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前的那一場刺殺,朝野震動,舉國震驚!
大膽的匪徒們竟然在京都城大街上公然行刺天熙皇帝,實在是猖狂可惡至極。皇太后安氏勃然大怒,將楊氏皇族衆親王、以及六大家族等重臣權貴們召集於慈宣殿,高聲怒斥責罵,並當衆掀翻了桌子。
“哀家只有這麼一個嫡親兒子!”皇太后怒不可喝:“你們都不肯放過?他不過就是貪玩任性了一些,從不曾犯過什麼大錯,怎麼就不如了你們的心意?非要致他於死地?”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呀!”衆人跪滿了慈宣殿,一個個磕頭。
皇太后老淚衆橫,指着衆人罵道:“在你們中間,兇手一定在你們中間!這是第幾次了?我皇兒自登基以來,遭遇的各類暗殺不下二十幾次!沿”
重臣們紛紛汗顏,跪在皇太后腳下信誓旦旦,此次暗殺與自己的家族毫無關係。並指天發誓效忠皇族,盡忠皇帝。
皇太后冰冷的目光中充斥着濃濃的殺意:“看來,這些年來哀家太仁慈了些,纔給了那些奸佞之徒可趁之機。查!追查到底,無論是誰在背後搞鬼,哀家都要誅滅他九族!紡”
這短短的一個月之內,皇帝居然兩次遇刺?令人深深感到不安和痛恨。天熙朝局動盪不安,暗流急涌。皇太后冷靜下來以後,責令各部各省展開全國範圍的大搜捕,所有嫌疑之人過審問,嚴刑拷打,寧可錯殺一千,決不放過一個。
天熙朝廷與內廷都受到了極大的衝擊,進行了一次重新的大洗牌,局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當日刺殺皇帝的黑羽箭和兵器,是各大家族所屬軍隊中通用之物,所以他們都有嫌疑。
在這一次徹查暗殺者的動盪中,幾大家族均受到不同程度的牽連。或失去了得力骨幹,或損失錢財巨資,或失去附屬領地,實力正在逐漸減弱。而皇帝所屬的力量正在悄悄地增長中。
短短几天之中,天熙淵獄的牢籠中住滿了囚犯,十八般酷刑輪番上陣,鞭打、烙鐵、火烤、竹夾、抽腸等層出不窮,哀嚎求饒之聲響徹牢籠。各大家族都有人被抓去問話,稍有疑點便大刑伺候。一時之間,淵獄猶如人間地獄。
每天都有兵士提着兵器在街市上奔跑抓人,幾個城門進進出出要經過嚴格的盤查。幾個小家族被抄家滅門,所有資產歸屬皇族沒收。
天熙內廷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各宮的太監宮女接受調查拷問,鼓勵相互揭發,揪出可疑之人。刺殺當日,瞭解皇帝行蹤的宮女太監們,集體遭受拷打。一具具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屍體,隨意丟在了亂墳崗中喂狗。
紫宸殿……
皇帝正在翻看着一本本文書,他肩膀上的箭傷經過太醫的醫治已經好了大半。
楊熠將一本文書丟下,微微嘆息一口:“太后這次是要動真格了,殺了這麼多人,也算爲朕掃清了一些障礙!”
胡老太監堆起滿臉的皺紋,笑道:“皇上,這一次獲益頗豐,幾個無用的小家族都填補到皇族資產中來了。帝王寶庫一下子又裝滿了!”
楊熠並沒有感覺很高興,神態憂鬱言道:“朝局動盪不安,百姓民不聊生,實非朕心中所願。”
這種四處牽連無辜的內鬥,傷人又傷己,要花費多少年才能緩衝?
胡老太監勸慰道:“皇上仁慈!不過,成大事者,不能拘於小節。歷來登高位者、無不踩着鮮血而上。成王敗寇,若是不能狠厲便如那待宰羔羊。等將來聖上掌握天下,肅朝綱,明乾坤,再休養生息,造福百姓便是。”
楊熠面色冷毅,眸光深遠:“那些黑衣蒙面人,可曾抓到了?”
胡老太監答道:“所有參與暗殺之人都已經抓到了。可惜,都是些身懷武功的江湖流竄人士,表面上看來與各大家族沒有任何瓜葛。他們必然受到各種威脅,在抓捕之時咬舌自盡。對方做事狠毒利落,一個活口都不曾留下。”
楊熠側目,言道:“這樣?豈不是找不到幕後主使之人?”
胡老太監言道:“皇上莫急!此路雖然行不通了,卻有令一件喜事告知皇上。”
“講來聽聽!”
