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宜室擡頭看了一眼王毅興的背影,心情有些複雜。
她本來以爲,自己是要嫁給這個大夏皇朝千年以來第二個三元及第的狀元郎。
結果陰差陽錯,要跟他失之交臂了。
“盛國公府的大姑娘好福氣……”文宜室對着王毅興的背影含笑說了一句。
王毅興的背影似乎僵了一僵,回頭對她拱了拱手,然後就匆匆忙忙去了。
文宜室回到自己屋裡一通忙亂,找了衣裳找首飾,又去找人準備一些好吃的點心和茶葉,打算去松竹庵給神將夫人親手砌一杯茶。
第二天天氣有些陰陰的,但是並沒有下雨的意思。
太陽被烏雲遮了起來,只在烏雲邊上撒上一道金邊。
神將府裡,周懷軒被馮氏叫了過來,問他,“今天娘要去萬仞山的松竹庵禮佛,你爹說有事不能陪娘去,讓你陪娘一起去。”
馮氏身邊還帶着一臉怯生生的庶女周雁麗。
周雁麗本來是跟着姨娘長大的。但是最近周老夫人說她要議親了,還是跟着嫡母多學些規矩,就讓她住在馮氏院子旁邊的小跨院裡。
馮氏這些年跟神將大人周承宗是分房而居,根本就不住在一個院子裡,因此無事。
周懷軒點點頭。
周承宗前幾天就跟他說了,他反正這幾天在家無事,而且渴望去外面的山裡走走,因此答應下來。
“去吧,你的東西都讓沉香和連翹收拾了,一起帶上山。”馮氏吩咐道,“看這天陰陰的,最好早去早回,要是趕上下雨可就糟了。”
周懷軒道:“不會。”
“你知道什麼?你這孩子,總是說不了半句話。”馮氏嗔了他一眼,讓他吃了早飯就過來一起出去。
他們一行人走得很快。
辰時就到了萬仞山的松竹庵。
進去的時候。發現居然他們不是唯一的客人。
昌遠侯夫人帶着兩個孫女,居然也來禮佛。
馮氏有些意外,看着昌遠侯夫人笑着走過來,對她行禮道:“馮夫人。”
馮氏是一品國公夫人。比昌遠侯夫人要高兩級。
昌遠侯夫人雖然年歲大,還是要先向馮氏行禮。
馮氏倒也不張狂,笑着還了半禮,道:“昌遠侯夫人真是好興致,也來禮佛?”她心裡有些不高興。禮佛這件事,就是要心誠。兩家一起來,誠意就打了折扣了,她擔心佛祖怪罪。
說着話,松竹庵的主持師太出來了,對馮氏和昌遠侯夫人雙手合什道:“相請不如偶遇。兩人都是有緣人,才能一起在佛前論經。”
馮氏這才釋然,和昌遠侯夫人含笑點頭。
昌遠侯夫人將自己的兩個孫女叫到前面,讓她們給馮氏行禮。
“這是我的大孫女,也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寶貝。這是我的三孫女。她就是愛笑,您別見怪。”昌遠侯文家不愧是太后娘娘,家裡的姑娘確實個個貌美如花,而且知書識禮懂進退,一看就是大家風範。
馮氏見了心裡一動,拉着兩個姑娘的手細細地看,對那大姑娘文宜室越看越滿意。又知道她是太后最疼的孃家姑娘,更是看她不一般。
“你們家的姑娘都是好的,我是越看越愛,都不知道要誇哪一個。”馮氏笑着說道,轉身想叫自己的兒子周懷軒過來見禮,卻沒有看見他的人影。頓時有些訕訕地,硬生生轉回頭,只好又將文家兩個姑娘誇了一遍。
昌遠侯夫人目光閃爍地道:“馮夫人難道是一個人來萬仞山的?周大將軍呢?”
馮氏身旁的婆子道:“回昌遠侯夫人的話,我們大將軍事忙,抽不開身。是讓我們大公子陪着夫人來的。”
“哦?你們大公子也來了?不如請他進來一見!”昌遠侯夫人似乎十分欣喜,緊着往馮氏身後看。
文宜室雖然半垂着頭,眼光也不斷往門口睃,想看看周懷軒在哪裡。
結果沒有看見周懷軒,卻聽見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道:“我來遲了,兩位可等一等我。”
這是誰?放肆如此?
