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曆1473年,費力遜·格爾馬克這個被波旁逼走的貴族,帶着他的追隨者回到了波旁,當我見到他不到半天,就被他的決心給打動,決定拼上自己的餘生,去實現他所許諾的未來波旁。
費力遜是從阿斯特的海岸上與我相遇,而阿斯特是波旁位於老航道中部區的主城,對岸就是印哥納的西部邊境同盟。
在登陸以後,他在內應的幫助下奇襲阿斯特,一戰就將阿斯特打了下來,接着他在阿斯特發表了演講,系統的對波旁的居民述說了他的理想,讓波旁脫離這持續三十多年的戰亂,恢復失去已久的和平。
【老航道中部區被一條河流(當初冷弈用海神馬甲造出的那條河流)隔開,分成西岸與東岸,而東岸又因爲奈拉海峽的存在,導致其是一個陸地封閉性非常高的半島,陸路只能通過奈拉進出,而東岸半島上,有西側的阿斯特,中心的維利斯,北部的瑪咖,西部的西本,西南部的巴西科多,巴西科多東邊一點的歐西多,以及扼守要道的奈拉。】
演講結束以後,他就以阿斯特爲基點,開始朝西部征服。
起初貴族們對費力遜的說法並不感冒,還時常拿出他是格爾馬克家族的成員這一點來嘲諷他,可是像我這樣的平民、前僱傭軍卻接連的投奔他,費力遜很快就擁有了一支龐大的軍隊。
起初那些“執政長”們不以爲意,認爲一羣暴民不等同於軍隊,而在費力遜發不出投奔他僱傭兵的工資以後,那些僱傭兵肯定也會解散的,因此只有維利斯的執政長起了心思,點起兵馬試圖進攻費力遜。
阿斯特位於中部區的東部,南方有森林將其與奈拉隔絕開來,而在二十四執政長之年以後,波旁的海軍幾乎崩潰,所以只有陸軍可以進攻阿斯特,而唯一和阿斯特相接壤的主城,就是維利斯。
我們的軍隊與維利斯執政長的軍隊打了一仗,結果維利斯執政長軍隊崩潰,我們取得了大捷,費力遜利用這一股東風趁勢攻下維利斯。
攻下維利斯以後,費力遜先北上,將瑪咖與西本(小貴族盧爾的老家)給平定。
短短一年的時間,費力遜就攻佔了四座主城,這激起了那些執政長的恐慌,他們聲稱要恢復波旁的秩序,將這個“格爾馬克家族的孽種打回他該呆的地方”。
執政長們是動真格的,連相鄰的幾個南部區貴族都加入了援軍之中,他們從安來到圖本多,組成了一張龐大到令人絕望的包圍網,更不用提背後還有波里斯的支援。
面對這種可怕的攻勢,此前還自信滿滿的許多人立刻害怕了,那些天隊伍中不斷有逃兵在逃亡,不過費力遜始終堅信勝利會屬於我們,鼓舞着那些退縮的人。
戰爭一開始,安來和米加安的執政長越過老航道進攻瑪咖與西本,而其他的執政長則聯合在聚集在奈拉,與歐西多,開始往維利斯進發。
面對進攻,費力遜帶領我們主力從西本南下,搶先攻佔巴西科多,然後進攻歐西多和奈拉,將執政長聯軍鎖死在東岸半島上。
執政長聯軍在打下維利斯以後,就聽到奈拉淪陷的消息,只能馬不停蹄的趕往奈拉,於是就這樣走進費力遜選擇的戰場,然後迎來了一場慘敗。
在擊退這羣主力以後,費力遜再趕往北方,收復被攻佔的西本和瑪咖,至此獲得了第一次反包圍網的勝利。
儘管我們做了伏擊,但是在戰鬥開始之前,連始終盲目相信費力遜的我,雙手都在顫抖,畢竟對面的人數實在太多了,雖然每個執政長都沒有出全力,但是他們的軍隊加起來,仍然能把我們淹沒。
最後,在經過短暫的修整,費力遜南下攻佔巴西科多和歐西多,控制除奈拉以外整個東岸半島。
費力遜大人這一年的軍事行動我全都參與了,拼着這把六十多歲的老骨頭,這可不容易,但是我都咬着牙堅持下來,只爲了能看到費力遜大人許諾的那個未來。
並且,在私下裡,我還將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了費力遜大人,我就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個盧爾十世,而費力遜大人聽後只是驚愕了一下,隨即就恢復正常,告訴我他不會因此而放棄對我的新任。
