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夏正平的認知,更是一種規律性的總結。哪怕是在這個世界上,歷史之上,也是有着諸多類似的例子。很多自上而下的改革,都經歷過流血事件。其中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爲觸犯了改革之中某一方面的利益。
比如說,夏正平的這一次改革,就已經是觸碰到了士族之人的根本利益。這怎麼了得?那些士族自然會反抗,所以也就有了建寧郡之中的流血事件,這一點也不奇怪。
自上而下的改革,其終極的目的,自然是要維護統治者的地位。然而,夏正平的這一種,自上而下的改革,卻是在毀壞統治根基。
衆所周知,無論是曾經的大夏神朝,還是現在的各個諸侯國,其統治基礎,便是由士族支持的。這麼一說的話,夏正平如今廢除了世代爲官的特權,實際上就相當於在將自己的統治基礎連根拔起。
然而,這並不能阻礙夏正平的決心,因爲他這樣的改革已經贏得了民心。
從各個郡城傳遞過來的軍文,可以看得出來,積壓在民衆心理對於士族的不滿,已經逐步釋放開來。換句話說,因爲夏正平頒發的那幾道政令之後,各個郡城之中的民衆,已經拿起了屬於自己的武器,反抗了起來,以維護夏正平。
夏正平明白,從自己的那些政令發佈出去以後,從此大漢的統治基礎,將不再依賴於士族,而是依賴於民衆了。順從於絕大多數普通百姓的意願,纔是大漢將來的發展方向。否則的話,正應了那句話,民能載舟,亦能覆舟。
自今以後,大漢所管轄的巴州,已經是民爲上,士族爲下的局面。數十倍於士族百姓的力量,終將會支持夏正平,治理好整個巴州。
“三四千士族的屍體,已經被馬孟起處理的一乾二淨了。可惜了,這些冤魂,竟然爲了我的計劃,做了刀下之鬼。”夏正平到底心地善良,有些不忍,但也是有些無奈,“傳令下去,將這些士族之人,以士族之禮埋葬了吧。公佈他們的罪狀,抄送天下各個諸侯。”
何士元聞言,便是點了點頭道:‘是,臣下明白,待會就去辦。只是,主公啊,還有一個情況,需要說明一下。“
他頓了頓,偷眼看向夏正平,發現夏正平的臉色絲毫沒有變化,便是繼續說道:“軍文呈遞中,提到了這樣的一件事情,說隱藏在建寧郡的薛家新任家主薛運,是奉了申朝皇帝申不易的命令。其目的,究竟是爲何,卻不得而知。“
“如今,他已經被殺,這一件事情,又是該如何處理?“
“再者,這個薛運提到了一件事情,說是蜀王會前往建寧郡協助薛運的,不知道到底這件事存不存在。若是存在的話,恐怕蜀王大軍,已經兵臨天斷山脈;若是不存在,那也是一件需要思考的事情。曾經的三步走,如今該執行第二步了,不知道主公有什麼意思?”
何士元說的這一番話,其最終的目的,是要提醒夏正平還有蜀王這麼個對手。儘管,這幾年以來,蜀王一直都很安分,但是這並不意味着蜀王沒有覬覦巴州的心。
更何況,當今天下,大夏神朝已經滅亡,申朝又是沒有得到各個諸侯王的承認。這就造成了一個態勢,各個諸侯王必然會暗中聯手,進行一些試探,甚至是大規模的開戰。
一旦這樣子的話,天下大亂便是註定了的結局,誰也無法挽回。
夏正平將何士元的這一番話,停在了耳朵裡。他明白,何士元指的三步走的策略,究竟是什麼。
當年,落鳳坡之下,夏正平和雛鳳何士元,共同制定了一條策略。第一步,取巴州爲家,這夏正平已經做到了;第二步則是取蜀州和雍涼兩州。暫且不談雍涼兩州,雍王已經和夏正平結成聯盟了,這等於夏正平已經坐擁了雍涼之地。
至於蜀州,那便是夏正平必須要在和雍王同盟期間解決掉的。否則的話,一旦雍王過世,誰也說不準雍涼兩州會不會向巴州用兵,到時候一旦蜀王也來攻打,那麼夏正平可以說是處於一種極其被動的狀態。這是夏正平最不願意見到的情況,那樣子只會讓他疲於奔命。
而第三步,則是取天下。這只是一種目標,擺在那裡激勵着夏正平。最爲關鍵的,還是要進行第二步。
“要不,今年秋後,整軍備戰,攻打蜀王封地?”夏正平有些試探性的問道,“拿下了蜀州,便能夠面對楚王了。”
“不對,我倒是忘記了一件事情。”夏正平突然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恍然大悟一般,“我已經叫巴江上下,提防了蜀王。想必,他們必然拿出了具體的舉措。”
“巴江?”何士元也是一愣,“主公,若是我們想要北上的話,沿海北上是最爲方便的一條途徑。”
“您的意思是……”夏正平似乎醒悟了過來,盯着何士元的鵝毛羽扇,“要建立一支強大的水師嗎?”
