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陰鈴已經帶着楚羽和莫嬋跑出了陰風嶺的議會大廳,這時的天空已經完全沒有了陽光,僅有的光亮也只是涼薄的月光,這確實是涼薄的月光,在這樣一個逃跑的時刻,那月光竟然出奇的亮,銀白色的月光灑滿了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而只是略微耽擱的陰風嶺衆人,陰鈴帶着楚羽和莫嬋剛剛離開陰風嶺大廳的門口,他們便追了出來。
陰風嶺之所以叫做陰風嶺,不僅是因爲這裡的人都是捉摸不透,隨時會殺人,是江湖上公認的惡人,更是因爲陰風嶺的山門到大廳的那一段距離,有一個陣法,本來的名字已經沒有人知道了,只知道那裡因爲死了太多人,經過那個陣法的時候,總會感到陰森森的,好像真的住了很多的冤魂一樣,連吹過來的風都會覺得冷颼颼的。
當然,這個陣法裡並沒有什麼鬼怪,而是最簡單的八卦佈置,布着很多暗器陷阱,至於總會讓人感到陰氣森森的,那是因爲這個陣法中被白風樣了很多冷血動物,它們不僅是冷血動物,更是殘忍的動物,而被白風從小用毒藥餵養,經過精心的挑選,那些動物,只要被它們碰上,沒人可以全身而退。
而那些死去的人,就在陣法中腐爛,慢慢的滋養了一些花花草草,用人餵養的花草長得異於常態的茂盛,而這些花草不僅有罌粟、食人花、毒玫瑰等,還有吸血菟絲子等一些難纏的東西。
平時要過這個陣法,都要帶着白風親自配的藥,那些陣中的動植物纔不會接近這些人,而那最簡單的八卦佈置,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通過的,如果你是個周易八卦的門外漢,那麼也許你會真的死於陣法本身。
然而有一個人卻是陰風嶺的一個例外,她不僅從來不用白風的藥物,而且曾經有一段時間,在這個陣法中一呆就是大半天,一直呆了十八天,她終於完全瞭解了這個陣法,破解了白風設置下的所有毒藥,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來。
白風雖然對她有些不滿,不過也不好說什麼,自己的毒被破了,其本身就已經說明自己落了下風了,要是再責怪她,那就是自己的不對了,他白風也不是那樣小氣的人。
那個人,正是鴆鈴堂的堂主陰鈴,只有她這個從來不殺無辜之人,從來不下陰狠之毒的曾經醫者,纔會對那些毒物那麼有興趣。
所以,那個外人看來如天塹一般陣法,在陰鈴的帶領下,三人沒有任何阻礙的便通過了。
但是他們後面的陰風嶺其他人可沒那麼容易,雖然他們身上都有白風給的藥,可是他們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通過,有了白風的藥,那些毒物不會再主動攻擊他們,可並不代表當他們侵犯它們的地盤的時候,它們也會默默忍受。
當然,別說你身上只是驅逐毒物的藥,哪怕你就是百毒不侵,你會喜歡被毒物無緣無故咬一口嗎?
如此一耽擱,等他們通過陣法的時候,已經不見了陰鈴等三人。
“嶺主,他們不見了。”天誅向滿不在意,慢慢在後面走來的白風道。
“封鎖下山的路,他們逃不走的。”白風依然帶着那種讓人一看見就心生好感的笑,似乎根本就沒有一點生氣。
“是!”
