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和小三輪車被帶回公安局之後,最要緊的事情當然是對這沒有了頭顱的半截兒女屍進行屍檢,以及化驗小三輪車上的血跡和輪胎上泥土成分。
秦若男在看過了已經開始腐爛的那半截兒女性屍體之後,精神一直有些萎靡不振,回到重案組之後,見她一副蔫蔫的樣子,大夥兒都你一眼我一語的安慰上她幾句,秦若男的個性似乎有些孤僻,還不大適應重案組裡這種熱絡的工作關係,對大家的關心和過問,她的禮貌和客套反而拉開了一點距離感。
安長埔這一次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上午在秦若男那裡吃了癟,現在也不再去主動招惹她,看其他人紛紛對秦若男表示慰問,他卻沒有湊這個熱鬧。
“你這表現已經很威風了!想當初你師兄我第一次見到屍體的時候,很不幸的遇到了一具被水泡的嚴重變形的屍體,那何止是一個面目全非的問題,我當時吐的翻江倒海的!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反胃呢!”田陽作爲過來人,又是重案組裡目前資歷僅次於程峰的資深刑警,怕秦若男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好心的安慰她。
不過處於好意的他沒有注意到,秦若男聽了他描述的情形後,剛剛緩和了一點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安長埔在一旁忍不住嘆了口氣,走過去一拍田陽的肩頭:“別說了,你再這麼繪聲繪色下去,我也要往事歷歷在目了!”
說着悄悄沖田陽使了個眼色,田陽這才發現秦若男白着臉一聲不吭,自知失言,嘿嘿一笑,趕忙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我去一趟趙法醫那邊,你先休息一下吧。”安長埔看看時間又過去了幾個小時,估計趙法醫的屍檢也應該有所收穫,關於失蹤女性的排查也進行的差不多了,他打算過去看一看。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秦若男聽了他的話,也跟着站起身來。
“我也去。”她對安長埔說,一副主意已定的堅定口吻,絲毫沒有商量的意思。
安長埔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目光在她依舊蒼白的臉上逗留了幾分鐘,有些懷疑的問:“你確定?”
“不克服這一次,我就永遠都過不去這個坎兒。”秦若男點點頭。
不想和她在這個問題上再多費口舌,安長埔只好叮囑她不要勉強,心裡面倒是對秦若男這種好強不服輸的精神有些刮目相看。
兩個人一起找到趙法醫,趙法醫也剛剛結束屍檢,能夠有時間喝口水,休息一會兒,看到秦若男也一起過來了,記得她白天的不適,也關心了幾句,搞得秦若男有些難爲情。
“趙法醫,有什麼發現麼?”安長埔急切的問,他在等待屍檢結果出來的時間裡,一直忙着調查c市除了失蹤男性之外,有沒有關於失蹤女性的報案記錄,可是竟然都一無所獲。
如果說發現男性屍體的時候,人才剛死不到兩天,親戚朋友還沒有發現此人失蹤的事實,可是到現在女屍剛剛發現,死亡時間卻不是近一兩天的樣子,而那半截男屍的死亡事實已經過去了幾乎一週的時間,一個大活人,一週杳無音訊,家裡難道都不着急找人麼?
即便死者的身份可能是外來務工人員,家人不在本地,人一週沒有消息,僱主或者同事、工友也不可能不出面尋人呀。
現在發現了一具女性上半身,一具男性下半身,卻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失蹤人口的報案,這件事讓人沒有辦法不感到蹊蹺。
“這半具女屍的死亡時間和我們之前發現的男性屍體應該是同時發生的,”趙法醫把自己的發現說給兩個年輕刑警聽,“應該是被藏匿了幾天之後才拋棄的,保存屍體的地方相對比外界環境要低溫,但是溫度又沒有冷櫃之類的那麼低,所以才造成了屍體的腐爛。並且現在有一個很巧合的發現,這兩截兒屍體的血型是相同的,經過骨齡檢測,兩個人的年齡段也是相同的。你們找到的那一輛小三輪車的車斗裡發現的血跡經過化驗,血型相符,可以確定就是拋屍工具。”
“女屍上面有致命傷麼?”安長埔聽了趙法醫的講述,有些詫異的皺了皺眉。
趙法醫搖了搖頭:“沒有發現致命傷,我在女屍的胃裡發現了一些沒有完全消化的食物,經過化驗,裡面有微量毒素,似乎有人想要對她下毒,但是毒性不夠大,不夠致死的標準,應該也不是死亡的真實原因,我猜致命傷在頭上,可惜頭沒有找到。”
秦若男在一旁默默的聽着,幾次欲言又止,趙法醫注意到了這一點,說完之後便詢問她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設想?”
秦若男被問到,乾脆不再猶豫,一股腦兒的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兩個半截兒的屍體,一男一女,偏偏那麼巧的屬於一樣的年齡,又是一樣的血型,死亡時間幾乎相同,同樣的分屍手段,同樣拋屍在江裡,除了系同一個或者同一夥人作案的可能性之外,集合了這麼多巧合和共同點,我還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兩截屍體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她的這個設想既出人意料,又十分大膽,話一出口,不僅安長埔,就連經驗豐富的趙法醫也一樣愣住了。
兩個人的反應讓秦若男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的尷尬,對安長埔和趙法醫說:“我就是那麼一個假設,如果很離譜你們就當我沒說過。”
“不不不!你的這個設想很有意思,雖然很大膽,但是很有意思!”趙法醫回過神來,不僅沒有覺得秦若男提出來的想法很離譜,甚至還覺得很興奮,“這麼多相同點的兩截屍體,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你說的這個可能性不是不存在!你們先別走,就在這兒坐着等等!”
說罷,他就匆匆忙忙的起身離開了,留下安長埔和秦若男兩個人在他的辦公室等消息。
安長埔也對秦若男的設想感到有些驚訝,他幾次想要開口和她探討一下,可是秦若男總是一副不大想理人的模樣,倒把他的話堵在了嗓子眼兒裡,說不出來了。
過了很久,趙法醫急匆匆的回來了,一進門就立刻對兩個人說:“我在那半具女屍的胸部發現了硅膠填充的假體,並且沒有胸腺組織!小秦的假設很有可能是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