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共3203字
這是九月份的一個日子,秋高氣爽,萬里無雲。衡州城外(衡州城隸屬中秦省),六十多裡處的一條官道上,正有一羣人向前走着。
走在最前那人一襲白袍,望之只有四十多歲,鬢角略微有些花白。左右兩人,均是一身長袍,左邊那個六十來歲,右邊那個五十出頭。三人身後,卻是十個一身勁裝的漢子。
這十三個人,正是白龍會的一夥人。十三個人在道上走了一會,忽見前方有個酒店。這裡雖然已經是衡州城的管轄範圍,但衡州城外三十里之內才能見到散落在四周的鎮村,如今,在這六十里外的地方,正走得有些疲倦的時候,看到這麼一家酒店,當真是有些喜出望外。
姓謝的人提議到小店裡歇歇腳,白龍會的“七小邪”之一——敖三邪覺得這這間酒店有些可疑,認爲還是趕到衡州城裡歇腳,但他的這個意見遭到了姓謝的人和帥無邪的反對。帥無邪性格粗豪,覺得敖三邪未免有些多慮了,而姓謝的人已經聞到了酒香,別看他長得有些病懨懨的,但他卻是一個好酒之人。
如此一來,一行人路過酒店的時候,便停了下來,十個漢子留在了酒店外,姓謝的人帶着帥無邪和敖三邪進了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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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甫一進酒店,便發覺店裡的情形有些不對,但他們藝高人大膽,當然不會就此退出。只見酒店裡坐了七成的客人,內中既有滿臉鬍子的大漢,也有駝着背的老人,既有三十出頭的江湖女子,也有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其中一個,居然還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那孩子與一個老頭兒一桌,看上去像是那老頭兒的孫子。
三人在正中一張位子上坐下之後,敖三邪施展傳音之術對姓謝的人道:“老爺,這酒店裡的人個個可疑,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吧。”
姓謝的人笑了一笑,開口說道:“三邪,你忘了我們的身份嗎?”
敖三邪聽姓姓謝的人開口說話,也只得開口道:“老爺,三邪當然沒忘記我們的身份,當今天下,除了摘星樓的人敢與我們白龍會對着幹之外,其他的人,哼,都沒有這個膽子。”他這話的口氣很大,但只要是有些經歷的江湖中人,都覺得他的話不是在吹牛。
“白龍會”屹立天下三千年,敢與“白龍會”爲敵的,除了“摘星樓”之外,實在找不出第二個幫派出來。當然,這三千年來,除了“摘星樓”之外,也有其他幫派或者其他人與“白龍會”起過沖突,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幫派或者這些人,要麼老老實實了,要麼從此消失在這個世上。
傳聞,一百多年前,六大魔之一的“血魔”,就是因爲得罪了白龍會的上一任大龍頭,被白龍會的人收拾了。
敖三邪的那番話,當然不是隨便說說的,他的用意很明顯,率先表明身份,免得有人不知他們的來歷。如果誰敢無禮的話,一切後果自負。
聽了他的話,店裡的人,竟無一個變色,像是早已知道了他們是誰。如此一來,姓謝的人更感興趣了,他已經很久沒遇到這麼好玩的事,叫道:“夥計。”
他叫的是夥計,但來的人卻是掌櫃,掌櫃五十多歲,身形有些微胖,來到桌前,二話不說,在桌上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速速離去,若不離去,後果自負。
姓謝的人看了紙條一眼,笑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貴點不做我們的生意嗎?”
那掌櫃見三人沒有離去的意思,哼了一聲,將紙條收起,道:“要什麼?”冷淡之極。
帥無邪大笑道:“有什麼好吃的儘管拿來,當然,美酒千萬不能少。”
那掌櫃冷冷地道了一聲:“好,你們等着吧。”轉身走了下去。
這樣的場景,當真是古怪之極,天下之大,只怕再也找不到這樣一個如此對待客人的掌櫃(當然,他也不是真的掌櫃)。帥無邪三人見多識廣,當然沒把掌櫃的話放在心上。以他們的眼力,早已看出這酒店裡的人,不管是酒客還是店裡的人,都深藏功夫。通常這樣的情況,這些人是爲了等什麼人。
稍微知趣的人,都會立刻離開,但姓謝的人不會。儘管姓謝的人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是哪一個幫派的人,但他既然已經進了酒店,便不可能見勢不對,抽身離去,如果他真這麼做的話,他就不是白龍會的大龍頭了。其實,換成其他的人,只要是一幫之主,又有誰會離開?這已經不是自大的問題,而是身份的問題。
不多時,酒菜由一個店夥計端了上來。當然,店外的十個人也有了吃的,只是他們是站着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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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夥計走下去的時候,姓謝的人像是有所發現,不禁多看了兩眼。
“老爺,這夥計步履滯重,不像是個會功夫的人。”敖三邪道。
姓謝的人笑道:“不錯,他的步履是滯重了一些,但你沒有發現他的手。”
“他的手怎麼了?”
