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竇還有些不明就裡,只是聽田陽調侃安長埔,就跟着湊熱鬧樂一樂,田蜜卻對田陽話裡話外的意思瞭如指掌,自然免不了一臉的曖昧,不過看安長埔面紅耳赤的,面子都快要有些掛不住了,這才收起繼續逗他的心思,重新恢復到一本正經的工作狀態中。
談工作,這當然是安長埔最高興不過的事了,方纔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大腦短路一樣的貿貿然開口胡說話,還被田陽他們抓到了機會,實在是沒有比那更讓人感到尷尬的了。
於是,爲了怕有人再把話題岔開,他主動開口問:“秦子揚這件事,你們怎麼看?”
“我告訴你我怎麼看之前,我想聽聽你是怎麼看的。”田陽沒有立刻回答安長埔的問題,似乎是怕安長埔誤會自己的意思,他又補充說明道,“從接到報案到現在,這個案子原本是你和若男兩個人在負責,現在若男因爲身份問題不得不做出迴避,那你就成了咱們這幾個人當中對這個案子的情況瞭解最全面的那個人,我們這些只幫了一些輔助工作的,或者田蜜這種半路殺出來的,很有可能因爲了解不全面,會做出不夠客觀的判斷,所以說先聽聽你怎麼說,然後我們再進一步討論,這樣比較好一些。”
田陽的理由很充分,安長埔點點頭,開始說自己的觀點:“關於秦子揚,現在我也暫時沒有一個判斷,因爲邵慧豔這個案子到現在爲止,還有很多事情處於朦朧的狀態,等着我們去把它們清晰化,我只能說,從秦子揚的出租屋裡有大量邵慧豔的血跡,同樣沾有血跡的黑色轎車在邵慧豔遇害當晚又是由秦子揚駕駛的。並且在他出租屋找到的那把帶血也帶有秦子揚本人指紋的水果刀,他也表示是在邵慧豔的慫恿甚至半推半就下,對邵慧豔進行過人身傷害的行爲。基於以上的這幾點,秦子揚目前與本案脫不開干係,並且因爲他用假身份證租房子,事後選擇逃跑藏匿,並且在被我們問起當天的事情的時候自稱不記得,這幾點也讓他的嫌疑變得更重了一些。”
“他用假身份證租房子到底是不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是爲了避開若男姐的視線,免得被她發現會找麻煩。這個可不好驗證,都是主觀的內心活動,咱們怎麼去確認真假呀!還有。他如果一口咬定當晚的事情他不記得,咱們也不可能剖開他的腦袋,去裡面找找答案!”田蜜有些苦惱的咬着嘴脣。
田陽一聽她的話,忍不住伸手用手指點了點田蜜的額頭:“前幾天和峰哥開碰頭會的時候,峰哥還剛表揚過你現在進步很大。怎麼一個蜜月度下來你的智商和經驗就都清零啦?!”
“什麼啊?!有事兒說事兒,幹嘛對我人身攻擊!”田蜜不滿的一瞪眼睛。
“秦子揚辦了假身份證到底有沒有用在別的地方,咱們可以去調查,如果他還有使用在很多其他的事情上,那單純爲了避開若男視線的這個說法就顯然是不能成立的了,但是假如他真的沒有再使用過那張假身份證。那秦子揚的這個說法就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至於他當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不記得還是不肯說,這也不難判斷是真是假呀,你忘了咱們還有秘密武器呢麼!”
“什麼秘密武器?測謊儀?”田蜜有點興奮的瞪大了眼睛。
“你老公!”田陽嘆了口氣。對田蜜偶爾出現的大腦短路狀態感到十分無奈。
“哦哦哦!”田蜜恍然大悟,連忙去摸自己的手機,“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讓他過來!”
“別折騰陸博士了,你瞧這都幾點了!咱們今天就是簡單的交換一下意見,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說。就算你搬陸博士這個救兵,也得找個他時間方便。見秦子揚也方便時候吧。”安長埔示意田蜜不用急着打電話叫人,說明了緣由之後,他又問其他人,“我現在很好奇的是秦子揚所說的那種蘑菇,你們覺得這種蘑菇真的會存在麼?有沒有可能是他吸了毒自己不敢承認?”
