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斯瀾身爲公主的王叔,自然要到京城參加送親儀式。並且由他帶領西茲兵將,一直將公主的鸞駕送到兩國交界地段。而蘇離兮照舊藉口身體不適,在斯瀾王宮中迴避不出。爲此小督督還曾哭鬧過,他捨不得雅姐姐出嫁,想去送送阿雅公主。可蘇王妃不肯去京城參加,小督督就連再見堂姐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悅。
斯瀾王宮裡,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氣氛,喜慶的裝飾不比過年差。門廊上懸掛着紅色的大燈籠,公主和親的熱鬧尚且沒有消散過去。
蘇離兮坐在美人榻上看着一本西域各國舞譜,她閒閒地翻着了幾頁,便呆呆的停止在其中的一頁上,一動不動了。此刻,她心中鬱結不已,生很多苦澀和惶恐來。
自打那一夜,楊熠絕望中帶着氣憤而去,蘇離兮的心便沒有安定過,總是感覺七上八下的,擔心會出現什麼突發狀況。雖然愧疚於輝兒,還有她內心深處對小九的愛,可到了她這個年紀,不敢再相信什麼愛情了。良知和理智告訴她,蘇離兮要做斯瀾兄長的好妻子,做督督的好母親。
這種不安的感覺,隨着時間的而不斷增長,直到現在公主出嫁。
算算日子,雅公主該是出了西茲國境,快要到達天熙京城了。按照規矩,那慶樂帝早早便離開了!蘇離兮不知是喜是悲?但願從此以後歸於太平了。
蘇離兮放下那一本舞譜書,低頭看到自己的腰間繫着一個小荷包,青色的錦緞反射出華美流動的光芒來,上面並排繡着兩座高低錯落的宮殿,一座是斯瀾王爺的宮殿,一座是斯瀾王妃的宮殿。她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這個荷包是蘇幕遮節日那一天,她與斯瀾兄長在集市上購買的,象徵着他們溫暖的家。
蘇離兮的手輕撫過荷包,但願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秋天快要來了,她親手推開了兩扇窗子,窗外清冽的空氣撲面而來,她的心情莫名舒爽了一些。
一場秋雨打落宮牆內櫻紅無數,帶走了夏日的燥熱氣息。
昨天,斯瀾兄長派遣人送來家書,他已經完成了送親的任務,將返回西茲京城向皇帝覆命。然後,他會回到斯瀾領地。這件事情過去以後,他身上的任務輕鬆了很多,以後會有更多的時間留着斯瀾王宮內陪伴老婆和兒子攙。
信中還說,他計劃帶着蘇離兮和督督出門遠遊。他們可以妝扮成西茲國珠寶商人,跟着長長的商隊一起去周遊各國,就像他當年行商走遍天下一般。督督已經五歲了,他想帶着孩子多見識一些新鮮事物,同時和蘇離兮遊便天下的大川名山。
初步計劃,他們先去海靖國,那裡盛產深海珍珠和各類海鮮。還可以讓蘇離兮和督督看看大海的模樣,他們一家人可以在海邊撿貝殼,抓螃蟹。蘇離兮心中輕笑,其實,前世的蘇梨是在海邊長大的女子,怎麼會沒有見過大海?不過,穿越到這個時代以來,她就再也沒有見到美麗的大海了。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望無際的海水,碧藍如洗,海風輕撫,海鷗展翅,心中不由歡喜起來。計算一下時間,再過個十幾天,斯瀾兄長就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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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蘇離兮在花房中修剪花草,她觀察着幾盆長勢不錯的盆景,手中拿着一把銀剪,不時剪掉多餘礙事的枝葉,不時退後兩步欣賞一番……
暖暖的陽光照射透進,一縷明媚的光束打在她的身上,顯得溫馨而美好。她穿着件藍色挑線裙子,髮髻挽成了簡單的單髻,只纏了一串淡紫色的碧璽珠花串。素淨中難掩柔婉清雅的姿容。
督督小世子在另外一邊的草地上抓蟋蟀,跳到這裡,又蹦到那裡,弄得一身泥巴!
過了一會兒,小督督跑過來,墊着腳尖兒好奇地看着蘇離兮的動作:“孃親兒,你在做什麼?”
“去掉多餘的枝葉,讓這盆景更加漂亮些!”
“孃親兒,我也要小剪刀,我也會剪葉子。”
蘇離兮笑道:“兒子,這修剪花草可不是好玩的,小剪刀更是不能隨便玩。一不小心兒就傷到你的小手了!”
若是將剪刀交給他,只怕這些盆景很快就會變成‘禿子’了!
小督督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地言道:“父王說,我們都是男子漢,不怕流血受傷,我長大了還要練習刀槍,這一把小小的剪刀怕什麼!”