1475年秋收之後,費力遜大人說他得到一份絕密情報,第二次費力遜包圍網的進攻即將到來,這一次的規模將會比上一次更加巨大。
這一次他們將會分三路進攻,南部區執政長會集中在多洛斯,然後通過奈拉進攻;西岸半島的執政長將會集中在波里斯,渡海襲擊西本;中部區剩下的執政長將會集中在穆拉德,渡海襲擊歐西多。
“天吶,爲什麼他們會如此針對大人?即使是格爾馬克也不至於做到這種地步了吧?還有大人你這種情報究竟是從那裡得到的?”在軍事會議上,看到這份計劃以後,我們這些將領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能在波旁組織起這麼龐大的進攻計劃,能將這麼多互相有仇恨執政長集中在一起的勢力,只有一個,”說到這裡,費力遜大人的目光凝結在一起,而我也隱約猜到了幕後黑手,“南方的。”
【波旁人習慣把波里斯叫做南方的,因爲波里斯的國名簡稱和波旁首都名是一樣,雖然如今波里斯已經被打的一片狼藉,但是這個習慣仍然沒改。】
“可是南方的這麼針對費力遜大人爲什麼?”另一個將領問道。
“或許是那波利卡這批人死前留下過遺言,說要小心那個有過孩童建言的人重返波旁呢。”說這句話的時候,費力遜大人諾有所思,難道是在想那個已經逝去幾十年的那波利卡嗎?
“此外,所謂人走茶涼,如果南方的還這麼賣力推行那波利卡他們的遺囑,那就說明一個問題,推行那波利卡的計劃一定有利可圖,他們一定是想在包圍網勝利以後做些什麼,想利用我來改變些什麼。”
“那怎麼辦啊?費力遜大人猜出對方的計劃了嗎?”
“猜不出,也不用去猜,只要我將這次包圍網打破,他們後面的計劃自然就會破產,那我也不需要再去猜一個已經破產的計劃,”末了,費力遜大人又露出神秘的表情,“至於我爲什麼會知道他們的計劃?這又是另一個有趣的秘密了,很快這個秘密,就會給他們帶來一個大驚喜。”
看到費力遜大人的神態,我就放心下來了,只要費力遜大人始終是這幅充滿自信的神態,我就有信心和他繼續走下去,看到他所許諾的未來,當然也要祈禱海神大人能保佑我,讓我這個老朽的軀體能撐到那個時候。
第二次包圍網的戰爭開始了,由於絕對的數量差距,我們的軍隊接連敗退,不到三個月就退縮到維利斯這裡。
在維利斯的郊外,我們和包圍網的軍隊展開了“最後”的絕望,別說包圍網,包過我軍隊在內的很多人都認爲,這是一場必輸的戰爭,早在戰前逃兵、叛徒就無數。
比如說上一場軍事會議,就有將領將費力遜大人知道包圍網軍事行動的消息泄露出去,讓包圍網提前展開清除間諜行動,也不知道那個傳遞消息的間諜有沒有死於對方的屠刀之下。
戰役開始的初始階段,果然如同所有有軍事經驗的人預料的一樣,因爲人數劣勢,我們被對方鋪天蓋地的遠程射擊壓制的擡不起頭來,看軍陣我都擔心,可能對方近戰部隊抵進之前,我們的部隊就已經崩潰。
就在我們都以爲要輸的時候,意外發生了,敵人的中軍居然發生了騷亂,接着主將死了的消息不絕於耳,然後對方的遠程部隊和近戰預備役居然就這樣直接崩潰了,留下剛剛和我們交手的近戰部隊在這裡懵逼。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我們這些打老了戰的將領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抓緊機會對他們進行反攻,將其擊潰。
接着,在追擊的時候,費力遜大人又告訴我們一個命令,聚在那博巴旗幟下的包圍網士兵,是我們的盟友,追擊的時候配合他們一起擊殺敵軍。
明白了,終於明白了,原來間諜是那博巴家族,可是這種間諜怎麼可能被查出來?要知道,那博巴家族當代執政長盧爾·那博巴,是包圍網東路總指揮,換句話說是包圍網的三個領頭者,他居然站在費力遜大人這一邊!