“這個不好說,我剛纔已經安排給秦子揚採血送去化驗的事了,這小子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乖孩子,如果最後的結果證明他真的是出去和別人混的時候有過吸毒的經歷,我一點也不會驚訝,但是還有一個問題咱們也不能忽略掉,在這個世界上,我們不瞭解、不認識的蘑菇種類太多了,咱們沒有聽說過的未必不存在,這個回頭還是結合秦子揚描述的蘑菇外觀,以及吃下去之後什麼感覺,問問相關的專業人士比較穩妥!”田陽似乎並不懷疑那種蘑菇的存在。
篤篤篤。
有人輕輕的敲了幾下重案組辦公室的門,隨即門便被推開,陸向東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四個人正圍坐在桌前認真的討論着什麼,愣了一下,站在門口沒有向前移動腳步。
“陸博士,你怎麼來了?”墨竇連忙站起來打招呼,他對陸向東原本就很尊重,覺得他聰明絕頂,是個天才,而自打陸向東勇敢的在危險時刻救了田蜜,他就更加崇拜這個智勇雙全的男人了。
“我來接田蜜下班,你們還有工作沒做完吧?那我在樓下車裡等。”陸向東說着轉身準備離開,結束了學術合作關係之後,除非被主動找上門,否則他就絕對不會探聽關於重案組的工作和案情,現在看四個人顯然是在商量工作的事情,自然首先就選擇了迴避。
“你先別走!來得正好,要不然回頭也還得叫你來,快來快來,幫我們一起分析分析!”田蜜一瞧陸向東都主動送上門來了,當然不可能輕易的放過他,連忙起身跑過去,摟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桌邊坐下。
陸向東坐下來,聽幾個人把眼下的情況大致的說了一下,主要是圍繞着秦子揚的情況信息,聽完之後,他略加思索,說:“關於他在記不清楚當晚發生過什麼這件事上有沒有說謊,我現在也給不出什麼答案,回頭找個時間讓我和他見一面再說。至於他所說的蘑菇……”
“你認識?”田蜜驚訝又有點興奮的問。
“不認識,我又不是植物學家,”陸向東有些無奈的對田蜜搖搖頭,“但是以前我的確聽說過一些致幻蘑菇,在國內這樣的案例不算多,西方過去經常有一些青少年把有毒的致幻蘑菇當成是毒品一樣食用,追求那種類似於吸毒後的快感,一些國家開始討論禁售致幻類蘑菇的提議。秦子揚說的這種蘑菇我確實不認識,但是如果他所說的食用後反應都是如實的,那這種黃色的蘑菇很有可能就是致幻蘑菇的一種。”
“我現在還有一個疑問,”安長埔聽完陸向東關於蘑菇的觀點之後,對他說,“秦子揚對我們說,他四月五日那天晚上遇到邵慧豔的時候,是和她第一次見面打交道,之前兩個人並不相識,這一點還有待我們的確認,根據之前的調查瞭解,邵慧豔的交友狀況比較混亂,並且朋友圈之間的交集也不多,可能會花費一定的時間。根據法醫之前的鑑定結論,邵慧豔身上的多處皮外傷距離最後致死的致命傷有一小段時間差,她死前還與人發生過關係。秦子揚自稱隱約回憶起來是邵慧豔邀請他對自己對身體進行傷害行爲的,並且在那之後他也承認和邵慧豔發生過關係。我對邵慧豔會不會主動提出這種要求感到懷疑,另外就是如果秦子揚和邵慧豔真的從來都沒有過交集,更談不上矛盾仇恨,他爲什麼要對其施虐後再殺死呢?”
“對呀,就算秦子揚是個虐待狂,有這種癖好,那他對邵慧豔施虐之後,邵慧豔又怎麼會願意和他發生關係呢?法醫不是說了麼,邵慧豔不是被強迫的,沒有任何性侵害會留下的傷痕。”墨竇也覺得挺納悶。
“這個問題的答案現在暫時也在我的認知範圍以外,秦子揚的供述是否成立,一方面取決於他自己過去有沒有過通過虐待伴侶獲得心理上快感的癖好,另外一方面,邵慧豔本身有沒有這種被虐待的癖好也很重要,在有些特定條件下,施暴者可能只是爲了迎合對方。”陸向東在沒有進一步瞭解和接觸秦子揚之前,對這件事沒有給出明確的態度,卻也沒有對秦子揚表現出更多的質疑。
安長埔把接下來要做的工作重點都在本子上迅速的記錄羅列出來,然後看了看時間,對陸向東道了謝,說:“時間也不早了,那咱們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咱們去做呢。”
“那就走吧!”田陽也表示響應,起身開始收拾東西,換外套。
安長埔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好,一扭身,發現陸向東站在自己桌旁。
“怎麼了陸博士?有事兒?”安長埔以爲陸向東還有什麼關於案情的事情要和自己說,連忙緊張的問。
陸向東搖搖頭:“這一次的嫌疑人之一是你搭檔的弟弟?”
“剛纔咱們提到的秦子揚就是。”
“人在最脆弱無助的時候,最容易對在這一時刻出面安慰自己,關心自己的人產生心理上的依賴,而女人又最容易把依賴和喜愛混淆在一起。”陸向東拍拍安長埔的肩,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番話之後就沒了下文,“我走了。”
安長埔看着陸向東和田蜜一同離開,心裡隱隱的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