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還得繼續,因爲蘇曼的事情,顧寶兒萎靡了好久,一直認爲這是她自己的錯。
這天早晨,她早早兒的就睜開了眼,盯着窗外的朦朧晨光,思緒有些飄遠。
因爲醒得有些早,她無聊,腦子裡開始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但想得最多,還是蘇曼!
她覺得自己真是傻,當時怎麼就給蘇曼打了電話呢?她怎麼就沒有直接讓蘇曼把電話拿給小叔呢?只要她的態度再強硬一點,蘇曼肯定拿她沒法,肯定就會走進會議室裡把電話拿給小叔!
在這一點上,她對自己很有信心!
她知道,只要是與她有關的事情,無論小叔在幹什麼,哪怕再如何的重要和忙碌,男人都一定會停下手中的工作,然後親自接聽她的電話!
只可惜,生活中並沒有重新倒帶的機會!
“唉……”
想到這裡,顧寶兒不由得嘆了口氣,下意識的想曲起身子。
可剛動,下面傳來一抹疼痛感,她又不禁皺起眉頭,發出‘嘶’的倒抽氣聲。
昨天,她和顧慕城又滾牀單了,只是動作有些激烈,把她弄得好痛。
顧寶兒心想,她以後真要小心了,自從上次開葷以後,小叔似乎上了癮,幾乎到了晚上就想抓着她幹這種事情。
可是,她是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滾牀單!
正在這時,身畔的男人稍稍動了一下,放在女孩兒腰上的大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將她牢牢地擁在懷中。
顧寶兒沒有動,任由兩人裸着的身子相貼。
她的後背就抵在他堅硬的胸膛前,滾滾熱量遞來,令她感到有些溫暖和舒服。
顧寶兒繼續睜着眼睛看着窗外,腦子裡面繼續想着亂七八糟的事情,直至顧慕城醒來。
男人的作息時間極有規律,剛過了八點,他便醒了。
睜開眼後,顧慕城習慣性的去吻女孩兒的額頭,只是在看着顧寶兒早已經醒來以後,他微有詫異。
“醒了多久?”顧慕城問道,一邊拉高被子,蓋住了女孩兒露在外面的肩頭。
“就一小會兒。”顧寶兒動了動身子,神情有些懶散的,她又忽然扭過頭去看男人,笑得促狹:“小叔睡覺的樣子真好看!”
“寶寶偷看了?”顧慕城看着她,脣瓣微彎。
這種每天清晨醒來便有她的感覺,真好!
“哪用得着偷看,我都是直接光明正大的看!”顧寶兒動了動身子,神態慵懶。
顧慕城看着她一副貓兒般的萌態,心裡一柔,又道:“再睡會兒吧,昨晚累着了!”
他還知道她累啊!既然知道她很累,那爲什麼昨晚無論她怎麼哀求,他都不肯放過她。
這個壞人!
顧寶兒哼哼了聲,心中有怨氣,閉着眼不願意說話。
顧慕城笑了笑,又低頭吻了吻顧寶兒的小鼻尖,準備翻身起牀。
“蘇曼姐姐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忽然,顧寶兒的聲音傳來。
男人動作一頓,回頭看着顧寶兒那縮成一團的小小身子,心知如果他不把這件事情給她解釋清楚,依這孩子的脾性,怕是要內疚一輩子!
這麼一想着,男人又重新躺回了牀上,將這丫頭重新擁入懷裡。
“寶寶,蘇曼的事情,與你並無關係。”他嘆了口氣,似是責怪這丫頭太過死腦筋。
顧寶兒睜開眼,轉頭看着他:“誰說和我沒關係了?如果不是我,蘇曼姐姐也不會去‘花旗’,如果她不去‘花旗’,就不會遇上司以北,如果”
“就算沒有那件事情,司以北也會找上蘇曼!”顧慕城徑直打斷她的話,道:“司以北的老巢在南方,他既然忽然出現在京城裡,其目的已經很明顯,他就是衝着蘇曼來的!”
