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男小睡了一下之後,在止痛片的作用下,頭疼減輕了許多,但是腦袋依舊有些昏昏沉沉的,不是特別清醒,感冒藥倒是喝了,還因爲那一杯熱騰騰的沖劑發了一身的汗,不過那東西畢竟不是什麼神藥,沒有可能立竿見影,所以上車之後她只能略顯虛弱的靠在椅背上,強打着精神,完全沒有留意到安長埔的目光,聽他說完之後,也覺得挺有道理,便又問:“那你是想先找劉小楓還是荀齊?”
“劉小楓吧,”安長埔看了看時間,“荀齊是在銀行工作,這個時間去找他不太合適,想找他估計要約個下班之後的時間才行。劉小楓是自己當老闆的,時間相對比較自由。”
“好,那咱們就先找劉小楓吧。”秦若男點點頭,又把眼睛閉了起來,想在真正開始工作之前養足一些精神。
安長埔沒再說什麼,連車裡的收音機也沒有打開,儘量保持安靜,調小了空調的冷風,讓秦若男能在路途中踏踏實實的睡一會兒。
可能是感冒衝擊裡的成分起了作用,加上原本就昏沉,秦若男的打算是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可是沒一會兒就真的睡着了,要不是忽然之間的一個急剎車把她給搖醒,搞不好會一直睡到目的地。
一看秦若男醒了,安長埔略有些 帶着歉意的指了指前面的那輛出租車:“把你弄醒了吧?剛纔那輛出租車突然之間從輔路上衝出來加塞,我要不趕緊急剎車搞不好先找就碰上了。”
秦若男看看車窗外,他們已經到了c市一個比較老牌商業區的附近,難怪的路上的車流密度明顯增高了許多。方纔着短短的二十幾分鍾她睡得挺沉,現在覺得精神也比出發那會兒又好了一些。
“快到了吧?”她打量過周邊的環境之後,扭頭詢問安長埔。
安長埔點點頭:“快了,估計不堵的話。再五分鐘咱們就到了。”
他這話說的很嚴謹,不堵車的情況下確實也就是五分鐘的路程而已,偏偏這商業圈一週七天估計要堵六天半,他們也沒能倖免,五分鐘的路程花了足足二十分鐘纔到,安長埔把車停在一個大型商場的地下停車場裡,和秦若男直接坐停車場裡的電梯上樓,打聽了幾次之後,才找到了某著名奢侈品牌的專櫃。
“我之前瞭解過,劉小楓雖然有好幾處店面。但是她最常呆在這裡。”進去之前,安長埔對秦若男說。
秦若男瞭然的點點頭,眼睛朝玻璃櫥窗裡擺放在紫羅蘭色天鵝絨上面的皮鞋和皮包掃了一眼。她不是一個熱衷於時尚和潮流的人,更負擔不起奢侈品,不過這個牌子她倒是因爲其令人咋舌的昂貴价格而有所耳聞。
可能是因爲價位的緣故,這個專櫃的人氣遠遠沒有其他那些相對平價一點的品牌來的熱鬧,除了三個妝容精美。身穿統一連衣裙式制服的售貨員之外,一個顧客也沒有看到,冷冷清清的。安長埔和秦若男從門口走進去,三個售貨員的目光立刻投向他們,並且用那種評判似的眼神把兩個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很快便認定從穿着打扮來看。這兩個人顯然並不屬於他們的客戶人羣,於是只是異口同聲例行公事般的說了一句歡迎光臨,之後三個人誰也沒有挪動一下。依舊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神態木然,看也不看他們了。
“你好,劉小楓在吧?我們想找一下她。”安長埔走到一名站在半人高的玻璃展櫃後面,胸前彆着個寫有“店長”二字小塑料牌的售貨員。同她打了聲招呼,順便說明來意。
他沒好意思多打量那個女售貨員。生怕多看一眼自己會很沒禮貌的笑出來,心裡暗暗的想,這到底應該算是潛移默化的影響呢,還是因爲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上次見到劉小楓的時候,她臉上那濃濃的彩妝和形銷骨立的身材都給安長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在面前的這個售貨員,要不是五官長得並不相像,搞不好會被錯認成劉小楓的妹妹,一樣的瘦削,一樣假面具一樣的濃妝,就連眼睛上那差不多半公分寬的誇張眼線都如出一轍。
女售貨員面無表情的看了看他,目光裡多少帶着一點傲慢,似乎很不願意自降身價的和這兩個一看就買不起自家店裡東西的人打交道,但是安長埔問的禮貌,要找的又是自家老闆,她不能不做迴應,所以遲疑了兩秒鐘,終於動了動那兩片嘴脣,說:“找我們老闆請提前和她本人約時間。”
