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2年,已經35歲,身爲格爾馬克商會高級水手(職務爲水手長)的我,已經被臨時徵召當了2年的士兵,這倆年我在大會宮的指揮下,在南部區浴血奮戰,鎮壓那些未來的我,譁變的老兵們。
我很幸運,非常的幸運,極度的幸運,承蒙海神庇護的幸運,在戰爭中我不但沒有死去,也沒有受到什麼永久性的傷害,除了肩上留下一道被詛咒的疤痕以外,居然能完完整整的活到平叛結束。
【貴族或許會找高級法師花大價錢修復疤痕,讓自己看起來儀表堂堂,但包過雅伊華的盧爾在內的大多數平民,在消去直接的詛咒以外,通常不會再去花錢恢復疤痕了,因爲雖然詛咒的疤痕會留下隱患,但是大多數平民根本活不到隱患發生的那天。】
在攻下譁變軍隊最後一座主城以後,上頭開始和譁變軍隊以及他們背後的貴族和談,讓我們就在城內休息。
休息?那我們也不客氣,這2年打仗積累了一肚子的怨氣,正好趁這時候好好發泄一番,雖然屠城這種事情是不敢做的,但是搶劫一些商戶、欺辱一些女性還是可以的——在軍隊混了幾年以後,我的心也開始發黑了。
以前做水手的時候,還只敢向那些野蠻人下手,面對波旁人的求助還會保護他們,然而成爲士兵以後,反而連波旁人也不放過。
不過即使我們想要小規模的搶劫,但是因爲富有的商戶都受到了軍官們的保護,至於小販的話,又因爲這些年的戰爭已經大半破產,我們也放不開手腳去搶劫,所以在城內鬧事一番,惹得一身雞毛到最後也沒拿到多少錢,扣掉給軍官的默許費,分到我們士兵手上的就更慘了。
“完了,完了!搶劫來的錢居然還不夠我治療!這是什麼世道啊!搶劫居然都入不敷出了!”一個和我一同在城內搶劫的老兵,在看到分給自己的錢以後,頓時嗷嗷大哭,因爲他在搶劫的時候,被一個民間活躍分子劈了一刀,腳都斷了,治療需要一大筆費用。
“沒事沒事,老兵譁變已經結束了,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到商會,雖然你丟了一隻腿就沒法再做水手長,但是裝上木肢以後,看在你這麼多年功勞的份上,主家肯定會讓你當個高級水手的。”
“你現在才四十出頭,主家肯定不介意再多養你幾年,更何況你一個老海狗的經驗,那也是很寶貴的呢。”
在我和其他商會出身同伴的安慰下,那個虧大發的同伴逐漸停止啜泣,然後和我們討論起什麼時候回商會。
雖然在商會當水手的經歷也不是始終充滿着愉快,但是起碼生活環境安逸,工資也比軍隊高——該死的大會宮說我們是臨時軍隊,所以只發臨時軍隊的工資,可是卻將我們當做正規軍隊去用!
我們又在城裡等了一個月,終於等到了通知,但不是讓軍隊解散的通知,而是延長征召期限的通知。
“鑑於自1431年時,北部航道在一小撮野心勃勃貴族的煽動下,對波旁發動了可恥的叛亂。出於萬般無奈之下,大會宮決定延長各位的服役期限,並將各位調遣至北部航道戰場,以此爲波旁更好的做出貢獻,爲了波旁的榮光——盧爾八世政令。”
不知是在誰的帶動下,先是一聲痛斥,然後是整個軍營開始叫囂,包過我在內所有人都被這道命令激怒了,我那個折了腿的同伴更是咆哮道:“早知道我們就直接加入對面了!他們就是我們的未來啊!”