文宜室在心裡嘀咕,見周圍的人都回頭張望,她也大着膽子擡頭看了看。
只見一羣丫鬟婆子簇擁着一個神仙妃子似的人物走了進來。
那女子頭戴八寶攢珠髻,當中一支孔雀步搖,一顆龍眼大的明珠從靛藍青金石的孔雀嘴裡垂下來,在額頭正中的地方閃耀。身穿海棠紅暗金絲富貴牡丹窄裉短襦,蜜合色流雲緞八幅湘裙,一雙錦緞滾珠鞋,鞋頭鑲着兩顆小指頭大的明珠,鞋底有香粉,一走就在地上留下一個小巧香粉的腳印,所謂步步生蓮,香氣盈腮,說不盡的富貴風流。
正是吳國公家的鄭大奶奶鄭素馨。
那松竹庵的主持師太看直了眼。
只有吳國公家,才能供得起這樣的豪奢啊……
“是鄭大奶奶!今兒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說怎麼一大早喜鵲就在樹頭一直叫啊叫的,原來是應在今日。三位夫人一起光臨鄙庵,真是蓬蓽生輝。”松竹庵的主持師太好口才,將馮氏、鄭大奶奶和昌遠侯夫人三個人奉承得滴水不漏,一個都不落下。
鄭素馨笑了笑,先對馮氏行了一禮,道:“表姐。”又回身指了指庵外,道:“剛纔我在外面遇到懷軒了,他說要去山裡逛一逛,讓表姐您在這裡候着他,等他回來了再走。”
馮氏雖然對鄭素馨有心結,但是在外面的面子情還是要顧的,更何況鄭素馨頭一次在外人面前叫她“表姐”,就衝這個稱呼,她也不能將心裡的情緒擺在臉上。
馮氏嗐了一聲,似笑非笑地道:“是啊,這是尼姑庵,軒兒他進來也不方便。”
昌遠侯夫人沒想到鄭大奶奶居然來了,拿不準是巧遇呢,還是跟自己一樣,有備而來……
“鄭大奶奶真是稀客。這些年,從來沒有聽說鄭大奶奶出府禮佛,今兒倒是頭一遭。”昌遠侯夫人拿帕子掩着嘴笑道。
鄭素馨拉着馮氏的手,看了昌遠侯夫人一眼,垂眸笑道:“禮佛這種事,當然是心誠則靈。大張旗鼓吵嚷得人人都知道,就不是真心禮佛了,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暗示昌遠侯夫人今日來松竹庵纔是居心叵測。
文宜室一聽就漲紅了臉,忙輕輕扯了扯昌遠侯夫人的衣襟。
昌遠侯夫人吃了個排頭,臉上有些過不去,待要還嘴,可是文宜室的動作提醒了她,現在不好跟鄭素馨打嘴仗,便轉了話題道:“正是呢。大家都是來禮佛的,只要心誠,自然心到神知。”
鄭素馨攜着馮氏的手跟着主持師太往佛堂處走去,一邊笑道:“這樣最好。不過今日我從京城來的時候,聽見滿城裡都在說,昌遠侯夫人和神將夫人一起去松竹庵禮佛,真是好大的陣仗呢。”
馮氏聽了詫異地道:“咦?怎麼大家都曉得了?”她來禮佛是常事了,雖然不是每個月都來,但是一年四次是少不了的。每次換季的時候,她都要找個庵堂寺廟拜一拜的。
以前是爲了兒子周懷軒的病,她這些年吃了常齋,只要兒子能夠病好,她一輩子吃素都行。
現在兒子病好了,她依然保持了禮佛的習慣,爲了將這份好運延續下去。
昌遠侯夫人心裡一沉,知道這次大概沒有那麼順暢了,只好對自己的婆子使了個眼色。
那婆子忙悄悄出去了。
鄭素馨看在眼裡,打鼻子裡哼了一聲,再看了看跟在昌遠侯夫人身邊亦步亦趨的文家兩個姑娘,那氣派確實難得,竟像是四大國公府裡的姑娘一樣,比別的世家硬是要高一點點。
松竹庵的主持師太當沒看見這三位夫人間的江潮暗涌,笑嘻嘻地帶她們來到佛堂,指着堂上供着的佛像道:“這是大光明菩薩,有萬千化身,能保家宅平安,兒女順遂。”說着,又給她們看信女們在佛前點的海燈。
那些海燈有大有小,大的如水缸,小的如家常油燈,香油氣和檀香的氣味交織在一起,有一股奇異地平靜心神的力量。
鄭素馨、馮氏和昌遠侯夫人,還有文宜室、文宜順都雙手合什,在大光明菩薩前祝禱了一會兒,然後放下賞錢,點上海燈,掛上寫有自己名字的條幅。
主持師太看着這三位夫人的大手筆,笑得見牙不見眼,領着她們去後面的禪房,道:“給大家準備了一桌素菜,既然來了,不如隨喜隨喜。”
馮氏道:“松竹庵的齋菜是出了名的。頭幾年太后吃齋,都命人從松竹庵請了做齋菜的老尼去宮裡掌勺。”她吃素多年,對於京城裡的齋菜瞭如指掌。
鄭素馨笑着跟着誇了兩句,隨便夾了兩筷子沾了沾脣,就算是吃過了,等馮氏吃完了,才道:“表姐,咱們去禪房歇一歇吧。”
馮氏知道她是有話說,點頭道:“咱們去了,就只有昌遠侯夫人一個人了。”
昌遠侯夫人十分尷尬。有心想跟去,但是鄭素馨在旁邊,有話她也不好說,只好道:“鄭大奶奶有事,先說吧。等下我有些小事,要同馮夫人說一說呢。”
鄭素馨笑着對馮氏擠了擠眼,“表姐,你現在可成了香餑餑了,走到哪裡都被人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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