“你怎麼知道?”顧寶兒的聲音突然拔高,她盯着男人,質問道:“你既然知道司以北要把蘇曼姐姐帶走,你爲什麼不阻止?她好歹也爲你盡心盡力的工作了這麼多年,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她的安危嗎?”
顧慕城有些動怒,這丫頭居然敢爲了別人而衝着她發脾氣。
他沉了聲,眼神兒陰沉的盯着她:“寶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寶兒咬着脣,不說話,臉上一片倔強。
顧慕城直接將她的整個身子扳了過來,與她面對面的看着對方。
“你以爲是我故意不去救蘇曼的?”顧慕城開口,二指捏住顧寶兒的下巴,將她的頭顱微微往上一擡,看着她的雙眼道:“你認爲我是個無情無義的老闆?罔顧下屬生死而不理?”
男人的眼神兒着實有些不善,顧寶兒沒敢開口回答,目光閃爍的望着她,像是淚光。
顧慕城看着她這番模樣,又禁不住心軟,嘆了口氣,道:“從司以北進入這座城市開始,我就已經收到了消息,並且這個消息還是由蘇曼親自彙報給我的。寶寶,你說說看,蘇曼早就知道她自己有去無回,如果她害怕,又何必單槍匹馬的進入‘花旗’?”
“爲什麼?”顧寶兒仰頭,疑惑的看着他。
顧慕城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答道:“二十多年的愛恨糾葛,總得有結束的一天,逃避總不是個辦法。再者,司以北和蘇曼是經過法律承認的夫妻,這是鐵一樣的事實,不是蘇曼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
“可是……”顧寶兒皺起眉,擔憂道:“我覺得那個司以北不像是好人。”
有些人,光是看面相,就讓人覺得是個壞人。
更何況那個司以北,不但長得壞,而且是真的很壞。
“蘇曼不會受欺負的,在這一點上,小叔可以向你保證!”顧慕城聞言,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故作輕鬆:“這幾年來,蘇曼變得很堅強,你也不是不知道,蘇曼就是一女超人,司以北帶她回去了,指不定以後是誰吃苦!”
這話,可並不是一句玩笑。
當年的蘇曼,懦弱而膽小,面對強勢的司以北,她除了妥協以外,毫無招架之力。
而在跟着顧慕城身邊爲他效力的這些年裡,蘇曼一直在不停的變化着,她變的愈來愈堅強,愈來愈冷靜,褪去了當年的懦弱和膽小,逐漸變成了一位令人敬仰的女強人!
如今,這司以北雖然把蘇曼帶回去了,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畢竟,早已是物是人非!
談完了蘇曼的事情,顧慕城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他開口問道:“寶寶,那天你爲什麼會去‘花旗’?”
“救人啊!”顧寶兒回答得不假思索,末了,又將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顧慕城聽了,稍作沉吟,方纔斟酌着道:“寶寶,小叔並不是想拘着你,但關於在交朋友的問題上,我覺得你還是需要慎重一些!”
“爲什麼?”顧寶兒看着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小臉兒一垮,便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說,別人和我交朋友,都是因爲我有錢!”
“……”顧慕城一時語噎,沒想到這丫頭把話說得這麼直白。
顧寶兒氣得很,擡腳去踹他:“你別用你們大人的目光來看我和我的朋友們,花茉莉是真心對我的,她上次還幫我出過車費錢!”
“只是出過一次車費而已,你怎麼能僅憑這一點,就認定她是真心對你?”顧慕城無奈,對於這丫頭的邏輯,他完全不能理解。
“好嘛,我以後會多注意的!”顧寶兒哼哼,連道:“再說了,他們也騙不了我。雖然我有錢,但是那些錢都是你,又不是我的。”
顧慕城皺眉,認真道:“寶寶,我的就是你的,你的”
“我的還是我的!”顧寶兒連忙接口,一臉挑釁的看着他。
“是是是,你的還是你的。”顧慕城見她心情變好,也不願與她多加計較,這嘴皮子上的便宜,能讓的都讓給她吧。
這小傢伙,總是很好哄的。
直到中午,顧寶兒才肯從牀上起來。
吃着黃姨親手烹飪的美味午餐,加上外面陽光正好,這丫頭的心情直接滿格,好到爆!
