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目前只能辨認出車牌照上的三位數字,但是就三位並非全部相連的數字而言,能夠和姜燕名下的車牌照相重合,說明這輛被焚燒過的車輛正是姜燕所擁有那臺轎車的機率,基本上已經可以算是很大了。
既然如此,安長埔他們商量之後決定以發現被焚燒那輛轎車的地點爲圓心,對周邊展開排查,希望能夠找到姜燕的蹤跡,或者至少打聽出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發現那輛轎車的地方不僅位於遠郊,周圍在比較近的範圍內也沒有什麼住戶,所以真正開始展開排查的時候,安長埔和秦若男他們都意識到,這個“圓”恐怕要比他們之前預計的還要大很多,在每天開着車到周圍轉來轉去,到周圍居民比較多的地方拿着姜燕的照片,以及姜燕名下那輛車的照片,讓附近的居民幫忙辨認,希望能夠有人把姜燕給認出來,結果折騰了兩天下來,竟然沒有任何人對姜燕有印象,更不記得曾經見過那輛車在周圍出現。
原以爲不會有什麼進展了,沒想到第三天,忽然出現了轉機,在距離發現那輛焚燒轎車還有不算近的一段距離的山上,有人發現了一具女屍。
發現屍體的那座山,其實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山,因爲海拔實在是不怎麼高,山上的樹林倒是還算茂密,報案人就是住在周圍的一個村民,一個人到山上的樹林裡去想找些枯樹幹枯樹枝回家當柴火燒,結果無意當中居然被他發現了一具死屍。
安長埔他們得到通知的時候,屍體已經被縣公安局拉回去了,在清理過屍體的面部之後,發覺和重案組那邊之前一直在找的失蹤女性很相像,於是立刻聯繫他們過來辨認。
安長埔他們重案組一行四人趕了過去,經辨認。女屍果然就是他們找了許多天,失蹤已經近一個月的姜燕。
屍體身上所穿着的衣褲都很完整,只是很髒,尤其是上身的米白色薄毛衣,領口處有大片黃褐色的污漬,兩個袖口也是一樣,並且還多了些黑乎乎的泥灰,即便是在溫度保持比較低的室內,依舊能夠聞到由屍體散發出來的一股怪異難聞的氣味。
“是屍體已經腐爛的氣味麼?”秦若男問,心裡面覺得又不像是這個緣故。關於屍體腐爛的臭味她雖然也沒有接觸過幾次,不過以前的工作中,也曾經到過一些衛生狀況堪憂的場所。見識過死去多時的小動物屍體腐爛後的難聞氣味,現在聞到的這種味道雖然難聞,卻又不像是腐爛的氣味。
和他們一同來的還有趙法醫,聽她這麼問,立刻就搖搖頭。給出了否定的答案:“結合眼下是冬天,外面的氣溫很冷這一點,以及屍體表面呈現出來的特徵,我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死了肯定不止三天兩天而已,但是還沒到腐爛發臭的程度,以眼下的這個季節。就算再晚發現個十天半個月,也不可能在戶外那種溫度下發生腐爛就是了,這股味道依我看不像是腐臭。倒像是……排泄物之類的。”
趙法醫這麼一說,不僅是秦若男,就連安長埔也覺得確實更像是糞便散發出來的惡臭,這麼一想,就覺得更加的臭不可聞。胃裡一陣陣的翻攪。
“走吧,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趙法醫看他們一副強撐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拍拍安長埔,示意他們離開,“我這就準備把屍體運回咱們局裡那邊進行具體的檢查了,回頭有了結論我再聯繫你們,都別在這兒薰着了。”
“趙法醫,這次可是個‘苦差事’,辛苦你了!”安長埔有些同情的對趙法醫點點頭,面對這樣的一具屍體,與其說是“苦”差事,倒不如說是臭差事更爲恰當。
趙法醫笑着擺擺手:“不礙事,這麼多年下來,早就把承受能力鍛鍊得特別高了,和我這一輩子處理過的那幾次能讓你們一兩週都食慾不振的屍檢比起來,這次只不過是小意思罷了。”
把姜燕的屍體留給趙法醫和他的同事們繼續處理,安長埔和秦若男就到縣局另外的一間辦公室裡去,那邊田陽和墨竇正在向報案人瞭解情況呢。
報案人是一個年過60歲的老人,家就住在距離案發現場附近的一個村子,安長埔和秦若男過去的時候,他正裹緊了自己的棉衣,一隻手端着水杯,另一隻手哆哆嗦嗦的夾着一根香菸,叼着過濾嘴使勁兒的猛吸呢。
“姓王,嚇壞了,說這大半輩子別說死人,就連死的牲口都不敢多看幾眼,沒想到上山一趟居然遇到這麼一檔子事兒。”墨竇小聲的對秦若男和安長埔說。
沒想到這個老王頭兒膽子雖然小,耳力卻不錯,整個人已經抖得像篩糠一樣了,卻沒漏聽了墨竇的話,他好像怕秦若男他們不相信似的連連點頭:“是啊,說的可不就是麼!我平時不落雪的時候連山上面都不太敢去,就怕遇到個長蟲什麼的再把我嚇着,以前都是我老伴兒啊什麼的拉幫結夥的一起上山,這不下雪了麼,我尋思着那肯定沒事兒了,我老伴兒正好還感冒,結果……結果……唉!”
