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文隨着武敦儒進房,看着背對着自己站在那裡的大哥,最終還是開口問道:“大哥,你不是要送東西給我嗎?”
“文兒,你是不是因爲我們早上那番話才決定這麼快走?”武敦儒沒有回過身,聲音很平靜的問着。
武修文看着僵直着身影的武敦儒,還有一臉恨鐵不成鋼表情坐在一邊的武三通,臉上很平靜的道:“有一部分原因,主要出來這麼久我和楊過想回家了。”
“家?有我和爹的地方纔是你的家。”武敦儒聲音中有些微的顫抖,是氣的。
“大哥,你成親了,你和大嫂都在這裡,所以這裡就是你的家,至於我,家在娘死的那一刻就沒有了,現在和楊過在一起的地方纔是我的家。”武修文淡淡的道,沒有去看一邊的武三通。
“你真的要走,和那楊過在一起?”武敦儒轉過身來,定定的問。
武修文毫不閃避,對上武敦儒的眼睛,道:“是。”接着他只看見武敦儒眼睛看向他的後面,一陣勁風襲來,武修文心頭警覺突生,就想向一邊閃去,剛有動作,頸後一陣巨痛,就陷入黑暗之中,最後只看見武敦儒平靜的眼神。
武敦儒看到武修文最後震驚不敢置信的眼神,垂下眼睛,掩去心裡的思緒,但很快又擡眼看着把武修文抱在懷裡的武三通,道:“爹,你先帶弟弟走。”
“好,你以後有空可以來看我們。”武三通背起武修文,搭着雨篷向外面走去,避過郭靖夫婦的院子,向後門走去。那裡赫然有一輛馬車停在那裡,武三通把武修文放進車裡,自己駕着馬車向前走去,密密麻麻的雨飄搖而下,很快馬車就消失在視線裡。武敦儒靠在門邊,看着遠去的馬車,眼前又出現武修文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中有一絲歉疚和猶豫閃過,但馬上消失不見,文兒,大哥和爹都是爲你好,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楊過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雨,心裡有一絲煩躁,文兒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刷的站起身就向外面走去。
“過兒,你去哪?”郭靖沉聲問道。
“我去找文兒。”楊過邊說邊向外走,走到門口,正準備撐傘,眼前一閃身已經出現了一個人,郭靖沉聲道:“你不能去。”
楊過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旁邊的黃蓉知道不好,忙走過去,安撫道:“過兒,你郭伯伯是說文兒三父子在說話,你不方便去。”
楊過定定的看着兩人,心中的煩躁更甚,就準備繞過兩人向前走去,沒想到他向旁邊走,郭靖也跟着攔在前面。
“讓開!”楊過眼神沒有任何感情的看着郭靖,身邊寒意越來越重。
郭靖臉色一沉,道:“這是你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讓開!”下一秒,在背後揹着的重劍已經在手中,冷冷的指着郭靖。
郭靖臉上閃現怒色,憤怒的看着楊過,道:“你竟然用劍指着我?”
黃蓉臉上笑容也消失,看着楊過,有些不悅的道:“過兒,再怎麼說,郭伯伯也是你的長輩,你怎麼能用劍指着他呢?”
楊過見兩人始終堵在自己出去的路上,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看着兩人,冷冷的道:“你們把文兒怎麼樣了?”
黃蓉怕郭靖又說出什麼來,搶先開口道:“文兒和他爹還有他大哥在一起,能發生什麼事,難道他們還會害他不成。”
“我去找他。”楊過向旁邊移動幾步,想繞過兩人出去。
眼前又出現人影,楊過垂下的眼睛中劇烈波動,擡起頭,夾着刺骨寒意的目光射向兩人,黃蓉正想說什麼,劍光一閃,楊過的重劍已經揮了過來。
黃蓉一驚,向旁邊閃去,再向楊過看去,見他毫無任何感情的看着自己和靖哥哥,心中一驚。而郭靖已經和楊過打起來了,楊過重劍絲毫沒有留情,甚至含着一絲殺氣。郭靖剛開始還有所保留,但接下來就發現不盡全力不行,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楊過沖過去。於是也不敢留手,全力應對起來。
郭靖沒有傷人之意,而楊過急於去找武修文,郭靖夫婦幾次阻攔自己,心中已覺不好,因此手下毫不留情。他武功所學頗多,又經過六年的沉澱,加上與武修文的雙修,內力也越加深厚,比之郭靖其實已經不差。
此時郭靖下手容情,而楊過毫無顧忌,甚至是要害也不留情,一時間郭靖竟然有些抵擋不住。郭靖的絕學乃是降龍十八掌,但他處處手下留情,這掌法的威力自然施展不出來;而相比楊過,劍勢變幻莫測,兼之內力深厚,攻擊力大大增加。
楊過劍勢凌厲無比,而郭靖的掌法毫無殺意。一時間室內的桌椅都遭了殃,黃蓉站在一邊,看着楊過含着殺氣的樣子,心中一凜,隱約覺得事情好像脫離了控制,有些不安。
而楊過見郭靖糾纏不休,就是攔着自己向前,心中已經知道不好,在打鬥的動作中,慢慢轉移到背對着門,自己在外,而郭靖在室內。只是郭靖攻勢不斷,纏住楊過的劍勢,楊過心中有些不耐,猛然背轉身形向外面,身後郭靖見狀一驚,手中掌力向回收,但仍有一部分勁力撞在楊過的背上,藉着這股力道,楊過迅速的向外面跑去。
郭靖被自己收回的力道反噬,內力一陣翻騰,黃蓉忙扶着他,問道:“靖哥哥,你怎麼樣?”
