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黎酬將東西收下,邱宏也不由得暗自鬆了一口氣。
原本他兒子邱謀仁獲得冠軍這件事情太過蹊蹺,如果黎酬或者巫冰雲突然反口的話,難免要生出諸多波瀾。不過現在黎酬既然肯收下他的東西,就說明黎酬已經徹底放棄了對冠軍名額的念想。
這一波差不多穩了。
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邱宏又試探性的開口問道:“黎酬小兄弟,那位巫冰雲姑娘的實力看起來也很不俗,你感覺她之所以在決戰之中沒有使用鎖鏈,真的如雲城主所言,是她無力施展嗎?”
“這個,她自己是這麼說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黎酬無奈的聳了聳肩:“前輩應該知道,這件事情我沒辦法直接開口問她的,因爲我不想和他們解釋我是爲什麼輸給令郎的。”
對於黎酬的這個回答,邱宏表示十分的理解。畢竟不解釋自己的問題,也確實不好詢問別人同樣的問題。
而後,邱宏又與黎酬客氣了幾句之後,便匆匆的告辭離去了。
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黎酬哪還想不到這傢伙是打算繼續去行賄巫冰雲?
不過在他看來,巫冰雲的背景本就極大,故意輸掉比賽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所以就算邱宏不去行賄,巫冰雲也肯定不會反咬一口。
不過,這些話他當然不會對邱宏交底的。怎麼說巫冰雲也是和他一起經歷過生死考驗的戰友,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不介意讓那位英氣美女也和他一樣發一筆小財。
更何況,看邱宏城主這架勢,不把東西送出去的話,他老人家是不會安心的。
既然是兩全其美的好事,黎酬自然也是樂見其成。
“黎酬小兄弟今天的收穫,似乎很不錯呢。”隨着一個熟悉的聲音憑空出現,申圖遠的身形已經一閃來到黎酬的身前。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黎酬的目光竟然勉強能夠捕捉到對方身形一動的軌跡,雖然在他眼中依舊只是一道白影閃過,不過比起先前只能看到對方的身形突然出現,宛如欣賞瞬間移動的時候,無疑又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出現這種結果的原因,黎酬也不知道究竟應該歸功於“長生戰氣”的強大,還是“無聲驚雷”的神奇,亦或者只是因爲申圖遠施展身法的時候有所保留。
不過不論原因怎樣,只要有所進步,還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當然,心思沉穩如黎酬者,現在也只是爲自己的進步而感到些許的欣慰,並不至於盲目樂觀。
至於說自己與邱宏背地裡的骯髒交易被人撞破的尷尬,黎酬卻是半點也沒有。反正申圖遠也不是什麼外人,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相當之融洽,完全有的談。
於是乎,黎酬所幸放棄了所有虛頭巴腦的解釋,直接開口說道:“申將軍既然看到了,那麼按照江湖規矩,你幫我保密,東西見面分一半。剛剛邱城主給了我不少藥材,有千年人蔘……”
“住口!”申圖遠聞言兩眼一瞪,笑罵道:“收起你的小心思,你那點玩意還不放在我的眼裡,休想用那些世俗之物來腐蝕一位白虎軍上校堅定的軍魂!”
義正言辭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之後,申圖遠忽然話鋒一轉道:“不過你小子既然被我逮到了,想要讓我乖乖的閉嘴,怎麼也得拿出一點實際的誠意才行。給我提點意見,在這次學院大比之中,有哪些選手是需要特別注意的?”
“切!說得那麼文縐縐的,其實說白了,就是想問我哪些人值得投資拉攏唄。”現在黎酬和申圖遠早已經徹底的混熟了,說起話來也是毫無顧忌。
“你怎麼用這種眼光,來看待一位一心爲公的白虎軍上校的一片赤誠之心?”申圖遠對黎酬簡明意駭的解釋表示深深的鄙視之後,抹着下巴上的胡茬子沉吟道:“不過事實好像就是你剛纔說的那個樣子。”
對於申圖遠略顯滑稽的語調視若無睹,黎酬反倒是認真思考起對方提出的問題來,片刻之後,卻從他口中說出了一個讓申圖遠意想不到的名字來:“邱謀仁。”
申圖遠見他思考了半天,最後給出的居然是這樣一個答案,不禁失笑道:“我說黎酬小兄弟,你該不會是那人家的手短,在這種事情上還想着幫邱宏那傢伙說上一句話吧?”
