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加馬的巡邏長,是一個面露兇光的白髮惡老頭,臉上一道大大的刀疤,更是在向周圍的人釋放出生人勿進的氣場。
不過他本人倒是一直以這一道疤自豪:“知道嗎?老夫爲國主征戰三十年,這道疤就是那個年代最好的見證。”
他感覺自己今天很倒黴,當自己還在牀上摟着女人睡覺的時候,就被手下的僕人驚恐的叫醒。
起來之後不由分說,巡邏長就用自己完好的那隻手扇了對方一巴掌,把這個敢打擾自己睡覺的混蛋給扇到在地——這個白癡應該感謝自己,自己只是用了一小點力氣,沒有使用靈力。
“蠢貨!我沒有說過,別在我睡覺的時候叫醒我嗎!”被叫醒的巡邏長起牀氣非常大,扇了巴掌以後還錘了幾下牀鋪,讓這可憐的木牀吱吖的叫喚。
這個時候,巡邏長旁邊的女人也不敢繼續裝睡,連忙裝作剛剛被巡邏長吵醒,然後體貼的按摩巡邏長肩膀,勸他消氣。
被打了的僕人也不敢對着巡邏長頂嘴,而是低下頭忍受對方的咒罵。
好在巡邏長總算暫時平靜下來:“哼,你也算跟過我一段時間了,晾你不敢隨意打擾我,說吧,有什麼事情?”
聽到巡邏長問話,僕人總算可以彙報情況:“報告主人,旅館的老闆發來報告,說是有個難纏的法師把那個小丑護住了,現在他需要你的幫助。”
“該死的廢物!我們找的人不是還沒來嗎!怎麼就打起來了啊混蛋!”巡邏長記得自己睡的是自己的牀鋪,不能在錘了,於是往空氣中揮了一拳,權當泄憤,“就知道這錢沒這麼好拿!”
說到這裡,巡邏長站了起來:“去,叫巡邏隊集合,除了名單上那幾個交錢的,剩下的統統集合在一起。”
“是!”僕人領命後立刻出去。
帕加馬衛城的保衛分成兩個系統,一個是在這裡駐紮的衛兵,另外一些則是帶有民兵性質的巡邏隊。
隨着二次北侵的結束,羅曼赫非加大了對帕加馬的統治力度,帕加馬周邊的魔獸逐漸被驅除走,這才幾年,巡邏隊已經成爲混飯吃的地方。
但是混飯吃也要有錢,對於那些沒有錢、或者不願意出錢的輪值人員來說,還是要老老實實的去巡邏隊。
在赫非強盛時期的時候,衛城的巡邏隊理論上是白天和夜晚都要巡邏的,一天總共巡邏六次,由六個巡邏長交替負責巡邏領隊。
然而如今帕加馬衛城的巡邏隊,是一個完全沒有受過巡邏訓練的人當任,而且是兼任六個巡邏長,那麼在這個時候,就不要指望巡邏長會認真的執行每一次巡邏任務。
但是雖然這個巡邏長是一個混人,一些基本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或者說不敢不知道,比如收了錢就要辦事。
前些日子,一個神秘的強者到他的屋子裡,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完成一個任務。那就是找人到旅館去收拾一個小丑,然後以鬧事的罪名,把小丑扔進監獄裡被自殺,但是必須在白天,在公共場合裡製造這起事件。
說完這段話,巡邏長還沒有回答,神秘強者就留下定金離開了。
既然那個人都已經離開了,沒有辦法,雖然巡邏長雖然依舊感覺這個人有一些可疑,但是懼怕於對方的手段,以及在鉅額酬勞和實力的威脅之下,最終還是收下了定金。
巡邏長原本的計劃是這樣的,找一個混混頭子,在人流量最少的清晨,趁着小丑離開旅館的時候,把小丑揍一頓,自己再去就是了。
至於旅館老闆,自己從酬勞中抽出一些部分,給老闆作爲補償,讓他在旅館有人鬧事的時候不要干涉。
接着,等到時事情鬧大以後,自己就履行巡邏長的職責,前往旅館抓捕鬧事的人員,然後把那個可憐的小丑抓進監獄,趁着晚上咔嚓一刀,酬勞就到手了。
可是因爲和自己有過多次友好合作的混混,現在因爲被老大召集而出去,導致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所以計劃還暫時暫停中,怎麼就突然提前發動了?