“安二公子偷樑換柱,私自用女囚屍體換出祝家六小姐,他將祝六藏於安國公府地窖之中日夜音亂,此事被權家和王家發現,幾位公子氣憤之中帶領打手數十名前去搶人,在安國公府大打出手,鬧得雞飛狗跳,人所共知!安國公老兒,氣得差點昏過去。”
“哼!”皇帝冷笑:“等了這許久,終於爆發出來了。現下情勢如何?”
“如今,安家與權家、王家,已經徹底鬧翻了。就連以往表面上的虛應都無法維持。”
胡老太監搖頭嘆息道:“安家自知理虧,自然不敢太過聲張。可惜呀,混亂廝打之中,權家公子頭破血流,安二公子被對方高手敲斷了腿骨,至今臥牀不起。可憐那位備受凌辱的祝六小姐,當初撞牆而死,一命嗚呼。”
楊熠譏諷言道:“安二雖然是朕的表哥,朕卻不能徇私枉法。”
tangp“皇上所言甚是!”
胡老太監言道:“這一次街市暗殺策劃如此周-密,動用數名武林高手出動,安家絕對脫不了干係。安國公老謀深算,不會如此魯莽行事。但是,種種線索都指向了安慶邦。他的私銀中有大宗交易不知去向,此事的幕後主使之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胡老太監惋惜:“可惜,沒有直接的證據!”
“哼哼,勾結江湖,買兇殺人!朕不能白白捱了這一箭!”
楊熠厲聲言道:“雖然找不到他暗殺朕的證據,不過,祝六小姐一案證據確鑿,百口莫辯。”
“是!”胡老太監乾笑幾聲,點頭彎腰。
皇帝高聲言道:“傳旨,立刻抓博安慶邦進淵獄拷問,追究其私藏祝家欽犯之罪。另外,免去其京都遊騎營都統一職,貶爲庶人。”
“皇上聖明!”
胡老太監狡猾一笑:“安慶邦如今斷了腿急需臥牀休養。將他抓捕淵獄拷問,就算暫時殺不了他。來不及醫治也會落下終身殘疾。呵呵!”
後續:安慶邦受祝六小姐一案連累,被拘於淵獄不得自由。安國公多次進慈宣宮求太后饒恕其窩藏欽犯一罪,怎奈太后也懷疑此次暗殺與安家脫不了干係。決定藉此機會給安氏一點警告。一直關押到幾個月后皇帝大婚,大赦天下,纔將安慶邦放出牢籠。可惜,由於淵獄條件太差,他的傷勢加重拖延、得不到及時診治,安慶邦從此落下殘疾。
京都城各大家族,暗地裡笑稱呼他爲----安二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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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離兮最近很忙,她將自己所有的時間都用於《七德舞》的排練。爲了方便演練,更爲了方便教習季馨子跳好領舞,她甚至住進了清平樂宮一處安靜的偏殿內。她已經好久不曾回沅淑閣過夜了。皇帝沒有多說什麼,其他人就更不敢多嘴了。
自從那一次街市暗殺之後,她與楊熠一起回到宮中。她總是有意無意的躲避着皇帝。或者說,躲避着自己的內心。她用整日的忙碌讓自己不去思考,不去面對。
那一次生死之間,讓蘇離兮意識到了自己深藏於心間的愛。這個答案讓她害怕,她怎麼能真的愛上那個紈絝皇帝?她怎麼對得起安水屹?她怎麼對得起自己美好的初戀?
夜深人靜之時,她常常一個人獨處。
她抱膝坐在牀上,看着窗外朦朧的月光。她一遍一遍拷問自己,審問自己……她是不是錯了?是不是錯了?
前世,她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真正的戀愛應該是怎樣的?難道,她的本質中是一個見異思遷、水-性-楊花、恬不知-恥的女子嗎?她才與安水屹分開多久?怎麼能、這麼快就愛上一個拆散他們的男人?她應該討厭他、痛恨他纔是。
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楊熠望着遠處苦惱發呆的女子,他眼神癡戀,心情黯然。他長久地注視着她,修長的身子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
她一襲白色紗裙,肌膚晶瑩,未施粉黛。她的神情迷茫又困惑,彷彿在進行着激烈的掙扎?
昶菁在一旁低聲問道:“皇上,要不要宣蘇七品侍寢?奴婢這就去叫她過來伺候!”
楊熠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不要了,讓她自己好好想一想!”
他轉身離去,身影寂寥而孤獨……——題外話——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