對於申圖遠的質疑,黎酬卻是毫不客氣的回以白眼:“你問我這個,不就是想從我口中聽到一兩個你們沒有注意到,但卻有着一些特殊價值的名字嗎?”
“如果按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應該說最值得投資的人是我、吳冰雲還有赫一鳴,這樣的廢話你真的想聽嗎?”
申圖遠聞言,表情也馬上恢復了嚴肅,凝重的望着黎酬問道:“你是認真的?”
“那當然。”黎酬毫不謙虛的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芥環道:“我一分鐘幾百萬上下,像是一個有閒心扯犢子的人嗎?”
申圖遠絲毫不介意黎酬的語氣,見他態度肯定,當即正色道:“說說看。”
“要說邱謀仁最大的優點嘛……就是運氣好!”黎酬十分認真的說道:“實不相瞞,我之所以故意輸掉和他的比賽,除了邱宏給出的好處之外,最大的原因是爲了第三名的獎勵冰棘草。”
“那冰棘草對我來說十分重要,而且此物價值雖然不高,但在赤天帝國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當然,除了輸掉比賽之外,倒是也可以採取找第三名購買等其他方式獲得,不過那樣的話變數太大,我不想節外生枝。”
說出了一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之後,黎酬馬上又將話鋒轉回正題道:“這就是我故意輸給邱謀仁的真正原因,至於冰雲同學,我不知道她究竟是處於什麼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也一定有她這麼做的理由。”
“不論我們兩個的理由是什麼,但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邱謀仁最終白白揀了這個便宜,爆出了一個大大的冷門。”黎酬迎上了申圖遠的目光,一本正經的問道:“除了運氣逆天之外,對於他的成功,你還能找出其他的解釋嗎?”
申圖遠聞言卻是依舊皺眉道:“光是運氣好又有什麼用,難道他的運氣,還能一直這樣好下去不成?”
“那也不一定呢。”黎酬意味深長的說道:“人們都知道一將無能累死三軍的道理,但如果一個將軍倒黴的話,他麾下的軍隊日子也肯定不會好過。而邱謀仁這個傢伙,我想在他身上肯定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至於他的運氣能否就這樣一直好下去,這個的確誰也無法保證,但誰有能保證其他人的潛力就一定能夠得到最大化的開發呢?”
“就比如說我吧,無聲驚雷固然難得,但能否將這份初始的優勢發揮出來,最終成爲真正的強者,誰有說得準呢?”
“你不一樣。”申圖遠這時開口打斷道:“別說你還是一個在練體期就領悟無聲驚雷的天才,就算你一身本事都廢了,價值也絕對不會比任何一個先天高手來的更差。在軍隊中勇將固然可貴,但智將爲更是難得。”
聽了對方的恭維,黎酬卻是擺了擺手,無所謂的道:“咱們講道理,不擡槓。申將軍應該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反正不管在任何人身上投資,都是存在着一定風險的。邱謀仁的優勢就在於,他的性價比最高。”
聽黎酬又扯出了什麼性價比,申圖遠不禁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就是拉攏他需要開出的價碼最低,簡稱便宜。”黎酬果斷直指要害:“就像申將軍你不看好邱謀仁一樣,別人想必也不會如何在意這位冠軍。所以,想要拉攏他,你只需要將條件開得比其他人稍高出那麼一點點就好。”
說着黎酬還對他做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勇將、智將固然是好,但能夠花極少的價錢買到一個福將,難道不是一筆血賺的買賣嗎?”
“以後遇到一些類似於抽籤、尋寶之類需要賭運氣,拼人品的事情,你們大可以放手讓他去做。不論效果如何,起碼有一個心理安慰也是好的,不是嗎?”
