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驚喜到底是什麼,安長埔在電話裡問了半天,鍾翰就是一個字都不肯再說,只說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的,提前揭曉謎底就失去了趣味,安長埔拿鍾翰沒有辦法,只好任由他賣關子,兩個人又聊了幾句之後的打算,鍾翰那邊車站廣播已經通知檢票了,這才掛了電話。
和鍾翰通過電話之後,安長埔更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要不是從蔡敏口中聽說秦若男喜歡自己之後莫名的喜悅,自己或許還遲鈍的沒有意識到內心深處對秦若男感情的變化,現在對鍾翰的誤會解除了之後反而更清楚的發覺,自己之前的彆扭情緒分明就是在吃醋。
難怪鍾翰會嘲笑自己是個呆子。一想到鍾翰明明早就看出端倪卻故意擠兌自己,安長埔就覺得好氣又好笑,可是想想自己幾次三番的表現,又有點難爲情。
原本以爲鍾翰今天晚上坐夜車回a市,秦若男應該會比較早的回家,結果回到家中,安長埔發現家裡面空無一人,打秦若男的手機,幾次三番之後才終於接通了。
“喂?同學聚會這麼早就結束了?”秦若男那邊除了說話的聲音透出一點點疲憊之外,環境似乎很安靜,並不像是身處喧鬧的酒吧夜店,這倒讓安長埔稍微放下了一點心。
“你現在人在哪裡?”安長埔問,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竟然一瞬間啞了不少,不由握着電話無聲的笑了笑,這麼大個人了,居然像是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樣,和心儀的姑娘說句話也能緊張出一頭汗來。
“我在局裡呢,需要查一下東西,結束了就回去。你不用擔心我。”秦若男簡單的說明了一下自己的所在地。
安長埔沒有多說什麼,只答了一句知道了,掛斷電話重新拿起鑰匙出了門。
因爲職業的特殊性,即便是深夜裡,也從來不缺少進出公安局的值班或者加班民警,夜深了天有些涼,安長埔手裡提着兩杯順路買的熱飲,和門口的值班門衛打了聲招呼,便徑直上樓去重案組辦公室。
當緊縮的辦公室大門外傳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時,辦公室裡的秦若男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關掉了電腦的顯示器,拉開抽屜假裝在翻找着什麼東西,直到她看到打開門走進來的人是安長埔。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幹嘛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安長埔一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笑了出來,“這是你的辦公室,你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大大方方的。緊張什麼?”
秦若男鬆開緊繃的神經,把抽屜重新關起來,打開顯示器的開關,繼續認真的瀏覽着屏幕上的信息,嘴上對安長埔說:“我現在還在休假,突然之間半夜裡跑回來。如果被別人看到搞不好我私下裡調查的事情就穿幫了,這事兒我早晚會去向程峰說明情況,到時候該怎麼處理我都接受。但是不是現在,得等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之後再說。”
秦若男說完這番話,又盯着屏幕看了一會兒,然後纔有些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換做以前安長埔早就會開口勸說自己。不要再做違規的事情,可是今天爲什麼他那麼安靜?