於是,她開始提要求了。
“小叔,我要出去玩兒!”她興高采烈的看着桌對面的男人,笑得很燦爛。
“你想玩什麼?”顧慕城淡定的吃飯,順手又夾了些胡蘿蔔絲放到女孩兒碗裡。
顧寶兒看着他的舉動,皺皺眉,又道:“反正我不管,我就是想出去玩兒了!”
“那好。”男人點頭,道:“你隨我去公司吧。”
“不要!”顧寶兒立馬反對,補充道:“除了去你公司以外,哪裡我都願意去!”
顧慕城挑眉,擡眸看她一眼,隨即又低下頭,繼續慢條斯理的吃飯。
顧寶兒見他不說話,連忙從椅子上走了下來,走到他身邊,搖着男人的手臂就開始撒嬌了:“小叔,小叔帶我出去玩兒吧,我想出去了!”
“那就讓司機載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顧慕城故意不接她的話。
顧寶兒一聽,氣得鼓起腮幫子:“那好呀,我讓司機把他兒子一塊帶上,我要和他兒子一起出去玩!”
說完,轉身就要走。
可是,顧寶兒走了還沒幾步,男人的聲音已從她身後慢悠悠的傳來:“司機的兒子才幾個月大,你和一個小baby怎麼玩?比賽看誰哭得更大聲嗎?”
“你!”顧寶兒倏地回頭,怒瞪顧慕城。
男人也懂得見好就收,看到這丫頭真生氣了,立馬又轉移話題道:“這樣吧,我把東子約出來,我們去馬場騎馬,好不好?”
聽到要去騎馬,顧寶兒眼睛一亮,立馬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
“好呀好呀,我喜歡騎馬!”她趕緊又跑了回去,一臉欣喜的拉住男人的手:“小叔,你快給季叔打電話,你快點打!”
“急什麼,先吃飯!”男人拂開她的小手。
“可是”
“先吃飯!”
“噢……”
下午,顧寶兒一身白色騎馬裝,英姿颯爽的站在馬場內。
顧慕城親自給她選了一匹較爲溫順的小馬,通體白色,一雙眼睛看起來格外的溫柔。
至少,顧寶兒第一眼就把它看中了。
“真的好漂亮啊!”顧寶兒圍着小白馬轉了一圈,連連稱讚:“這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馬兒!”
季東也換了身黑色的騎馬裝,他正悠悠走來,身後跟着一人,替他牽着馬匹。
“這丫頭膽子還不小,居然還不要教練!”他一邊說,一邊渡步走來,姿態優雅。
顧慕城就站在顧寶兒的身邊,他並沒有換裝,依舊穿着來時那身衣服。
主要吧,他照顧身邊這丫頭就花費了不少功夫。
先是親自幫着她換衣服,然後又親自爲她挑馬,零零碎碎的耽誤了不少的時間,而這些事情他又向來不放心交給別人。
“你別看不起人!”聽到季東那話,顧寶兒一聲嬌斥,用着手中的小皮鞭,直指男人便道:“不服來戰,我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這丫頭長得本就秀氣,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氣勢顯得並不大,倒有幾分驕縱的感覺。
“喲呵!”季東哈哈大笑,看着鼓起腮幫子的丫頭,忍不住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讓我心服口服!”
“你!”顧寶兒瞪起眼,忽然一把就推開了旁邊的顧慕城,撒丫子就要自己翻身上馬。
顧慕城見狀,趕緊上前一把抱住這丫頭,又回頭看向季東,不悅道:“你就不能多讓讓她?”
季東攤開雙手,點頭:“好吧,我不和這小丫頭計較!”
“你少看不起我!”顧寶兒怒斥,扭着身子就是要騎上馬。
顧慕城強制性把人硬拽在懷裡,口氣嚴厲:“寶寶,不準胡鬧!”