“聽你這麼一說,貌似這個邱謀仁還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申圖遠當然不會承認,黎酬說了那麼半天,真正讓他心動的還是“便宜”二字。
話說那個邱謀仁拋開運氣的成分不談,本身倒也是一個實打實的後天武者,十六歲的後天武者在四大軍團之中雖然算不上什麼天才人物,但也算是不錯的苗子了,在他身上多花一點價錢,倒也並不算虧。
想通這點之後,申圖遠再次拍了拍黎酬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的話,我會認真考慮的。不過我還是更希望你能夠回心轉意,如果你肯加入我們白虎軍的話,條件隨便你開。”
不等黎酬拒絕,轉而又說道:“如果你暫時不想加入的話,那麼我也可以向你保證,只要老哥哥我一天在軍中還說得上話,不論是什麼時候想要加入,年齡都不會成爲你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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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申圖遠,黎酬獨自一個人便打算早點回家,卻不料剛一出學院大門,便被一個熟悉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黎酬大哥!”雲玉京似乎早已等候多時,一見到黎酬出來,立馬笑嘻嘻的迎上前來:“今天有空嗎,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無事獻殷勤。”黎酬警惕的看了這小子一眼,沉聲道:“請直接說出你的目的。”
“黎酬大哥這話說得就有點傷人了,大比結束,難得輕鬆一下,我請你吃一頓飯又怎麼了?”看着黎酬滿臉不信的表情,雲玉京只能無奈的放棄胡謅,解釋道:“好吧,其實今天是我父親想要請你過府一敘,我早上剛剛和你說過的。不過現在大比剛剛結束,他那邊還有的忙,起碼也得等晚飯之後纔有時間。”
聽到雲玉京道出真實目的,黎酬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瞭然之色。
對於雲天羽的邀請,黎酬絲毫也不感到奇怪。
其實這正是他一直以來,不惜花費大量精力指點雲玉京的武功和處世之道,甚至就送上獨門秘籍《養體槍訣》的最終目的。
在離開青楓城之前與雲天羽單獨見上一面,大家坐下來促膝長談一番,是黎酬回到青楓城之後一直很想做的一件事情。
這次談話的結果,甚至會影響到黎家接下來數年,乃至十數年的穩定與發展。
所以,在這次正式見面之前,他必須要提前做好充足的準備。之前不論是對雲玉京的不吝指點,還是得到宮家財產之後所表現出的姿態,乃至於送出《養體槍訣》。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不着痕跡的向對方彰顯自己的價值。
如果雲天羽在看到這些之後,能夠主動找自己最好。
如果沒有,黎酬也打算在最近這幾天找一個機會登門拜見一番,只是那樣一來,自己的逼格無疑就要低上許多,對談話的節奏把握十分不利。
不過好在,就在自己即將要離開青楓城之前,雲天羽終於主動找上自己了。
得知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黎酬對於雲玉京的邀請自然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兩人一邊朝着翡翠閣的方向走去,雲玉京還是忍不住開口抱怨道:“說起來,你和冰雲學姐到底都是怎麼回事,一個兩個都故意輸給那個叫做邱謀仁的傢伙。”
“想到這次大比的冠軍,最後居然是落到那個其貌不揚的傢伙頭上,我就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黎酬對此只是報以淡然的微笑。
而云玉京卻尤覺不夠,憤憤然的說道:“一想到這個,我的心情就只有兩個字纔可以形容,臥槽!”
“主意風度。”見雲玉京已經開始爆出了粗口,黎酬在旁忍不住出言提醒道:“你好歹也是少城主,說話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形象,風度其實很重要的說。”
“嘿嘿……”雲玉京聞言卻是嘿然一笑道:“黎酬大哥你這就有所不知了。其實我這個樣子,完全就是受遺傳基因的影響,子承父業的臥槽。”
黎酬大囧:“話說,城主大人貌似從來也不想你這樣的沒有風度吧?”
“那是在外人面前,他作爲一城之主他當然得端着了。”說到這裡,雲玉京壓低了聲音,擠眉弄眼的對黎酬說道:“其實我爹在私下裡,脾氣爆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