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羅庇爾所說的那樣,如今悉伯的局勢已經無法支撐起新一輪的內戰了,爲了避免自己全家被吊死,儘管知道羅庇爾不懷好意,商團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認羅庇爾的政權,盡力去支援。
特魯瓦等議員逃亡到捕奴行省,發出維護共和的宣言,試圖推翻羅庇爾的政權,然而響應者寥寥沒能得到商團支持,註定特魯瓦這些喪家之犬無法掀起多大的風浪。
至於軍隊方面,悉伯軍方最高領袖季偉羅在政變以後,第一時間就承認了羅庇爾的政權,並與羅庇爾在10月3日發表聯合宣言,只要軍隊中任何成員不明確表示要推翻現有國民議會政權,則都可以寬恕其之前的行爲,從而使得軍隊穩定。
而希艾烈這羣被逮捕的議員,經過11月份的審判以後,以瀆職的責任被判處了數年不等的有期徒刑,不過允許保釋,繳納處罰金以後,就可以返回家中接受軟禁,算是從輕發落,羅庇爾的態度是將這件事就此揭過。
隨後,羅庇爾就開始準備履行自己的承諾,雷厲風行的在議會中提出一系列要求,試圖《廢除無衣漢法令》,嚴格執行《穀物限價法令》。
然而救國同盟在國民議會中的議席只有20%,剩下80%的議席都需要爭取,這使得投票結果非常不穩定,羅庇爾無論想要通過哪些法令,都會遭到極大的助力,畢竟很多議員極度厭惡羅庇爾專橫的作風。
想要在這種情況下通過自己的執政理念,就必須要用一些盤外招,於是羅庇爾毫不猶豫的聯絡無衣漢。
無衣漢從羅庇爾那裡拿到反對通過法案的議員名單,然後每個議員分配一羣無衣漢,他們每天的生活費都由羅庇爾設立的專門基金支付,所以這羣無衣漢的工作就只剩下一個,去噁心這些議員。
由於不可以侮辱議會尊嚴,不能私闖民宅,所以無衣漢們專門等在議員的家門口,在議員出來以後,無衣漢就將他們團團圍住,怒斥這些議員是“賣國賊”,並用能找到的各種垃圾對其進行投擲。
一些議員想要尋求國民自衛軍的幫助,聲稱無衣漢們侵犯了自己的自由,可是國民自衛軍不是大多被羅庇爾掌控,就是本身就傾向限價,所以對待無衣漢的態度極其拖沓,能動口就絕不動手,堅持說服教育,就算抓了幾個無衣漢,也基本當天就放出來了。
國民自衛軍除了禁止無衣漢投擲髒物和毆打議員以外,其他行爲一律視而不見,因而無衣漢的膽子越來越大,即便議員沒有離開家,都敢對其進行騷擾了。
往議員府邸扔扔米田共乃至火把,這屬於日常行爲,有時候還湊了一幫人跪在議員家門口嗷嗷大哭,行人問了的話,無衣漢就說是爲悉伯而哭,悉伯要亡在這羣自私自利的議員身上了。
許多議員被騷擾的精神衰弱,向國民自衛軍投訴的話,得到的答案永遠是一個:正在查,請耐心等待。
通過這些不合法的手段,許多議員被迫向羅庇爾屈服,選擇投了贊成票,使得羅庇爾在10月末艱難的通過了自己的提案。
可是這些法案沒能立刻就取得效果,甚至因爲起義的影響與限價產生的恐慌,導致指券值在兩個月內從面額的80%跌落到50%,這等於說無衣漢的生活變得更難過了。
悉伯的亂象傳到南方,干涉軍對此特意聚在一起開了次會,經過研究決定,認爲應該暫時停止迅猛進攻,只需要保持壓力。
首先是因爲,10月開始南疆大陸就進入了冬季,這時候出兵在遠方作戰,對於神聖秩序同盟來說是非常大的負擔。此外干涉軍認爲,悉伯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外部壓力的停止只會更刺激他們內鬥,因而要停止進軍。
起義之後建立的議會沒能達成事先的承諾,使得無衣漢再次騷動起來,艾巴克早就將這種徵兆告之羅庇爾,羅庇爾見狀決定乾脆將這個傷疤挑破,讓艾巴克繼續發揮領導作用,帶領無衣漢鬧起來。
於是艾巴克脫下人模狗樣的正裝,重新赤裸着上身,派出手下去聯絡昔日的無衣漢同僚,準備再次發動一場遊行。
11月初,一場規模比八月遊行還要宏大的遊行在巴蒂羅斯爆發,遊行者在議員艾巴克的帶領下來到議員門口,這回輪到羅庇爾代表議會,去與遊行者進行談話。
“我知道你們對近期巴蒂羅斯的政策不滿,但是任何政策都需要時間才能發揮效力,目前不過還是希艾烈時代遺留的慣性,”羅庇爾這麼解釋到。
艾巴克則回答:“可是我們從報紙上看到了,敵人正在一天天的接近萬城之王冠,領土一天天的都在丟失,商團仍舊看不起無衣漢,商家對限價法案陽奉陰違!”
