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這個蘇離兮使用了什麼妖媚手段,爬上了皇上的牀?不過,即是皇上親點的宮舞伎,特別是受過聖恩的身子,她也不能趕走蘇離兮了!
“那好吧!…”花月容說道:“她確實是來晚了,普通宮舞伎們居住的房間都沒有了。?我總不能讓她和有品級的舞伎們一起擠着住,人家誰會願意呀?”
中年太監說道:“花姑姑說的極是,不過,還是費費心,請多少安排一個住處,咱家也好回去交差不是?…”
花月容想了想,說道:“北殿後花園,小竹林那邊還有一個房間,原本是九品舞伎的單獨間。不過,因爲有些偏闢清冷,沒有人願意去住,一直空閒着。就只能安排她一個人在那裡住了!蹂”
那竹林小屋裡吊死過一個九品舞伎。每到/夜/間,風吹竹葉陰風陣陣,宮舞伎們當然不肯過去居住……
中年太監笑道:“那就謝謝花姑姑的照應了,蘇離兮雖然沒有品級,畢竟是承過雨露的身子,住一個單獨間也算合適!該”
花月容擺擺手:“等一下,我先安排一個粗使宮婢過去打掃,再叫人送去日常用品和衣物,她便可以過去住了!”
中年太監對蘇離兮言道:“昭訓姑姑如此照應你,還不快拜謝!”
蘇離兮呆呆地叩頭:“蘇離兮多謝昭訓姑姑照應!”
花月容不由皺眉,這丫頭不會是個傻子吧?回答個話兒,如此遲鈍,這樣的舞伎能夠跳舞嗎?
中年太監完成任務後告辭,殿內只剩下花月容和蘇離兮。
“你起來吧!跪了老半天、累了吧。”花月容說道。
蘇離兮點點頭,不言不語,扶着殿門框一點一點的站起來,行動極爲遲緩,似乎在忍受着疼痛。
花月容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青紫傷痕,悄悄問道:“你這?…可是下午剛剛承的雨露?”
蘇離兮咬牙低頭……
“哼……”花月容冷笑道:“能沾上雨露,你是個有福氣的!你剛來,清平樂宮裡的規矩一概不懂,身上還帶着痛,先安頓下來休息一天吧!不過,後天是新進宮舞伎的次昭訓,到時你和她們一起學習內廷的規矩!”
“是!”蘇離兮點點頭……
“清平樂宮裡的規矩大,稍不注意便犯了宮規。巧在,三十名新進宮舞伎都和你一樣什麼不懂,你們先學習一個月的規矩,才能學習舞藝!”
“是!”蘇離兮嘣出一個字!
花月容見她極爲冷淡的態度,心中更有些不高興了,這舞伎怎麼回事?
她說道:“我作爲昭訓姑姑,少不得提醒你幾句。不要倚仗着自己的身子承過雨露,便驕傲自滿!你這不是什麼品級都沒有嗎?被皇上臨幸過一次,忘卻在腦後忘記的宮舞伎不計其數。咱們憑的還是自身的舞蹈才藝,才能在清平樂宮立足。”
蘇離兮鬱悶,被紈絝/侮/辱過,就驕傲自滿?她委屈怨恨還差不多。
花月容見她依舊一副木納模樣,也懶得再招呼她!
當即,叫人派了個粗使宮婢引着她去竹林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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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不早,夜/色/濃重……
蘇離兮跟隨着一箇中年宮婢去往那間竹林小屋!
宮婢在前邊引路,手中提着一個八角蓮花宮燈,幽幽散出微弱的燭光。四下裡都是竹子,她們沿着竹林間的一條鵝卵石的小路,越走越遠,足足走了有半炷香的功夫。
夜間的風,在她們頭頂上吹過,聽見滿園子的竹葉瑟瑟作響……
那中年宮婢在前邊走路,心中很是討厭!
昨天早上剛剛有三十名新進宮舞伎入住清平樂宮,她們這些宮婢雜役們打掃那麼多間屋子,還要幫着舞伎們收拾大批的行裝,已然是累得要命了!她勞作一天原本就要睡覺了,卻臨時被昭訓姑姑叫起來,侍奉這一位新進宮舞伎蘇離兮,還要幫她打掃屋子。
這都什麼時辰了?大半夜/裡,跑到這陰沉沉的竹林子,心裡怪幓得慌。這一位新進舞伎憑地討厭,爲什麼不隨着其她舞伎於昨天進宮,偏偏一個人半夜進宮?勞煩她再辛苦這一趟。
蘇離兮舉目四望,到處都是茂密幽靜的竹林,小路上積攢了多日沒有清掃的枯竹葉,踩上去沙沙直響,人跡稀少的情形?想必,這裡來來往往的人不多。
也好,她落到如今這個情形,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自己一個住的偏遠些,倒也清靜。二人來到一座小木屋前,那中年宮婢言道:“到了,便是這裡了!”