“他的手比我的還要白。”
聽了這話,敖三邪和帥無邪面色不由一變,這一次,連帥無邪都有些擔心起來,低聲道:“老爺,咱們還是快吃吧。”
“無邪,連你也怕了嗎?”
“怕?我帥無邪從來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既然你不怕,又何必說要走呢?咱們是要走,但也要走得自自然然。”
“老爺說得對。”
三人開始吃喝起來。姓謝的人吃得不多,但那酒十分美味,他從來沒有喝過,禁不住多喝了幾杯。
才吃了一半,忽聽店外傳來衣袂飄動之聲,五個人腳下生風,快得不能再快的走進了店裡來。瞬息之間,人影晃動,所來的五人中,有四個人腳下一動,早已將最前面那個人圍在了核心,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兒。
只聽內中一人道:“公子,我們還是去衡州城歇一歇吧。”
被圍在覈心的那個人,正是韓風那日在酒樓上所遇到的那個英俊而又氣概不凡的少年,只聽他道:“四位叔叔,我知道你們也累了,這店裡還有位子,我們又何必到衡州城去呢,這裡也是一樣。”說完,已是擡腳朝一張空位走了過去。他一動,其他四人跟着也動了,貼身護衛着。
那少年在一張凳子上坐下,笑道:“五位叔叔,你們也坐下來吃點東西吧。”那四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將凳子拉開,護衛着少年坐了下來。
那掌櫃走了上去,但沒等他走近,就被一個個護衛的人攔住了,那掌櫃遞上紙條,那人拿着看了一眼,確定沒事以後,這才交給那少年。
那少年看罷紙條,淡淡一笑,叫那人還給掌櫃,然後笑道:“我們只是路過的,請掌櫃給我們拿一些吃的,酒就不要了。”
那掌櫃一言不發,退了下去。不一會兒,飯菜端了上來,那少年和其他四人吃了起來。
片刻,五人匆匆吃完,丟下銀子,起身欲行,忽聽那姓謝的人揚聲問道:“請問四位可是花門的東南西北四大護法。”
那四個護衛少年的人面色一變,內中一人望了一眼姓謝的人,將頭一點,道:“正是我四人,尊駕可是白龍會的謝大龍頭?”
姓謝的人笑道:“正是謝某人。”
那少年一聽,禁不住動容,朝姓謝的人一拱手,道:“武林末學秋水寒見過謝大龍頭。”
姓謝的人道:“秋小兄弟客氣了,若有急事的話,請隨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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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叫秋水寒的少年張口欲言,但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帶着四個護法出店而去。
五人走後,帥無邪有些驚疑地道:“這秋水寒是什麼人,居然能令花門的東南西北四大護法如此看護?”
敖三邪想了想,面色忽然一變,道:“聽說花門門主向陽先生十多年前收了一個關門弟子,難道秋水寒就是這個關門弟子?”
姓謝的人道:“這姓秋的少年資質絕佳,如果他真是向陽先生的關門弟子,向陽先生可謂後繼有人了,可能的話,這個關門弟子將來的成就,還要在向陽先生之上。”
三人進來之後,直到現在,店裡的其他酒客,都是一言不發,好像無論什麼事都引不起他們的興趣似的。
……
“這些人究竟在等什麼人?”姓謝的人一邊喝着酒,一邊想着。
三人吃喝了一會,覺得是時候離開了,敖三邪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三人起身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忽聽店外傳來疾奔之聲,霎時之間,一道人影來到了店外,站在店外的那十個人見了來人,均是一怔,被姓謝的人稱爲“小七”的那個漢子詫道:“金堂主,你怎麼來了?”
那人身材魁偉,五十多歲的樣子,像是趕了幾萬裡的路,滿頭大漢,急聲問道:“大龍頭呢?”
小七道:“大龍頭就在店裡。”
“好。”
金堂主大步進了酒店,目光一掃,朝姓謝的人走了過去。
敖三邪問道:“金不換,你不是在京城嗎?怎麼來到了這裡?”
金不換也就是金堂主的名字,只見他走到姓謝的人近前,一腿跪了下去,大聲道:“大龍頭,本會總堂遭到了摘星樓的圍攻,還請大龍頭立刻回京。”
聽了這話,三人面色一變,姓謝的人上前一步,伸手去扶金不換,道:“金堂主,你且起來,究竟……”
話未說完,忽聽“砰”的一聲,卻是金不換突然出手,雙掌一翻,用盡全身功力,打在了姓謝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