀毫無阻擋可言就落了下去,不禁有些失落。
不過還是安慰道:“妹子,這上面畫的都是古人筆下的臆想物,有的也只怕是生活中的小人小事。不同在於,這精湛的畫工……”
“不是這樣的!”陰可突然打斷趙二的話,她似受了刺激一般偏偏說:“這畫上的狐狸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