她推開大門,一股子灰塵味道撲鼻而來,讓人呼吸不暢!蘇離兮捂住了鼻子。
中年宮婢對這裡一點都不陌生,像是以前負責清理過這裡。她熟門熟路走到屋子正中間的桌子上,點燃了一根燭臺。
屋子裡頓時亮堂起來……
那宮婢
的臉色不太好看:“蘇娘子將就些住吧,這裡平日裡無人居住,所以簡陋的很!您看這大半夜的,叫奴婢如何打掃?”
藉着燭光,蘇離兮左右看看:一個小客廳,右邊連着一間小臥室。左邊連着一間淨房。傢俱都是最簡單的日常用件,有牀、有梳妝檯、有衣櫃、有桌子、有椅子、有洗澡以及方便用的木桶。
只不過,到處落滿了灰塵,要清理乾淨,只怕要幾個時辰。這小屋雖然簡陋,卻比她在水韻坊居住的小偏院子好上許多。
“勞煩姐姐了!不知哪裡有水?我自己打掃便好。時辰不早了,姐姐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蘇離兮初來乍到的,何必叨擾別人嫌棄?
中年宮婢聞言,神態緩和了一些,她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她當即假假笑道:“蘇娘子是個會體諒人的!”
宮婢說道:“你說的也對,我們這些做灑掃宮婢的,一個人要侍奉幾個宮舞伎娘子的房間,甚是幸苦,明天一大早便要起牀打掃院子!這屋子後邊有一口水井,娘子自可汲取用。”
蘇離兮點頭……
那中年宮婢又指着後面說道:“淨房裡有個小火爐子,院子後面還有一些乾柴,蘇娘子可以燒些熱水來用。不過,一日三餐就要返回到北殿裡去用,清平樂宮不允許宮舞伎們自己開火做小竈的。你這裡離得有些偏遠,到了飯點兒,一定要早些去,若是遲到了,可就沒有飯吃了!”
“謝謝姐姐的提點!”蘇離兮說道!
中年宮婢嘖嘖嘴巴:“這大半夜的,管理庫房的人都不在,蘇娘子的一切日常用物暫時領不了,只能等到明天早上,奴婢得閒空了,再給您送過來!今夜,您就將就將就過吧!”
“好!……”蘇離兮看看周圍,只得說好!
中年宮婢留下了一些燈油,打着哈欠離開了!
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蘇離兮走到門口,看着黑幽幽的竹林。她癱軟的坐在門檻上,腦袋無?...
力的依靠在門框上,她的心情陷入無盡的紛亂中。
她渾身疼痛,可心裡更痛!身上的傷痕可以好,可內心深處的傷痛呢?昨天夜裡的這個時刻,她還在安郡王府裡與青梅她們幾個說說笑笑的,對未來的日子充滿了希翼。
突然之間,一切都變了!
蘇離兮仰望星空,幽黑的夜空中繁星滿天,閃閃亮亮……
那漫天閃爍的星星,也都在看着她……
蘇離兮的內心了充滿了傷感!
不知道,安水屹現在怎麼樣了?
他離開的時候,伏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離兮,你要好好活着,別叫我擔心!……
別叫我擔心、別叫我擔心!
縱有千言萬語,全部都彙集成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在這個等級森嚴的時空中,能夠遇見他這樣一位知心人,她夫復何求?
如果沒有這麼多的事情生,她明天就要嫁給他了!終究,還是兩個人沒有緣分……
宮舞伎?呵呵,她心酸地苦笑着,宮舞伎!
轉來轉去,轉了這麼一大圈兒,她終於實現了自己最初的願望,實現了孃親蘇荷清的願望……
還記得醉花節時,她曾經爬到山上的寺廟中,跪在菩薩腳下誠心地祈禱着,求菩薩保佑自己能夠甄選宮舞伎。現在,這個願望,可不是實現了嗎?
她終於成爲一個宮廷/御/用舞伎……
她是該慶幸呢?還是該悲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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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的原名就是《宮舞伎》,在編輯的建議下修改了。現在,寫來寫去,轉來轉去,依舊迴歸到了我原先的思路上。很多讀者都在惋惜安水屹與蘇離兮的愛情。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塵不變的人,沒有一塵不變的事,沒有一塵不變的愛情。墨的書,從來都不是美麗的童話故事。
人世間,總是有那麼多的無奈與遺憾,非我們人力可以改變。回顧過去,曾經叫你無數次心悸的那個人,如今還在你的身邊嗎?
書中的人生如此,我們的人生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