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語渾渾噩噩的睡起來的時候, 時間剛過五點鐘,看着透過窗簾照射進來的陽光搖了搖頭。
暈——這是他的第一感覺。
然後翻身下牀——直接摔趴……
二少爺揉了揉摔疼的地方,在混亂的大腦信號中他得出一個結論——似乎是發燒了。
其實這間公寓洗澡用的水基本上都是太陽能的, 要想洗熱水一定要通電, 可是段天語昨天一直在想問題也就沒心情去管洗澡水的冷熱問題, 反正洗乾淨了往牀上一躺就萬事大吉, 沒想到, 就這麼一點兒事他就華麗麗的感冒了。
扶着牀沿,又昏沉又無力的把整個身子拖回到牀上,段天語皺皺眉頭又再一次睡了過去。
然後理所當然的做了夢, 不好也不壞,只是很奇怪的一個夢。夢裡, 他似乎被人放在一個天平的頂端, 左邊的托盤裡是一根白色的羽毛, 右邊的托盤裡是一柄黑色的長劍,段二少手裡拿着個表格塗塗畫畫, 而就在他認爲那跟白色的羽毛比較重的時候,黑色長劍瞬間變成了韓大會長,一手抓住楚司昭一手拉着蘇瑞,然後大聲對他喊:生命之息被判出局!都是因爲你!然後,白色的羽毛也變成了獨善其身, 他手裡拿着杯茶笑道:“師父, 只剩下徒兒陪着你了, 我們去西天取經吧?”瞬間, 面前出現了火焰山, 天語只感覺渾身燥熱,幾乎要被烤成人乾的時候, 韓徹的臉又出現了,搖搖手裡的扇子,“天語不怕,我有芭蕉扇!”
於是,段天語被雷了,他瞬間睜大了眼睛,久久的盯着頭頂上的一片空白……
“傻了?”
“端杯水來。”
“恩。”
……
身旁傳來兩個人的對話聲,段天語眨了眨眼,揚起手卻發現有一條透明色的軟管正紮在自己的手背上,一道紅色從裡面慢慢流出來,終於在快要流過手腕的時候被另一隻大手輕輕地按了下去。
“沒見過是不是?”說話人很是不滿,又氣又惱的探手摸上段二少的額頭,在確定還有些微熱的時候皺了皺眉。
“真服了你,大夏天的冷水洗澡又開着窗睡覺,你要是不發燒對得起別人麼還?”
段天語晃了好一會兒神,才慢慢的舒了口氣,“謝謝。”
“嘿嘿,阿語,咱都這麼罪孽滔天的關係了,你還用和我客氣?”
段天語很慣性的回了一句——你怎麼不去死,隨即眼神落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韓徹,你怎麼也來了?”
韓會長手裡正拿着藥瓶一個個的按照說明配藥,聽見段天語的問話,他忽然笑了笑道:“早晨來找你去吃飯,敲了很久沒人開門,所以我就踹門進來了。”
踹門進來???
楚司昭點點頭,“我本來是找你玩,剛出電梯就看你門口有幾個換鎖的,屋子裡還站了好幾位白衣天使。”
段天語已經懶得去管事情的因果關係如何發展,只能暗歎一聲那香消玉殞的門扇就被韓會長扶坐了起來。吃了藥,整個人還是一陣的乏力,揉了揉乾澀的眼角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夢,於是道:“比賽還是被取消資格了嗎?”
楚司昭本來想逗逗他,結果被韓會長一個眼神捅成了泄氣的皮球,蔫蔫的回答,“比賽採取小組制,只要小組代表出線就好了。”
“那生命之息?”
“不放心韓徹也該放心我,不放心我也該放心你家暴君大人吧。”楚會長樂顛顛的重獲新生,在談起昨晚那場比賽戰況簡直就是驚天地泣鬼神!他滔滔不決的開始講述,結果另外兩個人壓根就沒搭理他。
天語是頭暈的厲害已經找不到北了,而韓徹在那個抽人嘰裡呱啦一通的時候早把實現轉移到了段二少的身上。
“我剛在外面買了粥,現在端來你喝一些。”說完,人就起身去了廚房。
而段天語在接收到他眼中那抹過分的溫柔時,立時當機……
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對待病人要像春天般的溫暖,不要讓他生氣不要讓他煩惱,好吃的好玩的全都要給他,即使是些小症狀也要讓他坐在舒服柔軟的沙發了,給他喝剛剛好的開水,放上優美的爵士樂,再無限光榮的幫他拖地板收拾房間,這就是對待病人的最好辦法!