雖然不清楚怎麼一回事,但是現在要緊的是先過去那裡,反正給自己定金的人,也沒規定自己怎麼鬧事,只要打了小丑就可以了。
巡邏長從牀上爬起來,用顫抖的手穿好護具以後,一路小跑到了集合地點,在跑的路上,巡邏長感嘆歲月的無情:“沒想到老子現在穿東西居然這麼費勁了,我可是打了一輩子的戰啊。”
除了穿衣服的速度以外,巡邏長馬上就會看見一個讓他更傷心的事情了,那就是巡邏隊,等他到達集合地點的時候,上面只稀稀拉拉的站着幾個巡邏隊員,被風一吹就更顯出幾分蕭瑟。
看到這幅模樣,巡邏長不由就是一陣開罵:“你們這羣赫非廢物!連巡邏都叫來不齊!怪不得當年被老子打的落花流水!”
聽到巡邏長的咆哮,一個年輕人不滿的頂嘴:“巡邏長大人!我們還在睡覺就被你的僕人突然叫醒,我是可以叫弟弟去工會和作坊主請假一下,其他人不去請假一下、”
年輕人還沒有說完,就被巡邏長一拳打了上來,巡邏長儘管歲數大了,但是修爲卻超過了這個年輕人,年輕人被巡邏長一拳擊飛。
“我說一句你應這麼多局?”
“你知不知道!老子當初可是跟着當今國主北伐過,從斯非到赫非尤娜,哪一個地方我沒有去過!我十來歲就從軍,在軍隊當了三十多年,除了打仗什麼也不會,國主憐憫我們,給我們安排了活路。”
這時候,巡邏長的臉孔變得更加兇狠:那個被打倒的年輕人,甚至開始瑟瑟發抖起來:“在國主的親兵營,哪有什麼這個理由那個理由,要是國主叫你你推脫,那就只有吊死這一條結果!”
“拉莫,知道嗎?國主的大兒子,他的舅舅就因爲在斯非的戰役遲到,被國主親自吊死!如今,我不過叫你們集合,結果你們一個個,居然四推五推六!”
說到這裡,巡邏長毫無保留的將靈力釋放出來,砸向場地旁邊,頓時被靈力砸出一個大坑:“我的奴僕!給我去將那些窮鬼勒過來!”
幾個巡邏長的親信點點頭,然後立刻行動:“是的,我的主人。”
雖然僕人去催人了,但是這只是小小的衛城,許多應該在巡邏隊服役的人,都還在衛城城郊居住。
咳咳,按照羅曼赫非的法律規定,居民在服役巡邏隊的時候,應該居住在巡邏隊的營地,並且當地機構要自籌資金,用於支付巡邏隊因爲巡邏造成的損失。
然而並沒有什麼軟用,這終究只是法律上的條文,一但實地操作就是一團糟,更何況羅曼赫非這幾十年都在進行戰爭,這些條文的執行也逐漸偏離了本意。
就拿帕加馬來說,巡邏隊應該服役的人員,現在全部都在自己家裡待着,因此巡邏隊的費用都被巡邏長和其他官僚吞了下來。
往常都是上午召集巡邏隊,中午巡邏一次當做一天六次的巡邏,巡邏到下午然後就解散,後天再巡邏一次——至少帕加馬衛城大致就這樣,反正這裡魔獸和匪徒也絕跡了,否則巡邏長絕對不敢這麼幹。
聽着自己僕人遠去的腳步聲,以及那些軟弱無能的廢物赫非人的抱怨聲,巡邏長那望着天空的目光,一向兇狠的目光,居然帶上了幾分淒涼。
王尼瑪,這得什麼時候才把人給全部集合啊?不然就這點人去嗎?
而這個時候,旅館已經陷入很尷尬的地步。
旅館的外邊和內邊沒鬧事的地區,已經是滿滿看閒的路人,那些要幹活的底層民衆已經離開這裡,留下來的大多都是生活還行的人,正渴望發生什麼不平凡的事情,打亂他們那枯燥的生活——如果事情的主角不是自己,那就更好了。
裡面一層,是旅館的老闆以及老闆僱傭的打手,現在他們已經團團圍了起來,防止裡面那幾個人跑走。
最核心的角落,就是冷弈、小丑、法師和襲擊者了。
話說離鬧事開始都過了這麼久了,太陽都已經從露出魚肚白,到完全升起來。冷弈搖晃木杯都已經搖晃膩了;踩着襲擊者的法師,都已經站累了,將踩住襲擊者的左腳換成右腳;至於小丑?也坐在冷弈的對面。
雙方就這樣保持着尷尬的僵持,在這個時候,冷弈終於充分理解五百年前禦敵關上,光明神的心情了。
難道是因爲我作弊了,所以對方實際上沒有後手?旅館老闆把我包圍起來,是希望我被餓死?
就在冷弈胡思亂想的時候,圍觀的人羣中傳來騷動和腳步聲,隱約傳來“巡邏長來了”的聲音。
聽到這一句話,不管是冷弈、旅館老闆,還是法師、襲擊者,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大哥!你總算來了啊!還有,怎麼這麼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