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丞相從沒到她房中來過,而她從此沒有踏出過房門,吃食均有人送去,她相當於換了一個地方重新被幽禁起來。
而從那時候,綺羅在也沒有見過楚陳,更不知道他到底生活的怎樣。
直到半年前,那個曾經聯絡過她的人又來了,說她該償還當年的恩情了。說有一個人擋住了她的路,要那人從此消失。
想着當年的恩情,她答應了!
對方讓她在五更時分等在飛羽樓背後的巷子附近等着,就能看到此行的目標人物。
卻想不到,她竟然看到了夫人,只是這張臉更英氣更稚嫩些,更確切的說,她看到的是一個長的像夫人的年輕男子。
只見身材瘦削的男子伏在恭桶旁邊,洗洗涮涮。而旁邊的氣味,可以說迎風臭十里。
一個老婦人在旁邊罵罵咧咧,似乎嫌棄男子動作慢了,將手中一個長條狀物件扔了過去,男子的頭被被敲的咚咚作響,卻唯唯諾諾,不敢吭聲。
她幾乎一瞬間就確定,那個少年就是她曾經抱過的孩子,夫人的遺孤。她衝動的差點就想跑上去相認,可是猶豫之後,她卻不敢上前。
楚陳在原主的記憶裡搜索到這麼一段,他一直端在恭桶旁邊,手邊的桶似乎怎麼也洗不完,稍微一愣神喘了口氣的功夫,一個硬物就朝着腦門上砸了下來。
砸的他眼睛直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好一陣他才緩過來,他活動了下手腳,卻看見陰影處站着一個身穿華服的女子,正往他這邊看來。
只是那時的他木訥又不善言語,所以他只是撇了一眼,就移開了眼。
綺羅心中很亂,不敢相信,他們怎麼會讓自己殺掉夫人的兒子,難道她們不知道自己曾經是……不可能!腦中才一生出這個想法,她幾乎就一口否定斷了這個猜測。
還有,夫人的孩子,又爲什麼在這裡……他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他到底是怎麼長大的。
想到這些她的後背浸起了一層白毛汗,爲什麼自己還沒完成任務,就成了丞相的小妾。
爲什麼夫人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身體就迅速惡化,最後撒手人寰,這一切似乎蒙着一層迷霧。讓人看不清事實真相。
她不是沒有猜測過,只是她不敢想,那個殘酷到只要說出就能擊潰她心理防線的猜測,她似乎搞砸了,她誰都沒有幫到,反而讓夫人的孩子無人照料,還讓自己陷入被動的情境。
她跌跌撞撞的回到房中,心中一團亂麻,那一夜她獨自流淚到天明。
可是任務?
若是以前,爲了夫人,她可能有所顧慮,可是現在少爺也已長大,夫人也已去世。
她毫無留戀,她怕什麼!但要她殺死夫人的兒子,她是萬萬做不到的。
不久之後,對方來了,質問自己怎麼還沒動手,並且警告她,再不動手,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她仍然毅然決然的回絕對方。
對方在知道自己的選擇後,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並說出了那個讓她一直猜測卻又不敢相信的事實。
原來當年那些吃食,竟然是導致夫人身死的元兇,換言之,她其實是殺死夫人的兇手。
自己竟然做了別人的刀子而不自知,還感恩戴德。
多麼諷刺!多麼可笑!
綺羅真的笑了,從低聲輕笑到放聲大笑,笑的她幾乎抽搐,不能自己。
她多麼可笑不是嗎,那麼容易就被人騙了,還害死了從小就對自己好的夫人。
那天整個丞相府都驚動了, 任誰大半夜聽到這麼恐怖的笑聲,都會毛骨悚然。接着丞相府都傳,那個從來不聲不響的小妾瘋了。
縱然是這樣,那人也沒放過她。過了段時間,那人又來了。
對方洋洋得意的告訴她,楚陳死了,就算她不動手又怎樣,本來她動手楚陳還能留具全屍,而現在死在荒郊野嶺,連屍體都不剩。
如同行屍走肉的綺羅被這麼一激,突然就清醒了過來。不能就這樣算了,她要報仇,要找到少爺的屍骨讓他入土爲安。
說到這裡,楚陳陡然想起原主那天晚上聽到的話,幾個男子說這地方找的好,山清水秀,卻偏僻無人,不要說扔一個人,就算扔十個也看不出痕跡。
原來如此!
看起來,那幾個男子,就算不是知情者,也並不無辜。
綺羅逃了,帶着爲數不多的盤纏,一路往南。
哪裡知道,她這一逃,一路就有人追殺過來,不但楚陳的屍骨沒找到,而自己的盤纏也在路上花沒了,不得已,她只能扮成乞丐一邊逃命,一邊尋找那人說的地方。
說到這裡綺羅又哭又笑,說老天有眼,居然讓自己遇到了楚陳,幸好楚陳沒事兒,不然自己萬死也不能瞑目。
之後就一直對楚陳說着對不起,對不起楚陳,對不起夫人……”
看着綺羅,楚陳也不得不感嘆一聲,命運兜兜轉轉真是奇妙,這麼一個關鍵性人物,怎麼就讓自己遇到了。
不得不說,如果沒有這麼一個人,楚陳想要查清一些事情,還真是要費一些力氣。
當下,楚陳伸手扶起了綺羅。
“姑姑,快起來吧,地上涼。”
綺羅抹着眼淚,看着楚陳難以置信,眼裡有光:“少爺,你是原諒我了!”
楚陳淡然:“你對不起的並不是我,雖然我母親的死並不是你的本意,但是你作爲貼身丫鬟,卻有識人不清的責任。是你的輕信魯莽,才造成不可往挽回的後果。我對你並不同情。”
“起來吧!”楚陳扶起了綺羅。
綺羅眼裡的光寸寸熄滅,臉色灰敗,卻沒爲自己辯解什麼,這是自己作下的罪孽,怪不得人。
楚陳停了停:“既然你已找到我,又闡明緣由,那麼你便自去吧,如今我母親已死,你後又身爲丞相府的小妾,你已是自由之身,你可自去謀你自己的幸福。”
綺羅臉色一變,神色哀慼:“少爺,你要趕我走?我不走,我要跟着少爺。”
“雖然我並不怪你,但我也不會收留你,你自去吧!”楚陳拒絕道。
開玩笑,這種豬隊友,還是不要帶了,這麼清奇的腦回路,自己生平第一次見,要是帶上她,難保不被連累。
哪裡知道綺羅接下來卻說出了一個連楚陳都難以拒絕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