帶着疑惑。秦若男擡起頭,想看看安長埔的注意力是不是被別的什麼事情牽扯住了,結果不擡頭不要緊,一擡頭倒把她自己給嚇了一跳。
安長埔正坐在自己的桌子對面他的位子上,一言不發的,默默的,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看呢。
還不止這樣,他不僅是盯着自己,臉上還掛着一種若隱若現的笑意。
“你怎麼了?沒事吧?是不是有什麼事兒?還是同學聚會的時候喝酒喝多了?”秦若男被他看得不自在,覺得安長埔的目光似乎是帶着溫度似的,讓自己從耳根開始發燙,逐漸向全臉蔓延。
“沒有,我是開車過來的,哪能喝酒啊。”安長埔搖搖頭,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衣服口袋裡面的那封信,然後把面前袋子裡的熱飲拿出來一杯遞給秦若男,“晚上天氣涼了,喝點熱的暖暖身子。”
秦若男雖然對他方纔那似乎意味深長的目光有些疑惑,沒憑沒據的又不好意思多問什麼,默默的接過安長埔遞來的紙杯。
“哦,對了,差一點忘了,蔡敏讓我給你帶個好兒。”
安長埔的這句話,讓秦若男喝東西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眼睛有些緊張的朝他臉上掃了一遍,沒見有什麼端倪,便乾脆像是充耳不聞一樣,沒有做出任何迴應。
“既然你過來了,那順便幫我個忙吧,” 喝了兩口熱飲渾身暖和了許多之後,秦若男假裝不在意安長埔提到的蔡敏,立刻岔開話題,把自己面前的便籤本遞給安長埔,“子揚跟你提到的那兩個人我打聽到了,一個叫鄭宏,一個叫趙林生,具體的年紀和個人信息還不知道,只知道聽口音應該都是本地人,年紀在二十歲上下,所以我打算從17歲到30歲之間叫這兩個名字的男性都篩查一遍,爭取確定這兩個人的個人信息。結果沒想到c市叫這兩個名字的人還挺多,篩查範圍比我以爲的要大,正好你來了可以幫我查一部分,否則我一個人估計得弄到後半夜。”
安長埔原本打算藉着蔡敏來打開話題,沒想到被秦若男岔開了,起初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改了主意,點點頭,接過便籤本看了一眼,說:“好,那鄭宏交給我,趙林生留給你。”
秦若男點點頭,安長埔把在秦子揚的協助下畫出來的畫像遞過來想讓她作參考,又被她推了回去:“我之前見過這兩個人,能記得他們的樣子,這兩張畫像,咱們現在還分不出來哪個是鄭宏,哪個是趙林生,你對他們更陌生一點,還是放在你那邊做參考吧。”
安長埔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就把畫像拿回來,戳在自己辦公桌上的顯示器旁邊,時不時的對照着戶籍信息瞄上幾眼做做對比。
將近兩個小時之後,秦若男憑藉着自己一向引以爲傲的記憶裡,終於認出了見過幾次的趙林生,並把對方的信息記錄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舒展一下因爲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腰背,活動活動發酸的脖子,朝對桌掃了一眼,又一次撞上了安長埔的目光。
秦若男下意識的低下頭檢查一下自己的衣着,再扭頭利用顯示器的反光看看自己的頭髮和臉,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這才忍不住問他:“你今晚是怎麼了?爲什麼有點古里古怪的?”
“你覺得哪裡古怪?”安長埔反問。
秦若男又說不出:“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覺得不太對勁兒,你不抓緊時間找鄭宏的線索,盯着我看幹什麼?我的臉又不是顯示器。”
“鄭宏的個人信息我已經查到了,”安長埔拍拍自己面前的記事本,“我剛纔是在想,你其實這一次休假休的也不短了,是不是該考慮銷假回來了?”
“你是不是怕我違規動作做的太多,吃不了兜着走?”秦若男有些無奈的苦笑,“我不是鍾翰,不會拿越界當好玩兒,我只是覺得現在的證據既然正逐漸的把子揚排除在嫌疑人的範圍之外,我就更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誰蓄意栽贓陷害子揚,讓他成了殺人案的嫌疑人。我說過的,假如子揚真的是殺了人,我絕對不會包庇袒護他,但是如果有別人想要陷害他,不管是爲了逃避懲罰還是針對子揚,我都不可能袖手旁觀。”
“我明白,其實我剛纔的意思是,這段時間你被撤出調查休假,我還挺想念之前咱們兩個一起查案的日子,”安長埔說着,好像有些不大好意思似的,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可能是在一起搭檔的時間久了,習慣了你的做事風格,冷不丁換成田蜜,有的時候還有點適應不過來!”
秦若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爲“做賊心虛”所以纔會多心的以爲安長埔的這番話聽起來有點曖昧,只稍稍的往那方面聯想了一下,她就已經感覺到一股熱浪開始灼燒自己的皮膚,爲了不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副欲蓋彌彰的關公臉,她只好及時叫停自己的遐思,拋開雜念,一本正經的對安長埔說:“我也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的休假好像休的有點長,但是我現在發現了一個主觀上認爲有點可疑的人,又沒有足夠的證據去證明,我怕回來上班之後,這條線就斷了。”
“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爲什麼你會覺得他有可疑呢?”
安長埔這是第二次聽到秦若男提起這個沒有客觀證據可疑證明的可疑人物,第一次是在他拿畫像給秦若男過目,問她有沒有見過畫像中人的時候,這讓他意識到她是真的很看重這件事。
“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秦若男皺着眉頭思索片刻,搖搖頭,還是放棄了,“算了,明天我跟你一起過來銷假,其他的事情等銷假之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