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吳一成把把甩在桌子上的錢，往兩個人面前推了推，眼神發狠的看着兩個老人，示意他們不要得寸進尺。
“你這個小兔崽子！”
看吳一成囂張得模樣，根本沒把夫妻倆看在眼裡，吳老爺子呆不住了，跨步到吳一成的面前，伸出手就想往吳一成的臉上摔。
好讓這個不孝子清醒清醒，但是巴掌還沒有落下去就被吳老太太給攔下來了。
她抓着丈夫的手十分用力，慢慢扣緊，眼睛盯着丈夫，好像有什麼不能說的難言之隱。
“到現在了你還護着這個畜生？他就是天生賤命，還想在有錢人家做少爺？癡心妄想，簡直就是做白日夢，其實他不過就是……”
吳老爺子忍不住，差點把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
可是，下一秒，吳老太太竟然直直的朝着丈夫跪了下去。
“別說了，別說了，咱們走吧。”
老太太滿臉的淚水，甚至打溼了胸前的衣襟，本就破爛不堪的棉質衫上透着淚水的痕跡，讓老伴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忍住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
反而是吳一成不樂意了。
“我是賤命？我是跟了你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吧？我現在不過是找回我自己的生活，你們趕緊走吧，不然就別怪我不念及這麼多年的情分報警了！”
吳一成口出狂言，指着老爺子的鼻子說道。
眼睛圓圓的瞪着。
牲畜尚且有靈性，用白眼狼三個字形容他，都是對狼的侮辱。
“走吧，咱們走吧。”
老太太示意老伴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拉扯着老伴的衣袖，生怕他跟吳一成吵起來。
“走，這個畜生就當咱們沒養過。”
老爺子氣得身體不住的顫抖，根本停不下來，喘息聲音也很重，說着，就扶着老太太準備離開。
“等等。”
見這兩個人不再賴着，吳一成這才鬆了一口氣。
夫婦回頭，有些不解。
“把你們拿來的破爛帶走，一股什麼味。”
說着，吳一成朝着兩個人帶來的幾個袋子聞了聞，然後捂住了鼻子，嫌棄的躲開，彷彿是碰到了瘟疫一樣。
“孩兒啊，這是你以前最愛吃的那些糕點啊。”
這些糕點對兩口子來說不算是小錢，生怕糕點碎掉，兩個人抱在懷裡，小心翼翼。
一片心意被吳一成這麼一說，老太太的胸口揪着疼，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但是她硬生生的忍着，怕給吳一成帶來什麼麻煩。
慈母多敗兒，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以前那是家裡沒吃的，我才愛吃，現在什麼山珍海味我吃不到？這些東西你們自己留着吧。”
吳一成一臉的不屑。
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話，像是一根有一根的刺，深深淺淺的扎進母親的心臟。
而母親卻忍痛不說，一點點用自己對孩子的愛意來將那些傷口修補。
“好吧。”
無奈，吳老太太只能又邁着跟灌了鉛似的腿，取上了給吳一成帶來的特產。
這一路過來，有些地方他們捨不得坐車，都是徒步走來的，老兩口歲數大了，身體不好，此時可以說得上是筋疲力盡。
本來想找到兒子團聚。
可兒子甚至連休息都不讓他們休息一晚，就匆忙的把她趕走。
老太太低着頭，唉聲嘆氣。
“這三萬塊錢你們也拿走，算是還清了你們這麼多年的撫養費。”
吳一成說得輕巧，先不說把他養育成人付出多少心血，那都是金錢無法衡量的。
就說在賭場他輸掉的那些錢，幾乎就已經掏光了整個吳家的家底，就連兩口子的棺材本也都一併的輸了進去。
吳老太太默不作聲，按照吳一成所說的去做。
反倒是老爺子罵罵咧咧的說道：“咱們可不要那幾個臭錢，人窮志不窮，也不知道怎麼養出這種混賬的。”
不過，老太太並沒有聽進去，她覺得，也許自己把那些錢拿走，吳一成的心理纔會好受一些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日日夜夜惦記的兒子，心中根本沒有閃過哪怕一丁點的愧疚之情。
再說，老太太也不想就這麼回去了，她總是需要些錢找個住的地方，觀察一下，自己的兒子在這裡是否生活得好。
也許外人見狀，會說這個老婦人愚蠢、活該，但是，天底下所有母親的心何嘗不都是這樣呢？
“走，我們拿了錢這就走。”
此時，老太太的心臟因爲情緒過度，已經不堪重負。
她強壓着一口氣，拉着老頭子往外走。
嘴裡還小聲的用吳一成聽不到的聲音對老伴唸叨。
“畢竟是咱們的孩子，這些年你我不都把他當成親骨肉麼？阿成跟着咱們吃了不少的苦，能夠有機會見識到外面的大世面也好，總不能因爲咱們兩個身子都賣進土裡半截的老傢伙，耽誤孩子的下半輩子啊。”
老太太說起話來斷斷續續。
“可他根本不是韓家的人。”
老頭氣不過。
“咱們還不是希望孩子能夠生活得更好？”
老太太長嘆了一聲，在門口動作緩慢的換着來的時候那雙鞋底都有些爛掉的布鞋。
而這個時候，一樓盡頭的房間裡面傳來“咣噹”一聲，很重的關門聲，是吳一成表達厭煩的方式。
“就這樣吧，咱們就不要給孩子添堵了。”
說完，老太太依依不捨的朝着屋內望了望，雖然看不見吳一成的身影，但是想着也許這一刻就是未來餘生的那點歲月裡，能夠距離吳一成最近的時候，還是定定的出神。
兩個老人，相互攙扶，走出韓家。
吳老太太只感覺，從韓家走出來的一剎那，天旋地轉，她扶着丈夫的手臂，強忍着撐了幾步，隨後竟然身體筆直的重重摔在了地上。
“老伴！老伴！”
吳老爺子聲嘶力竭的大喊，只不過，這個時間段。吳一成在房間裡帶着耳機打遊戲，什麼都沒有聽到。
“快來人啊！”
吳老爺子無助的嘶喊着，不停的搖晃老太太的身子，但是她始終一動不動。
“你快醒醒！”
比起在屋子裡對吳一成的態度，這個老人似乎更在乎自己的老伴，聲音哽咽身體也不停的打顫，讓人爲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