面對我們的疑問,費力遜大人微笑的回答道:“我和盧爾閣下是自童年時代就有交情的好友,五十年的歲月並沒有沖淡我們的友情。”
“費力遜大人,你這就是賭博啊,將我們所有人的性命寄託在盧爾·那博巴閣下的身上,可是爲什麼大人你如此相信他會信守承諾?”我詢問道。
“因爲我們有着共同的目標,”這是費力遜大人的回答。
【各位不要忘了,盧爾和費力遜,都是波旁陣營的英靈,並且是最後在世的兩個英靈,其他陣營的英靈已經因爲壽命將至而紛紛離世。】
那一天,我們再次迎來了一次輝煌的勝利,而在這一次勝利以後,包圍網徹底解散,費力遜大人再用了1年的時間,在大曆終於成功將波旁統一,加冕爲波旁第121任執政長費力遜十四世。
那是大曆1476年,而在那時,飽經風霜,62歲的我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在生命的最後,費力遜十四世大人同意了我卑微的請求,讓我再去波里斯看一眼,甚至他還親自陪我去。
在費力遜十四世大人的陪伴下,我和他說着我記憶中波里斯的一點一滴,那逝去的歲月,那三次成婚、三次孩子都死絕的我。
我和費力遜十四世大人談話的地方,在大會宮。記得三十多年前,我曾在這裡抵禦新盧爾九世的進攻,最後失敗,結果這裡發生了一次慘無人道的屠戮。
另外,費力遜十四世大人還做了一件讓我感動的事情,他承認了我,還有舊盧爾九世的執政長地位,因此他纔是波旁第121任執政長,而非第119任執政長(波旁傳統上不承認舊盧爾九世和盧爾十世的地位)。
費力遜十四世大人起初還想讓新舊盧爾九世恢復他們應有的排序,但是因爲認爲這已經約定俗成,所以就放棄更改。不過他還是囑咐文書,當下一任盧爾成爲執政長的時候,就從盧爾十二世開始算起——因爲我原本應該是盧爾十一世的。
聊着聊着,我的身體更加衰落,於是我最後注視着這熟悉的土地,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波里斯。
在過去幾十年的浩劫中,波里斯被折騰的幾乎成了一片鬼城,昔日代表波旁最高榮譽的大會宮,承載波旁榮耀的米斯廣場,都已經埋沒在戰火之中,只剩下大會宮的會議廳還留着一些基礎架構,以及難以擦去的血跡。
大會宮昔日那些金碧輝煌的裝飾,早就被人偷盜一空,致使其如今已經破敗不堪,苔蘚爬滿了大會宮的各個角落,若不知道的人或許還會以爲這裡是哪出廢墟。
而這個大會宮,是否就和如今的波旁一樣呢?儘管苟延殘喘的還在,可是卻已經腐朽不堪,三十多年的浩劫讓其幾乎散架,丟掉了一切影響力。
波旁還能走多遠?會毀滅嗎?我們這一代人究竟幹了什麼啊?
我想,就是因爲這樣的愧疚,讓我選擇拋棄一切個人榮辱,堅定不移的站在費力遜十四世這裡。
因爲我要贖罪,贖造成這廢墟的罪。
如今波旁不再有內戰,費力遜十四世實現了他的諾言,讓波旁再次聚集在一個旗幟之下,我的罪似乎是贖完了,對嗎?可是如今又看到這腐朽的大會宮,我卻再次陷入了恐慌,我的罪過真的贖完了嗎?
儘管波旁統一了,可是這一副腐朽的架子,又能在這個愈發洶涌的三海之中撐多久呢?想到這裡,我沒來由的恐慌起來,那一種生死之間的大恐慌。
坐在破碎的土地上,這片土地曾經是最輝煌的米斯廣場,背靠着大會宮的殘垣斷壁,我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我盡力了,我真的……盡力了,波旁,會原諒我嗎?”在吐出這一句話之後,我就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