秦若男皺了皺眉頭,她對這裡店員那種傲慢的態度和勢力的目光很是反感,雖然這家店裡賣的東西確實價格不菲,可是銷售高檔的售貨員難道也會因爲店裡的東西昂貴就跟着身價倍增麼?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下了班,除了這個店門,卸下假面具一般的濃妝和那身制服,還不一樣是普普通通的平頭老百姓。
心裡反感,再加上身體始終不算太舒服,比起安長埔,秦若男少了一些耐性,她二話不說的掏出自己的工作證,放在售貨員面前的玻璃展櫃上,一言不發的看着對方。
售貨員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不過眼神閃爍了一下,又稍微一猶豫,然後才說:“你們等一下,我去問問。”
說完轉身繞過背後的屏風,沒一會兒就傳來了幾聲敲門聲,估計後面有一個辦公室。
很快,這名售貨員又回來了,依舊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了看安長埔和秦若男,朝身後比劃:“我們老闆在,你們進去吧。”
秦若男和安長埔也繞過屏風,果然在盡頭處看到一扇半場看的門,走到門口象徵性的敲了兩下才走進去,進去之後發現辦公室的空間遠比從外面看起來的要大,不僅寬敞,還有一處落地窗。
劉小楓依舊是一臉濃妝,身上穿着自己代理的品牌出品的套裝,脖子上還爲了搭配而不合季節的搭着一條絲巾,幸虧這裡的空調很足,否則光是看着,秦若男都替她覺得熱。
“二位連這裡都能找來,剛纔店員過來一說,還把我嚇一跳!”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鬧了一出昏迷,這次劉小楓的精神狀態倒是蠻好的,和她的店員不同,她本人見了安長埔和秦若男倒是態度很熱情,立刻就從自己的老闆椅上站了起來,繞過辦公桌應到門口,“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來呢,我也好安排安排,找個像樣一點的地方,一起吃個飯或者喝喝茶什麼的。”
“那倒不用,我們也是辦事回來路過這裡,想起你在這兒有店面,所以想順便過來看看,很抱歉沒有提前打招呼。”安長埔嘴上說的很客氣,順便也給他們的突然到訪找了個聽起來很說得過去的理由。
“二位坐吧。”劉小楓示意他們坐在辦公室靠窗一側的兩張沙發椅上,順便回身從牆邊放着的小冰箱裡拿出了三瓶冰鎮飲料,遞給秦若男和安長埔一人一瓶,“外頭天熱吧?喝點冷飲涼快涼快!”
邊說她邊坐在了兩個人對面。
雖然還沒有開口,至少這個開端讓安長埔和秦若男心裡都有了數,之前和劉小楓見面的時候是當着攝影俱樂部其他人的面,加上她又鬧了一出昏迷,除了記得她和趙冬講話略顯刻薄之外,別的倒也沒有太多印象,現在她放棄了讓安長埔和秦若男坐在自己的老闆臺對面,而選擇了三個人在落地窗邊上喝着飲料促膝而坐,這至少說明劉小楓拿出了一個對話的態度,而沒有像她外面的那三個僱員一樣端着什麼架子。
秦若男道了謝,把飲料扭開喝了幾口,劉小楓的辦公室空調很涼快,這都讓她感覺比之前更神清氣爽了許多。
“二位來找我,是爲了湯樂蓉的事情吧?”劉小楓不知道是沉不住氣,還是一向快人快語,沒等秦若男和安長埔開口,就先主動詢問起來。
“對,我們想和你聊一聊你們那個攝影愛好者俱樂部和湯樂蓉的事情。”安長埔點點頭。
劉小楓的眉頭略微一動,抿了抿嘴脣,拿起飲料瓶喝了幾口,然後才又問:“這事兒爲什麼找我?”
“因爲你和湯樂蓉都是這個俱樂部裡的成員,所以我們有必要和你聊聊,聽聽你的看法,而且你不是我們第一見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安長埔的這個回答聽在劉小楓的耳朵裡,似乎覺得還挺受用的,臉色比方纔緩和了許多,姿態上看起來也似乎放鬆了一點,她不着痕跡的吐了口氣,起身從自己的老闆臺上抓過一個煙盒和一個打火機,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細長的女士香菸,然後把煙盒遞過去示意安長埔和秦若男:“不好意思,我這兒沒有男士香菸。”
安長埔和秦若男都表示並不吸菸,劉小楓便放下煙盒,把自己的那根香菸點燃,然後說:“那你們想要問什麼就問吧。”
“你覺得攝影俱樂部裡的人怎麼樣?”安長埔問。
劉小楓把煙放在嘴邊輕輕吸了一口,一撇嘴,說:“一羣烏合之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