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中,這一刻,突然陷入了鬼魅一般的寂靜之中.整個屋子裡,可以說是落針可聞。但是,這僅僅持續了幾次呼吸的時間,旋即政事堂裡,便是響起了薛通的哀嚎之聲。
“家弟——”
薛通猛地一下撲向了薛離屍體上,這與前一刻他的破口大罵,完全不相符。然而,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無論是薛離劫持薛通,還是夏正平宣佈當場格殺薛離,都是突然之間發生的。只要是正常人,在面對這種突然事件,是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的。這也就是爲什麼,薛通的態度,前後不一的真實原因。
聽着薛通的哀嚎之聲,夏正平有的只是滿臉冷漠,對於薛離也沒有任何的憐憫。常言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然而薛離並不可恨,只是觸犯了夏正平的底線——權力。
在濟州的時候,夏正平被剝奪太子之位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何時何地,都要維護自己所處身份地位的權力。
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夏正平了,而是一個有着野心的英雄了,或者叫做梟雄更爲貼切一些。從這一刻起,他不再像從前那樣,只知逆來順受,而不知破局前進。儘管他現在只有十六歲,然而已經表現出了一些帝王的特質,比如說冷漠。
獅子從來都不會對獵物產生任何的憐憫之心,而夏正平,現在就是這頭獅子。可惜,薛離不是獵物,而是比獵物更低級的臭蟲!
也許,因爲夏正平的靈魂,發生了質的改變。
《大夏書》記載,瑞和二十五年一月二日,故太子夏正平殺永昌郡尉薛離,自此永昌兵權盡歸夏正平。
“回城!”夏正平收好青銅劍,發出的聲音極爲冷漠,旋即士兵走動的衣甲聲音再一次響起在政事堂中。
“家弟——”
夏正平率軍前往建寧郡,以私通南蠻之罪當場格殺薛離的消息,如同飛蝗一般,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傳遍了整個巴州。
巴子平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不由的驚訝。不過,他終究是州牧,心理素質極爲穩定,決定帶人前往永昌郡,問一問夏正平具體的情況。
事情也許就是那麼巧。
瑞和二十五年一月四日早上,夏正平帶領着軍隊,一路前行,他坐在馬上,已經可以看見永昌郡城的輪廓。
剛一踏入永昌郡的地界,就有人迎了上來,看他的樣子,神色匆匆,似有急事一般。
“殿下,不好了!薛家士族的族長,帶領家丁共計兩百七十餘人,把郡守府衙圍住了!”來人是陳乾,夏正平止住了軍隊的步伐,聽着陳乾的稟報,眉頭不由的擰成一股繩子,“鬧事的還不止薛家士族,還有兵曹、尉曹幾位官員所在的士族,當然其中包括霍家士族!”
“霍平?”聽到‘霍家‘兩個字,夏正平的眉毛倒豎,“你先不要進城去,我和陳國舅率領這一千五百騎兵進去便是可以了!”
一旁的陳慶之,已然明白夏正平究竟想要做什麼了。
殺薛離是一個突然性,解救危機也是一個突然性。
事實上,夏正平早已經預料到了陳乾所稟報的事情。原本他能夠在一月三日趕回來的,但是卻在一月四日回來,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要利用一天的差值,來觀察永昌郡之中,各家士族的反應。
一天的時間,足以讓許多士族,做出屬於他們的抉擇。究竟是要利用這一件事,依靠薛家背後在濟州的力量,反駁夏正平;還是做一隻綿羊,順從這個少年郡守?
在夏正平做出判定薛離有私通南蠻之罪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事情,肯定瞞不過各家士族的眼睛。
他之所以快速前往建寧郡,很大一個程度,就是怕消息外傳,導致薛離逃脫。薛離一旦逃脫,那麼就意味着,自己雖然掌握了永昌兵權,但形勢也要比原本的複雜。好在,速度趕得上,看那樣子,薛離並不知道自己要殺他。
夏正平自幼生活在皇宮中,習文學武的同時,也熟讀各種兵法。兵法歸根結底,就是一個詞,那就是突然性。也就是打破常規,運用對方心心理弱點,從而達到奇蹟的效果。
現在,夏正平只不過是將兵法的這一套理論,用在了對付薛離的身上罷了。此時,聽着陳乾的稟告,夏正平恰好能夠以這種突然性,率軍掃除永昌郡中的反對自己的士族力量,那麼到時候,就能夠必然掌握永昌上下的所有形式。
他是皇子,他不需要有任何的反對聲音。身邊的人可以提出建議,但絕不是類似薛離的那種反抗。
他要的就是絕對統治,或者說是,對永昌郡的絕對掌握,不僅僅是兵權上,還包括理政方面。
一千五百軍快速前進着,在沒有任何徵兆之下,進入了永昌郡城。
此時,永昌郡的郡守府衙之前,一大幫人聚集在那裡,彼此拿着武器,和守衛郡守府衙的對峙着。
關長雲站在侍衛和衆人之間的空出地帶上,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橫在身前,臉上一股殺氣,雙眼死死盯着眼前薛家、霍家等士族之人。
“哐當——”一聲,關長雲把青龍偃月刀的純鋼長柄,往地上了磕了一下,旋即冷聲說道:“擅自圍攻郡城府衙,乃是死罪!”
“死罪?哼哼?他一個皇子,濫殺無辜郡尉,就不是死罪了?”
“永昌郡城不是他的,而是我薛家的!”
“我薛家先祖,歷經數十年開拓,治軍理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大哥那樣的人物,怎麼能說殺就殺呢?”
“兄弟們,不要跟這些人廢話,衝進府衙,奪了郡守大印,這永昌郡城,就是我們的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這一條街道上的家丁,完全涌動了起來。
吵雜之聲瞬間響了起來,許多侍衛的防線,都出現了窟窿。
“你敢!”關長雲眉毛倒豎,手中的青龍偃月刀,一個橫劈下去,離他最近的一個家丁,原本想要衝過人牆進入府衙,此時卻被這一個橫劈攔腰一擊,“噗通——”一聲瞬間上下身分離,顯然被腰斬!
一瞬間的事情,衆人便是反映了過來,盯着關長雲,像是看着魔鬼一樣。
關長雲滿臉殺氣,將青龍偃月刀磕了一下地上,冷聲喝道:“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