“我不,我一定要贏他!”顧寶兒吼了聲,想要掙脫男人的懷抱。
顧慕城頓覺頭疼,趕緊拖着這丫頭往休息室裡走。
季東回頭看了眼,覺得無趣,翻身上馬以後,朝遠處奔了去。
而這邊,顧寶兒剛被帶進休息室裡,便被男人一把壓在牆上。
她使勁掙扎不服,顧慕城動怒,直接把她雙手放扭至身後,語氣警告:“寶寶,再胡鬧我們就回去!”
顧寶兒動了幾下,實在是掙脫不開,索性放棄掙扎,只不過還是有些氣不過,悶悶的靠在牆上不說話。
男人看她安靜了,如同獎勵般吻了吻她的脣,笑道:“急什麼,待會兒小叔幫你贏回來!”
“真的?”顧寶兒一聽,立馬擡眼看向他,眼中隱有笑意瀰漫。
顧慕城的騎術那可是一等一的,當年還得過獎,這些顧寶兒都知道。
如果小叔願意出馬,那必定是能替她挽回面子的。
“騙你幹什麼。”顧慕城看着她,臉龐捲起了笑意,又道:“陪我換衣服?”
聽到‘換衣服’這詞兒,顧寶兒臉紅了一下,輕輕點頭:“好……”
“乖寶寶!”
顧慕城心滿意足,又湊脣吻了吻女孩兒的小粉脣。
但吻了一下,他覺得不夠,又湊過去吻了一下,如此反覆了十多次。
最後顧寶兒有些受不了了,伸手推他:“小叔你倒是快點換衣服啊!”
“張嘴……”男人啞聲命令,壓住女孩兒的脣,鑽了進去。
……
在咱古代,我們國家被稱呼爲‘馬背上的民族’!
清太祖努爾哈赤,便是騎着馬,征服了整個中國。
那時候,馬是戰場中必不可少的武器,江湖俠義們也常說——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足以見得,馬在古代,對於人來說,那便是必不可少的一樣附屬品。
而如今,騎馬屹然已是一項風靡全球的運動,而且,還是貴族運動。
這項運動太燒錢,一般的普通人誰玩得起?再說了,每天上下班那麼累,也沒那時間呀。
這邊,顧寶兒總算是上馬了,執着小皮鞭,慢慢悠悠的在馬場附近溜達,身邊跟了一匹黑色駿馬,上面坐着一位氣度非凡的俊美男人,正是顧慕城!
思來想去,他還是不放心這丫頭獨自騎馬。
雖然,顧寶兒的騎術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但依着這丫頭平時毛毛躁躁的性子,他還是很擔心她出現什麼意外,到時候若是哪裡被摔倒了磕着了,他首先就會痛恨自己的大意。
不過,顧寶兒卻不這樣想。
“小叔,你倒是去追季叔叔呀!”她回了頭,一臉不爽的看着顧慕城。
“不急。”顧慕城隨意答了句,慢慢的騎馬跟在顧寶兒身後。
顧寶兒鬱悶了,盯着他又道:“那我騎咯?”
“你敢!”男人即刻瞪起眼,道:“只准走,不準跑!”
“這樣沒意思,真沒一點意思!”顧寶兒揮手,反駁道:“騎馬就要是跑起來纔夠意思,策馬奔騰,策馬奔騰,你都不讓它奔起來,這還算哪門子的騎馬!”
顧慕城不理會,慢悠悠的跟在他身邊。
這時,遠處隱約馳來一匹馬兒。
顧寶兒定眼一看,發現上面騎着的人正是季東。
“哎,季叔!”
顧寶兒看到人,霎時激動起來,腦子裡也瞬間忘了顧慕城的囑咐,一甩皮鞭,倏地就追了上去。
顧慕城眼皮一跳,趕緊揚鞭追了上去。
很快,顧寶兒追上季東,漂亮的一個收繮,馬兒低鳴一聲,穩穩斜插在季東面前停住。
季東瞪了眼,驚訝萬分:“你這丫頭居然會騎馬!”