以上均爲楚司昭大少爺的認知。
所以此刻段天語就享受着這般的待遇,他抽搐着嘴角再看到韓會長收拾房間碰倒一摞書,踩壞一隻筆,摔碎一個花瓶的時候,終於無限感慨的嘆了口氣。
“司昭就是逗你玩的,你不用幹這些。”
韓徹正在端詳櫃子上的一個雪白色馬克杯,他看了看天語又指了指杯子:“在哪裡買的?”
“精品店吧,這種東西到處都是……不對,我是說你沒必要幫我收拾房間。”
“爲以後做準備。”
以後?段天語的腦海裡忽然冒出韓會長身上繫着圍裙,頭上包着角巾,手中一邊拿着拖把一邊怨念着家庭主夫的辛苦畫面……
太恐怖了!二少爺大夏天的打了個冷顫,放下杯子去廁所,就在他腳剛落地的同時,韓會長的一隻手恰到好處的扶住了他的肩膀。
“頭暈嗎?”
“沒有,我好很多了。”
韓徹點點頭,看似溫柔的舉動卻是牢牢地把段二少抓在手裡,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他摔個狗吃屎,一路捱到廁所,他才放心的守在外面等着。
段二少站在鏡子面前看了半天,揉揉自己睡得蓬蓬的頭髮,再看看一身褶皺的睡衣後深深的嘆了口氣,“韓徹,幫我拿下睡衣行嗎,就在衣櫃的第二個抽屜裡。”
聽見外面的腳步聲響起,過了一會兒門縫處就遞進來一套墨綠色的睡褲。
“我找不到上衣。”
“也許在陽臺上曬着。”段天語說完,就開了蓮蓬洗澡,睡了這麼久出了一身汗,黏在身上實在讓他不舒服。
陽臺上,韓會長找了半天也是在沒找到那件上衣,於是準備在衣櫃裡找見T恤,可是就在抽屜剛剛拉出的一瞬間,廁所就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你幹什麼呢!”韓徹邊喊着邊覺得不對,想都沒想的就推開了衛生間的門,把裡面的人直接拉到了自己面前,“傻了你!病還沒好就沖涼!”
段二少的頭髮溼漉漉的,水滴沿着髮絲一滴滴的落在鎖骨上,渾身上下帶着涼涼的水意,被韓徹抓在手裡的胳膊慢慢的顯出紅暈,他眨眨眼,看着韓徹那張逼近的臉頓時紅成了顆大蘋果。
爲什麼會臉紅呢?KAO啊……哪個洗澡的時候穿着衣服給我站出來!
於是,兩個人沉默着,下一秒,韓大會長奪門而出……
韓徹會落跑是個人都不會相信,畢竟正常男人看見自己喜歡的人□□的站在面前也不太能把持的住,況且段天語那張病態臉在被水沖刷之後特顯一股媚態時,韓大會長怎麼可能鎮定得了?所以,他跑出去的原因就是——找個地方擦鼻血……
這輩子就沒這麼窩囊過!——韓徹憤憤的甩掉紙巾,拿起一抱衣服就扔進了洗衣機。
聽着陽臺上洗衣機轉動的聲音,看着手裡捧着的蛋花粥,二少爺沒心沒肺的吐出一口氣。
“你剛換下來的那套睡衣在哪裡?”
段天語伸手指了指衛生間,“你會洗衣服嗎?”