“這些天我的努力,你們應該有在報紙上見到,我關是重啓限價法案,就花費了如此大的精力,這種情況下我還能怎麼辦呢?你們能讓國民議會怎麼辦呢?”
此時國民議會中,一些其他同盟的議員已經發覺有些不對勁了,怎麼羅庇爾和艾巴克這兩個人好像在演對手戲,還一個人唱紅臉一個人唱白臉啊?可是看着門外密密麻麻的人頭,發覺不對的議員也只能把疑惑埋在心裡,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艾巴克氣勢洶洶的說道:“接受我們的主張!接受人民的意見!全面管制國家的一切以應對險惡的局勢!,用那些民權同盟的話來說,那就是‘將恐怖提上日程’!”
“我雖然有很大權力,但是我仍然也是國民議會中衆多議員的一名,我只能說我會推動你們意見法案的通過,只是至於能否通過,還得看國民議會的投票結果。”
羅庇爾的話淹沒在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中,伴隨着無衣漢們“將恐怖提上日程”的歡呼,悉伯即將迎來“恐怖時代”。
不出所料,國民議會中許多議員都竭力反對“恐怖統治”,他們聲稱“這是對改良至今爲止傳統的背叛”,而羅庇爾並不擔心這些人,在他看來,自己與無衣漢的同盟,可以確保投票能被通過,議員的態度並不重要。
因此羅庇爾所真正憂煩的,是應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去應對即將到來的“恐怖統治”,由於救國同盟並沒有形成對議會的掌控,使得希艾烈時代的常務委員會已經註定無法通行,必須以新的機構作爲代替。
對於這個新的機構,羅庇爾專門召集幕僚,在自己家宅中徹夜商談了一週多,才初步將方案給確定下來,形成自己的《一攬子救國法令框架》。
11月6日,羅庇爾在國民議會中提出了自己的《一攬子救國法令框架》,這之中內容引起許多議員的極大不滿,對此羅庇爾表示,自己會進行爲期5天的辯論,以詳細的解答各界人士對這個框架的疑惑。
羅庇爾的所謂詳細解答,實際上就是與廢除《鎮壓無衣漢法令》一樣,讓無衣漢們動用各種踩在法律邊緣的行爲,對議員進行物理說服。
因而到11日正式投票的時候,《一攬子救國法令框架》以69%的贊成票,驚險的在議會中通過,而隨着框架的通過,意味着羅庇爾可以以框架爲核心,任意在議會推行與框架主旨相符合的法案,“恐怖時代”將要降臨。
摘自《帕爾森王朝滅亡史》
“……近來有一些人一直辯駁,他們聲稱在‘恐怖時代’中死了數以萬計的無辜者,因此羅庇爾那些改良者只是嘴上說得好聽,實則都是徹徹底底的屠夫與劊子手。”
“可是事實上只要我們稍稍回憶和思考一下就會很清楚的明白,悉伯曾經存在過兩個‘恐怖時代’,羅庇爾所掌控的‘恐怖時代’,和羅庇爾之前的‘恐怖時代’。”
“前者是在感情衝動下進行屠殺,後者是冷漠、蓄意地進行屠殺;一個只持續了數月,一個則持續了千年以上;一個使數萬人死亡,一個則使數千萬乃至上億人喪生。”
“然而到了如今,那些人只對小規模的、短暫的恐怖時代感到恐懼,卻對龐大規模的、漫長的恐怖時代視而不見。”
“而凡是稍微想一想就可以明白,絞刑架在一瞬間帶來宛如閃電般的死亡,能夠比得上飢餓的折磨、冷酷的侮辱、殘忍的肆虐和悲痛的慢性屠殺嗎?”
“短暫的恐怖時代所填裝的棺材,只需要一個巴蒂羅斯就可以容納,卻有人反反覆覆不斷告訴我們要爲之戰慄和哀鳴,並因此批判那些掀起恐怖時代的先驅。”
“可是那自古以來的真正恐怖,那種不可名狀慘絕人寰的恐怖,其所填裝的棺材就連整個南疆大陸也容納不下啊!可是在這時候,那些人卻爲此視而不見,沒有人告訴我們要對這種恐怖寄予應有的同情。”
這是吉本埃爾在他的《帕爾森王朝滅亡史》中,爲羅庇爾掀起的恐怖時代所做的辯駁,雖然他本人是站在羅庇爾這一方的立場上,但仍然不可避免的可以從中看到,將會有非常多的人死在即將到來的“恐怖時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