老王頭兒說這話,原本還有點血色的臉也跟着變得更白了,看樣子是又回想起了最初發現屍體時候的景象,四個警察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他的情緒纔好,生怕多說幾句反而更加勾起了讓他驚恐的記憶。
於是,秦若男決定暫時拋開關於姜燕屍體的那部分,先從老王頭兒的嘴巴里打聽打聽這周圍的環境,反正關於如何發現屍體的經過,方纔她和安長埔去確認屍體的時候,田陽他們肯定也已經有了一定了解。
“你是這附近的固定居民吧?”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一些。
老王頭兒點點頭,抖了抖菸灰,又把自己的棉衣裹緊了一點,似乎想要通過這樣的行爲來增加自己的安全感:“是啊,我們家打我這兒開始上數三輩兒下數三輩兒,都在這個山根兒底下那住着的。”
“那這周圍的環境你肯定特別熟吧?”
“熟……”老王頭兒對熟悉與否的定義似乎有些犯難,“山下我熟,不光我們村兒,周圍的幾個村子我都挺熟的,但是山上頭不行,我剛纔不是就說了麼,我膽子小,怕那些長蟲啊什麼的,平時也不敢往山裡鑽。”
“那山上頭有什麼住戶麼?”
“沒有,都住在山底下,山上以前有過人家,那都是老鼻子年前的了,後來要麼搬走了,要麼嫌不方便,就搬到山底下來了。”
“那現在平時上山的人多麼?”
“早幾年是不怎麼多,不過這兩年多多了,春秋兩個季節的時候總有人上山採野菜、採蘑菇,夏天這兩年也有時候能看到開車過來玩兒的,現在這種大冬天,除了像我們這種偶爾上山去找柴火的人之外,外面的人肯定不會天寒地凍的沒事兒往山上跑就是了。”
“山上的路好走麼?一會兒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們去看看?”安長埔差一點就說讓老王頭兒帶自己去發現屍體的現場看看的這句話,幸虧及時“剎車”,纔沒一不小心又嚇着這個已經受了不小驚嚇的報案人。
儘管他已經刻意迴避了一些字眼兒,但是話裡的意思老王頭兒還是聽得非常明白,他連忙衝安長埔擺手:“不去不去!我可再也不想去了!這之前那一趟我下山腿都發軟,連滾帶爬的差一點從上頭摔下來,現在你還讓我再去一遍?不成不成!這事兒肯定不成!我打死也不會再去一遍了!”
之後,無論四個人怎麼輪番的做老王頭兒的思想工作,他就是不肯鬆口,說什麼也不要再去,沒有辦法,安長埔只好退而求其次,詢問那個發現屍體的地方所在的大致地點,結果就這個問題,老王頭兒也支支吾吾、顛三倒四,花了半天的時間才說清楚。
既然已經能夠確定死者的身份就是姜燕本人,接下來需要做的自然是去現場進行勘察,並且正式通知死者家屬。
商量之後,通知鞏元緯的任務就落到了墨竇和田陽的身上,同時還得安撫好這個驚魂未定的報案人老王頭兒,而安長埔和秦若男則在縣公安局幾名警員以及老王頭兒所在那個村子的村書記的陪同下,帶着局裡刑技方面的同事直奔案發現場。
雖說在發現屍體之處,縣公安局已經對現場進行過了一番勘察,不過既然死者是姜燕,一個失蹤許久的人,安長埔他們都覺得有必要進行第二次現場勘查,畢竟作爲一起由失蹤案轉化成的謀殺,他們的切入點和視角可能和縣公安局直接當成一起普通謀殺案會有所不同。
在村書記的帶領下,他們小心翼翼的爬上山,在樹林裡穿來穿去的繞了一陣子之後,終於來到了一爿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荒廢許久的廢棄房屋門前。
“你們要找的地方就是這兒了!”村書記已經有五十多歲,比老王頭兒年輕一點也有限,一路走過來已經感到很累,現在到了,也知道自己不方便進去,便停在門口,喘着粗氣對安長埔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