“會。”
太肯定的回答了,因此段二少半信半疑的沒發表任何意見,看看時間,總感覺時間過的不是非常快卻一轉眼竟到了下午三點鐘。
算起來今天什麼都沒做,不知道學校那邊有沒有出意外,剩下的零碎小事司昭應該沒問題,節目表還有幾個細節沒有敲定,幸好大家在放假期間就有準備,不至於到了時候在進度上給難看,關於……
韓會長看着段少爺一會兒點頭一會兒皺眉,灑下一袋洗衣液就聽見了外面砸門的聲音。
“二哥開門!二哥二哥二哥!!”
“段天語你給我把門打開,楚死人說你在家,別躲我!!”
“段天語!!你最好給我把門打開,不然姑奶奶我踹門了!”
“二哥啊~~~~你開門了啦,人家擔心你,你千萬要沒事啊!!!”
……
韓會長開門的手一僵,等他反應過來那人已經筆直的衝進屋裡,一頭撞到段天語懷裡,把二少爺差點整吐了血。
“我就說就算學生會的事再多,你也不可能不來參加比賽的!果然被我猜中了,出事了對不對?對不對?”段天雅小妮子一手拽着她家二哥哥的衣領就一陣亂吼,終於還是在門口處傳來的一聲冷哼時,冷靜了下來。
韓會長似笑非笑的看着門口處站着的少年,而對方也同樣似笑非笑的回看着他,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古怪至極,只其中的暗流涌動也只有彼此才明白。
段天雅眨了眨眼,“哥,那是誰?”
是誰啊,看着他穿着一雙拖鞋在自己哥哥的公寓裡溜達,小丫頭非常肯定的嗅到了JQ的味道。
“韓徹,J大會長,神聆遊戲ID龍澈。”
韓徹做完自我介紹直接把人涼在門外,拿起錢包鑰匙問道:“今天晚上吃什麼?我去買。”
段天雅愣了,指了指韓大會長又指了指自家的哥哥,見段天語也是一臉無奈狀,小丫頭直接狗血了。
JQ啊!絕對的那個什麼果果的JQ啊!還是現場版的!今天果然沒白來!
段天雅狼血沸騰了,狼毛也炸了,好容易憋到到韓會長出門,她嘴角一勾笑得邪惡的正要開始進行逼供。
不想另一個大燈泡還在場,亮度十足直接把天語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小冷也來了啊。”
“恩,聽說你生病,現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
看着兩個人熟絡的樣子,段天雅忽然察覺到不對,急忙道:“二哥!你和小冷見過了?”兩個人點點頭,讓小丫頭又一陣不滿,“我以爲我是第一個見到他的。”
天語不理她,笑道:“一點小事,你們怎麼會知道的?”
“還說,楚司昭那個死人到了學校就把我們叫了過去,說什麼學生會新成員也要參加這次校慶安排,還說副會長病了,大家要爲了副會長加油,讓他走也走得放心!”段天雅捏着拳頭義憤填膺,“嚇得我還以爲你怎麼了呢!”
“那你怎麼一進來不是關心你二哥我的身體,卻問我遊戲比賽的事?”
“……因爲楚死人也把這事告訴我,所以一時間就把生病的事忘記了……”段天雅吐吐舌頭,一臉尷尬的捶了段天語胸口一拳,“好啦,一時疏忽而已。”
反正就是遊戲比你哥的命重要。
段天語又氣又笑的看了小丫頭一眼,同時的陽臺上轉動的洗衣機也停止了工作。
“什麼聲音。”
“剛在洗衣服。”
“哦,小冷去曬衣服。”
段天語“啊”了一聲,就見那少年已經起身往陽臺上走去,隨即一巴掌拍在自己妹妹頭上,“你怎麼讓小冷去幹活。”
“有什麼,小時候老爸老媽不是都把他當兒子疼的嗎,現在給哥哥姐姐幫個忙還能委屈了他啊。”
“畢竟也有十幾年沒有見了好不好?”
“那你和龍幫主認識多久?二十年?兩年?還是兩個月、兩天?”人都穿着家裡的拖鞋買兩個人的晚餐了,你確定不是拿他當自己人看了?當然,後面這句話只能在段天雅自己的心裡YY,因爲她很怕說出來會惹上殺身之禍。
段天語愣了,到底兩個人認識的時間才幾天……爲什麼他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