“顧寶兒!”顧慕城也緊跟着追了上來,那叫一個怒啊。
“完了!”顧寶兒皺起眉。
就在季東還沒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的時候,那邊的顧慕城已經翻身下馬。
他一臉怒氣騰騰,大步流星的走到女孩兒的馬匹旁邊,直接伸手,一把便將這丫頭從馬背上拽了下來。
這速度,這動作,幾乎是瞬間完成!
“啊呀!”顧寶兒驚呼一聲,整個人就已落地,並且正被顧慕城拉着往回走。
那兩匹馬他也不想再管,心想這丫頭若是再不管管,以後還不得給他上房揭瓦!
季東在後面騎着馬追了上來,連連問道:“不騎了?”
顧寶兒回頭,正想說話,顧慕城冷沉的聲音岔來:“你自己騎吧!”
意思就是……他和顧寶兒不騎了,你季東自個兒玩去吧。
季東跟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看着那離去的兩人,心想他幸好還約了別的人,不至於落單!
一路走來,風馳電掣。
男人的腳步邁得極大,身後的顧寶兒根本就跟不上,若不是顧慕城一直拉着她,她早就摔倒地上好幾次了。
兩人再次回到休息室裡,顧慕城將給她的新裙子拿了出來,命令道:“換了!”
顧寶兒杵在原地,看着他,沒動。
顧慕城見她不動,直接動手就要親自扒她的衣服。
怎料,顧寶兒忽然放聲大哭,如同一個孩童般,哭得那叫一個無所顧忌。
男人愣住,反倒是被她給嚇到。
“寶寶,寶寶?”他反應過來,又趕緊把人抱住,連聲哄道:“怎麼了?怎麼了?乖,不喜歡就不換了,別哭呀,寶寶……”
顧寶兒大哭,拼了命了的哭,耗盡全身力氣的哭!
顧慕城被徹底嚇到了,他很少看到這丫頭哭得這麼厲害,那眼淚流得跟自來水似的。
“小叔向你認錯還不行嗎?寶寶,好了好了,別哭了……”他手忙腳亂的一邊替她擦眼淚,一邊又毫無章法的哄着她,同時心裡也後悔起來,既然這丫頭也沒出什麼事兒,他剛纔也不應該那麼兇她!
顧寶兒哭了大概有幾分鐘的樣子,忽然又安靜下來,只是用着一雙淚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驟然出聲道:“小叔你是不是又要把我關起來?”
聽到這話,男人心中‘咯噔’就是一下。
“寶寶……”他詫異萬分的看着她,眼神兒當中瞬息萬變。
顧寶兒看着他,聲音平靜的繼續道:“在你送我過去以前,我可不可以吃一次火鍋?”
“你怎麼了?”顧慕城這下是真被嚇着了,趕緊把人摟在懷裡,連連柔聲道:“寶寶不要亂想,小叔只是要帶你回家,沒有要把你關起來!”
“可是我沒有聽你的話,你是不是又要把我送到海邊的那棟房子裡?”顧寶兒乖乖的待在他的懷中,小小的身軀卻是在顫抖。
是的,她在顫抖。
她被關了整整兩個月,那段對她記憶深刻如同受刑般的日子,她怎麼可能輕易忘記?
就算顧慕城如今待她再好,再如何的寵着她,也不可能讓她忘記那段日子。
甚至,我們可以換個思維來想。
顧寶兒如今的乖順,何嘗不是因爲畏懼顧慕城?
她變聰明瞭,因爲那兩個月裡的日子着實不好過,所以她不得不迫使自己改變自己。
也就是說,在這些日子裡以來,她的天真活潑,她的柔順聽話,統統的——不過是在取悅顧慕城!
她表現得極好,甚至沒有人看出破綻。
但唯獨一點,她極其畏懼顧慕城的動怒,因爲那樣的話,結果很可能是她又被關起來。
所以,當她看見男人面無表情的樣子時,當她看着男人拉着自己一路往外走時,埋藏心中的恐懼感幾乎瞬間爆發。
她哭,那是因爲害怕。
最後哭夠了,她又只得妥協的認命。
她只有一個要求,能夠吃上一餐火鍋就好!