婢女們看到他小大人一般的模樣,都悄悄笑了起來。
蘇離兮搖搖頭:“好啊,好啊!等我們督督長大了就學習武功,可是,這樣的小小剪刀都是女孩子家玩的,你這個男子漢也要玩嗎?不怕人家笑話你!”
“是女孩子家玩的?”小督督抓抓腦袋,困惑地言道:“那我就不玩了,我纔不要女孩子家的小玩意。這裡不好玩兒,我要去後院爬山。”
言罷,督督撒腿就向花房外邊跑去……
“督督,慢一點!”蘇離兮看着孩子的背影搖搖頭,這孩子的性格有些急躁,說風便是雨的。她招呼幾個婢女們趕緊跟上去:“看護好小世子,莫要摔倒、碰到了!”
“是!”金巧兒等幾個婢女急忙跟着出去了。
金嬤嬤走了進來,行禮道:“王妃!”
蘇離兮擡眸,露出欣喜的笑容:“怎麼了?是不是王爺回來了?”
如果路上的時間趕得緊些,斯瀾兄長應當今日就回來。他一向喜歡名貴而雅緻的盆景,她準備親手修飾一盆,放在他的寢殿內以供欣賞。
金嬤嬤搖頭道:“王爺尚且沒有回來,不過,皇后娘娘的旨意到了!”
蘇離兮愣神:“皇后娘娘的旨意?”
說來慚愧,她雖然來到西茲國快要七年了,卻從來沒有去京城覲見過莫亞皇后。皇后是她名義上的長嫂,二人有些書信來往,都是些客氣問安之話。近年來,由於雅公主與蘇離兮交好,皇后瞧在雅公主的情分上,對斯瀾王妃的賞賜也多了些,逢年過節之時總有禮物送到,關係可算是融洽。
蘇離兮不由奇道:“不知皇后娘娘有何旨意?”
金嬤嬤言道:“皇宮中的太監們已經等在咱們門口了,皇后娘娘要召見您和斯瀾小世子前去京城。”
“要我和督督去京城?”這下子,蘇離兮可感覺很是驚詫了,她問道:“王爺可曾知曉這件事情?”
金嬤嬤言道:“聽宮裡的太監們說,咱們王爺也被留在皇宮裡了,只等着王妃您過去相聚了。”
蘇離兮蹙眉:“這麼說來,斯瀾兄長並沒有返回?唉……”
她將手中的小銀剪子放下,白白忙活了幾天,這盆景用不上了。可是,爲什麼要將他們一家三口都留在京城呢?
蘇離兮遲疑地問道:“那些太監可曾說皇后娘娘爲何召見我?”
金嬤嬤言道:“奴婢們旁敲側擊的打聽了幾番,又給那些傳話的人塞了很多銀兩,才從他們嘴裡掏出了一些消息。大概是皇后娘娘捨不得公主遠嫁。雅公主出嫁之後,皇后娘娘深感寂寞,您一向與雅公主交好,所以召見王妃您前去說說話。”
“並且,自從斯瀾小世子出生之後,還從來不曾去京城覲見過皇上與皇后,說起來也有失禮儀。剛巧咱們王爺也在京城,便在那裡等待王妃了。”
金嬤嬤繼續說道:“爲了安全起見,羅什管家已經看過旨意了,書信落款確是皇后娘娘的鳳印無疑,,旁人不敢盜用!來接您去京城的人也是皇后娘娘身邊最信任的太監和宮女。”
蘇離兮心中覺得有些不對勁,言道:“你去告訴那些公公,就說我的身體不適,不宜出遠門。”
金嬤嬤言道:“這個藉口已經用過多次了!這一次,皇后娘娘還派來了宮廷醫師,說要爲王妃親自診斷身體,照顧王妃您一路前去京城。王妃,您想要繼續裝病推脫,怕是不能了。我們是躲不過去了。”
蘇離兮陷入了沉思,看來莫亞皇后是鐵了心腸讓她進京。若是被宮廷醫師診斷她裝病,那就是欺騙皇上和皇后的罪過,阿爾斯瀾也要承擔責任。
她言道:“我們若是不去,便是公然違背皇后的旨意,犯下大不敬之罪。既然王爺也在京城等着我們,便只能去了,你們去收拾行裝吧。”
她與莫亞皇后書信來往幾年,對皇后的人品有一定的瞭解。皇后爲人正直良善,堪稱賢德女子的楷模。幸好,天熙朝的使臣團和慶樂帝早就離開了西茲京城。她到了那裡之後,只管蒙着面紗小心行事,儘量不多與外人接觸吧!
“是!”金嬤嬤躬身退下:“覲見皇后娘娘非同小可,奴婢去將王妃的誥命朝服都準備好!”
兩個時辰之後,蘇王妃和小世子的車隊出發了,向着京城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