起初宣令員還倨傲的聲稱違背這道命令就是違背大會宮的指令,但是看到我們所有人羣情激昂,還有人提到了要投奔譁變軍隊,宣令員這才驚慌了起來,懇請我們給他一些時間,讓他去向上級反饋一下情況。
於是我們就在營地中,滿心期待的等待大會宮的妥協,可是過了一刻鐘以後,沒有迎來妥協,而是督戰隊進入,他們都是由各大家族的親衛隊組成,和我們這些被徵召過來的水手不是一路的。
由於我們過於信任大會宮,根本沒有做出防備,再加上長官都撤走了,營地的防務極其空虛,於是我們輕易的被督戰隊繳械逮捕。
接着宣令員再次過來,他不由分說的就逮捕了一批騷亂分子,然後將他們吊死處決,我那個斷了腿的同僚因爲身體特徵過於明顯,就是被處死的倒黴鬼之一。看到他被抓走的時候,我們幾個有些激動,有一個甚至都要衝上去了,但是在督戰隊的逼迫之下,我們無奈心虛的低下了頭,等待着督戰隊的處置。
在處死那些所謂的“騷亂分子”以後,宣令員命令各個軍官開始點名,很快我們這些士兵就被分成了兩組,兩組人員都顯得有些驚恐,包過我在內不知道宣令員將我們分成兩組是要做什麼,哪一邊纔是幸運的一組。
宣令員命令督戰隊的主力將另一組帶走,留下了我們,依舊神色倨傲、昂頭、雙手交叉後襬的站在我們這一組面前,享受着我們驚疑不定的目光對他的掃射。
在享受了一陣恐懼以後,宣令員終於告訴我們這一組留下來的意思:“你們,都是波旁遵紀守法的市民,所以和那些已經要被調去北部航道的炮灰不同,大會宮決定給你們一些補償……”
說到這裡,他故意拖長音,製造懸念感:“那就是讓你們成爲真正的士兵,享受正常士兵該由的待遇,當然是從新兵做起。除此之外還有一項特別的福利,那就是讓你們和之前那些老兵一樣,享受幾個月的假期以後,纔會被調去北部航道。”
法克!做出那一副我是爲了你們好,驚不驚喜我給你們準備禮物的表情是怎麼回事!誰想成爲正常士兵了!這是不是意味着老子還要繼續打下去!已經打了2年了還要打下去!而且聽你的意思,這兩年我們的功勳就算全部作廢了?要從新兵當起?
環顧一下左右,我能看到的視野中,一個個剛剛成爲正式士兵的戰友們,眼中都露出了憤怒的表情,盯着那宣令員的神情看似恨不得把他給活剝了。
但是,即使在想殺了宣令員,也沒人敢動手,因爲宣令員背後站着是大會宮,更何況這就是大會宮的意思。
在回家的途中,我們很快就明白大會宮爲什麼會將我們這些市民留下,而讓那些貧民繼續去當炮灰:因爲我們這些市民全都是有家、有根基的,即使放我們假期也不怕我們跑了,畢竟大會宮知道我們家庭在哪裡。
可惡的大會宮,可惡的盧爾八世,連這個都想到了嗎!怎麼在治國的時候你們那麼無能,而到了這種時候你卻變得這麼精明!
當我回到了2年未歸的西本之家,在我一口氣都沒喘過來的時候,我就又得到了一個驚愕的消息:盧爾八世這個混蛋,特麼又加稅了!
1432年,《盧爾八世第四次加稅令》,這次加稅令有着許多優美的文辭和華歷的文藻,用各種原因解釋大會宮爲什麼要加稅,以及大會宮加稅的苦衷。然而我並不關心這些,我只知道一點,在二次加稅令還沒撤銷的情況下,又加了一層四次加稅令!
混蛋!可惡!這幾年我因爲大會宮的調遣去打仗,而且打仗還沒結束,收入直線暴跌,稅負卻一層層的增加,這日子怎麼過下去!
雖然名義上來說,在我們解散以後,大會宮讓我們回家休息,但是要是我們誰真的在家休息,那就等着全家餓死吧!
回家的時間這麼短,肯定是沒法去跑航路,只能去打零工做體力活,幸好我才三十出頭年富力強,可以幹一些重體力活貼補家用,可是因爲近些年破產市民越來越多,苦力活費用在直線下滑,我根本找不到適合的零工。
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妻子突然給我送來了好消息——雖然這麼說有點失禮,她的孃家因爲戰爭和疾病,在昨天已經全家男丁死絕了,所以作爲他們家女婿的我,就繼承了他們的遺產。
因爲遺產的繼承,讓我鬆了一口氣,尤其是遺產中的果林,更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那麼先去打理果林吧,好在妻子孃家已經打理了一些,現在應該也成。
可是果林沒打理多久,我就被官員找上了門來,他們詢問我是不是波里斯雅伊華家的盧爾,我剛說是,他們就不由分說的讓差役將我抓走,直接抓上了船。
晚上我問他們是在幹啥,然後一個差役就回答了,說波旁1300年建國慶典不是到了嗎,盧爾八世就準備舉辦一次大規模的慶典,但是這些年慶典師凋零殆盡,所以盧爾八世就發佈命令讓差役他們四處蒐羅慶典師了。
“可、可是我又不是雅伊華家的大兒子,我大哥又沒有夭折,我的慶典能力也就是糊弄一下鄉野村民,做建國慶典這種大事能成嗎?”聽到我的任務,我極其惶恐的詢問着抓我來的差役。
差役繞繞頭,說道:“你能不能成是你的事情,我的任務就是抓你去湊數,把你送到就算任務完成了,這可是波里斯交代過來的任務呢。”
“可是、我的果林還沒打理,我的、”
“那關我什麼事?”說罷,差役就不在理我,到一旁喝酒去了,只留下一臉呆滯的我僵立一旁。
我的天哪,這種時候花這麼大力氣去辦慶典?一不注意還以爲這是哪個波旁盛世呢!並且,四次加稅令蒐羅出來的錢,難道就是被用到這裡來了!盧爾八世你這個混蛋究竟在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