“果然醫者與毒者遲早是要成爲敵人的,雖然我很願意當她的朋友。”白風搖着扇子嘆息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她會背叛你嗎?”包在黑斗篷裡的鬼刃語氣平淡的道,語氣裡沒有一絲感情夾雜在其中。
“可我還是不願意她離開,她在是有很多樂趣的。”白風道。
天誅點點頭,不由得嘴角上揚,她確實是一位有趣的女子,她在的時候樂趣確實多了不少。
流風託着下巴,眼裡有一絲玩味,貌似跟她捉迷藏,惡作劇確實很不錯。
鬼刃整個臉藏在了斗篷下,但是他的動作卻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平靜,他似乎怕被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又將斗篷壓低了一些。斗篷下的那張臉上的寒霜緩和了一些,這個總是懷着善意與原則的女子,在陰風嶺這個地方真的很難得。
不過白風說的樂趣與他們任何一個人都不同,他的樂趣在於找到一個對手的樂趣,是兩個同行之間的較量和樂在其中的樂趣。
陰鈴知道他們今天絕對不可能跑下山去,甚至他們可能都跑不出去,但是她還是去試了,不過她仍然去晚了,天誅已經將命令傳到陰風嶺各個角落裡,她陰鈴再也不是風光的鴆鈴堂堂主,也不再是人人害怕的陰風嶺四大堂主之一,現在,她只是陰風嶺的叛徒。
他們無法下山,自然也無法在路邊等着被抓,只有先躲起來。
他們多的地方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冒險的地方,這裡雖然從來沒人來過,可是一旦他們被發現,他們就絕對不可能再逃走。
這裡是一個平坦的石臺,是自然形成的一個平整的大石頭,雖然遠離陰風嶺的各個大路小道,但是這卻是一個懸崖旁,如果被發現了,那麼他們就只有被抓活着跳崖兩種選擇。
可是他們還是選擇了這裡,這裡雖然危險,但是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其他的地方,可能連躲避被抓這個程度都做不到。
“你爲什麼要救我們?”莫嬋問道,或許是女人天生就對女人有一種敵意吧,從來都不算謹慎的莫嬋,竟然一歇下來就質問道。
“這要說起,那就很久遠了,你娘是琴韻仙子洛小宮吧?”陰鈴問道。
楚羽驚訝的看着陰鈴,她竟然知道嬋兒的母親是誰。
莫嬋道:“你怎麼知道。”
“嗯,那就沒錯了,我師父是齊風憂,你娘跟你說起過嗎?”陰鈴問道。
莫嬋一下子感覺情緒低沉了許多,本來在危險面前也一直笑嘻嘻的她,卻突然露出了一些傷感。
楚羽知道莫嬋一定是因爲陰鈴提起了她娘,所以又不開心了,“有什麼你就直接說,問這些幹什麼。”楚羽不悅的道。
莫嬋情緒只是低沉了一瞬間,又強擠出一絲笑容,“羽哥哥,我沒事,我很小的時候便失去我娘了,她還來不及把故事講給我聽。”
“哦,抱歉,我不知道,我一向不太關心江湖上的事情。”陰鈴道。
她接着又道:“我師父和師孃曾經受過你孃的恩惠,那年我師孃偷出來了‘蝴蝶’,引發了一場血雨腥風,被人追殺,實在無法將蝴蝶送回‘夢蝶谷’,所以便將‘蝴蝶’託付給了你娘,後來也幸好你娘送回來‘蝴蝶’,江湖上才停息了那場風雨,師孃也纔在那麼大的罪過中活了下來。師父師孃一直都惦記着你孃的恩情,所以當我知道你是琴韻仙子的女兒的時候就已經打算救你了。”
“陰鈴,你糊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以後就再也回不去了。”正在這時,一個男聲傳了過來,一襲白衣在月光下慢慢的出現在三人面前,依然是那麼邪魅,依然是那麼充滿了仙氣,只是現在他那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破壞力此刻的完美。
楚羽和莫嬋看清來人後,立即緊張了起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越風堂堂主流風。
“沒事,他一個人來,我們應該還沒有被發現。”陰鈴道。
說完她站起身來,擋在楚羽和莫嬋前面:“這麼說你是來抓我的了?”
“陰鈴,這麼多年來,你還不明白嗎?我怎麼可能會將你帶回去,讓他們傷害你,我要是想抓你,也不會一個人來了。”流風道。
“那你來做什麼?”陰鈴問道。
“我只是想要勸你回頭,你現在只要抓住他們,跟我回去,我一定捨命保你安然無事。”流風指着楚羽和莫嬋道。
“可是你應該知道,我有自己的原則,有所爲有所不爲。”陰鈴道。
“唉,我早就知道會這樣,戴上它,好好保護好自己。”流風無奈的道,將一個竹哨形狀的東西放在了陰鈴的手裡。
這個哨子是流風用來招喚白雕的,那隻白雕是他從小養大的,現在白雕展開翅膀已經長到了七米多。
“可這是你最珍貴的東西......”陰鈴說道。
“收下吧,什麼也不及你珍貴。”流風仰天望着月亮道,走了兩步走站了下來道:“你身上的草藥味太濃了,我能憑這個找到你,他們相信也快了。”說完流風便要離去。
“流風,難道你也想要背叛陰風嶺嗎?”一個聲如洪鐘的聲音在這個深夜裡如一聲炸雷。
“可惜,你提醒的晚了一點。”
來人是天誅和鬼刃,他們身後還有不下一百陰風嶺的弟子。
“陰鈴,你是自己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天誅道。
“呵呵,你當真要抓我回去?”陰鈴苦笑道。
“我不會放任一個叛徒逍遙法外的,你必須回去。”天誅斬釘截鐵道。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動手吧。”陰鈴的手極不情願的摸向腰間的那管銀色短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