可是,這個結果,令顧慕城難以接受!
“寶寶,你怪過小叔嗎?”他將懷中的女孩兒鬆開,目光痛苦的看着她。
顧寶兒搖頭,低着腦袋沒有看他。
“那……”顧慕城遲疑了一下,雙手捧起女孩兒的小臉,與她目光對視,繼續問道:“你恨我嗎?”
“不恨!”顧寶兒沒有遲疑,她看着他道:“寶寶沒有爸爸媽媽,只有爺爺和小叔,所以寶寶願意聽小叔的話!”
她這話,說得好聽。
可是,進入顧慕城的耳中,他怎麼想都覺得難受。
他在心中暗暗糾結了一番,最後又鄭重的對着顧寶兒道:“小叔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把你關起來。上一次……上一次是小叔的錯,小叔以後再也不會那樣做了!”
顧慕城忽然就後悔了,很後悔很後悔!
原以爲那件事情只要他不提,這丫頭便會慢慢淡忘。
可如今看來,他真是錯得離譜!
其實,有時候他也會反省自己,當初他怎麼就能忍下心把這丫頭關上兩個月。
顧寶兒小時候曾有過一段自閉症的經歷,雖然只是輕度,最後也康復了。但他很明白,將一個曾有自閉症病例的孩子關在一棟房子裡兩個月,該是怎樣的一番精神折磨。
那時候,他真是氣極了,明知道這樣做會傷害到這丫頭,可他還是那樣做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忽然就撕裂般痛了起來,他禁不住彎了腰,握拳緊緊壓住自己的心口位置,似是想仰止這種痛。
而顧寶兒呢?她漠然的站在他的面前,看着顧慕城整個人蜷縮般蹲在地上,臉上的表情,竟是毫無波瀾。
她又忽然蹲下身子,看着顧慕城一笑:“小叔,你痛嗎?”
顧慕城擡頭,不解的望她,眉頭緊皺。
顧寶兒繼續笑,緩緩道:“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我五歲的時候。我記得我和爸爸媽媽走到大街上,後來我想要吃糖,爸爸便給我去買糖,媽媽和我站在原地一起等爸爸回來,可是後來……我和媽媽走丟了,我看到了一輛很漂亮的黑色小轎車,裡面坐着一個男孩子,那個男孩誇我長得像洋娃娃一樣漂亮,還說我的爸爸媽媽嫌棄我是一個女孩兒,所以不要我了……”
她說到這裡一頓,小手撫上男人的側臉,勾了脣:“那時候的小叔,長得真俊俏!”
顧慕城瞬間如遭雷擊,整張俊顏徹底慘白。
“小叔,以前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因爲是你讓顧木月收養了我,也是你讓我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顧寶兒笑眯眯的,臉上依舊是一副天真的表情:“只不過,我就是想不明白,您爲什麼就是不願意讓我找回我的爸爸媽媽?我和父母走丟的時候,雖然只有五歲,可是父母的模樣,我多少還是記得一點的,白水市的那座合墓,讓您費了不少功夫吧!”
“寶寶!”顧慕城驟然出手,一把拽住女孩兒纖細的皓腕。
顧寶兒倒也不掙扎,用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面有不解:“我真不明白您爲什麼要喜歡我?在您心中,是不是覺得我特傻?特好欺負?”
“沒有,寶寶,小叔是真的”
“我累了!”不等顧慕城說完話,顧寶兒又徑直道:“我再也裝不下去了,我是真的很想念我的爸爸媽媽,不管他們是因何原因將我拋棄,但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還有,請小叔以後都把密碼改了吧,何必設成我的生日?那個根本就不是我的生日,是你們給我取的!”
聽着這些話,顧慕城覺得心寒,那種鋪天蓋地的恐懼感,滾滾朝他悉數涌來。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股冰冷的海潮所圍繞,他掙扎,他拼了命的掙扎。
他和蘇曼一樣,都掙脫不了命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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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兒的轉變不會是空穴來風,後面有解釋,求別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