“的確如此!”何士元搖了搖自己的鵝毛羽扇,略微有所沉思,“主公,北上攻取濟州,纔是您的最終目標。而北上的最佳途徑,又是海上,如此一來,便需要足夠強大的水師。”
“主公可以在巴江之中,建立起造船之地,然後在那裡打造水師戰船,訓練水師。在將來的某一個時刻,順流而下,進攻蜀郡,豈不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夏正平聞言,不住點了點頭。何士元說的沒錯,水師這一塊,的確是夏正平這個漢王的短向。亦或者說,夏正平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水師的事情。順江而下,遠遠要比翻山越嶺,陸地行軍快得多。而且,能夠給敵人以一種意料之外的攻擊,讓他們來不及還手。這就是出其不意,能夠將勝利做到最大。
“想要建立強大的水師,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夏正平再細細想下去,便是覺得這一件事情有些難了,“姑且不談造船的時間,只說說這人的方面,該如何選拔?”
夏正平擔心的一件事情,便是人的方面。這個人,有兩種意思。一種,便是士兵。巴州軍隊人雖然多,但是多是鐵騎步戰,絲毫沒有從事水師的士兵。而且,水師士兵的要求,也比普通士兵高得多。
首先,既然跟水有關,那肯定水性好的人,才能夠被招募進水師軍隊之中的。其次,水師註定了要和水打交道,這就表明了招募的士兵,對於各個江流河道的水文條件有一定影響。最爲關鍵的,那就是不能暈船。
也許,暈船隻是一個現代詞,但並不代表這個怪毛病,在古代就沒有。
滿足了這三個條件的人,纔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水師士兵。既然要求高,那也就意味着水師規模並不是十分強大。
強大的水師,其中之一,便是要有數量龐大的水師戰船和水師士兵。如果沒有這些,你把就相當於白扯。
整個巴州,民衆符合上述條件,能夠當上水師士兵的人極少。可能是一萬人,也可能是兩萬人,但無論怎麼說,這都算是規模比較小的了。至少,和三十萬軍隊比起來,的確如此。
常言道,量變引起質變,沒有量的積累,就無法得到質的改變。就算是水師士兵不咋地,成百上千艘的水師戰船,和幾十艘相比起來秒,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
當然,也可以用質量上來補上去。顯然,夏正平身爲一個現代人,腦海之中自然有着一些飛機大炮軍艦的構想,但顯然在這個世界上,無法實現。不是沒有辦法,而是因爲太過於驚世駭俗。
“雖然有些難了,但只要選對水師統帥,想必再多的困難,也會被克服的。”何士元點了點頭,他承認,夏正平擔心是有道理的。
“欲治兵者,必先選將。”夏正平有些頭疼了,“可是,巴州的將領,沒有一個水性好的。這水師統帥,恐怕沒有人能勝任啊。”
夏正平說的沒錯,如果真的讓巴州軍隊將領,來擔當水師統帥一職的話,那就純粹屬於趕鴨子上架。最後的結果,恐怕水師就得流產了。
“建立水師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造船也同樣如此。主公攻打蜀州的計劃,也不一定要現在實行。畢竟,巴州剛剛經歷過一場騷亂和戰亂,現在需要的是恢復安定。”何士元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於水師將領,也沒有合適的選擇,“不如,去往沿海州郡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沿海的州郡,因爲要和外來的敵人進行戰鬥,所以他們是有着水師的。這其中自然包括,臨近大海的蜀州。只不過,蜀州的水師戰船,都不置於海上,且戰鬥力並不強悍。
“咦?先生,你說到沿海州郡,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夏正平驀地變得興奮起來,“這個人,恐怕很少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