“我沒事,我們快點追過兒。”郭靖擺擺手,就向外走去。
“靖哥哥,算了,讓他們去,你也看到了過兒的反應,我能看的出來,過兒對文兒的感情極深,我們這樣做……”黃蓉還沒說完,就被郭靖打斷了。
“蓉兒,孩子們不懂事,我們做長輩的應該及時的糾正他們,我真是後悔當初沒有早些分開他們,那樣說不定他們早就過上了自己的生活。”郭靖有些後悔的道,邊向外面走去。
黃蓉暗暗嘆了口氣,沒說什麼,跟上郭靖。
楊過被郭靖一掌擊中,強行把喉間涌上來的一口鮮血嚥下去,運起輕功向武敦儒的院子趕去,直接推開房門,看着坐在書桌後的武敦儒,道:“文兒呢?”
武敦儒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道:“楊過,你以後不要找文兒,不要去糾纏他。當年,我真不應該讓他和你一起離開桃花島,就是因爲你,他纔會變成這樣。”
“我問你,文兒呢?”楊過一步一步的向武敦儒走來,眼神冰寒刺骨,聲音裡沒有任何感情。
“他走了,他不想見你。”武敦儒冷冷的道。
下一秒楊過一劍劈開在武敦儒面前的書桌,桌上的書頁飄飄灑灑的落下,楊過一手掐住武敦儒的脖子,眼裡滿是陰暗的氣息,“如果你不是文兒的大哥,我一定殺了你。”
鬆開手,沒有看倒在地上的武敦儒一眼,轉身向外面走去。留下武敦儒一臉驚駭,捂着喉嚨猛烈的咳嗽。沒過多久,郭靖夫婦來了,見此情景,大驚失色,跑過來把武敦儒扶起來。
“儒兒,是不是過兒乾的?他真是太過分了。”郭靖氣急的道。
“師父,楊過出去了,你快攔住他,我爹不是他的對手。”武敦儒看着郭靖催促道,聲音有些嘶啞。
郭靖點了點頭,轉身向外面追去,黃蓉也隨之跟去。而武敦儒休息了一會,也跟着出去。
武修文是在一陣顛簸中醒來的,後頸處還很痛,讓他瞬間就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慢慢的坐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沒想到自己連續被人弄昏帶走兩次。其實這次被帶走沒有預料到是一部分,但還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他內力還未完全恢復,昨夜又與楊過顛倒了一番,體力也大大消耗,所以在腦後勁風襲來時沒有及時的躲開。
只是剛做起來,身體的乏力就讓他臉色一變,這種感覺,是先前他內力失去時候的感覺,現在怎麼會?右手搭上左手腕,結果讓他臉色更差了,不死心的盤腿坐下調息,沒有任何作用,體內空蕩蕩的,昨天才剛恢復的內力又消失無蹤了。
“文兒,你醒啦,包袱裡面有點心和水,你餓了就吃點。你先將就一下,到了傍晚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到下一個城鎮找個客棧休息了。”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武修文自然認得出這是誰的聲音,看了一眼角落,果然看到一個包袱,想必裡面就是所謂的點心和水了,靠在馬車壁上,淡淡的道:“武三通,你要帶我去哪裡?”
武修文直接叫的名字,本來叫武三通爲爹也只是避免麻煩,但現在武三通對他做出這種事來,也就怪不得他了。
外面一陣靜默,只有雨水滴落在馬車上的啪嗒啪嗒聲,還有馬車輪子滾動的聲音,過了會,纔想起武三通有些沙啞的嗓音,“文兒,我知道你現在怨我,但爹是爲了你好,以後你就會明白的。所以,就算你怨爹,爹也要帶你走。”
武修文嗤笑一聲,把門簾打開,冷風夾着雨飄進來,抱着膝蓋,看着外面那個披着斗篷的背影幽幽的道:“武三通,你會比我早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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