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大家都在愣神的時候,周雁麗動作最快,她分花拂柳般越衆而出,將吳三奶奶扶了起來,不住給她胸口順氣。
周雁穎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暈過去的吳三奶奶,還有扶着吳三奶奶的三妹周雁麗。
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是三房的嫡長女,而周懷禮只是三房的庶長子!
這個轉變,簡直讓她暈頭轉向,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纔好。
她丈夫蘇姐夫立刻上前道:“雁穎,這是你親孃,還不快去扶着她?”一邊說,一邊朝周雁麗那邊努了努嘴。
周雁穎卻站着沒有動。
是啊,吳三奶奶是她親孃,可比越姨娘那個妾室要好多了。
吳三奶奶可是出身吳國公府,她的外祖家,也是赫赫有名的國公府了。
但是這麼多年的隔閡,豈是驗一次血脈就能彌補的?
吳三奶奶一向對她不好,看她不順眼,什麼時候把她當親生女兒疼愛過呢?連對雁麗這個跟她毫無關係的妹妹都不如……
越姨娘本來就不喜歡周雁穎,現在看當年的事抖出來了,她也不看周雁穎,扶着婆子走到周懷禮身邊,淚眼淋漓地看着他。
這個兒子,一直在她身邊,她卻不能相認,連一點點端倪都不敢露。
誰又知道她心裡有多苦?
周懷禮猛地擡頭,怒視着越姨娘,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滾!”
越姨娘哽咽着道:“懷禮,我是爲你好!你以爲姨娘心裡不痛嗎?當時吳三奶奶抱着你,以爲你是她兒子。姨娘的心都要碎了!可是姨娘能怎麼辦?他們是主子。姨娘只是下人。他們要姨娘的兒子。姨娘只有雙手送出!”
“放屁!”周懷禮毫不留情啐了她一口,“誰願意聽你說這些廢話!給我滾!”
“懷禮!姨娘是爲你好!做三房的嫡子,總比做大房的庶子好!”越姨娘哭得哽咽難言,“你又不是庶長子,在大房還有什麼出路?你爲什麼不信姨娘?”
啪!
周老夫人突然衝了過來,往越姨娘臉上抽了一耳光,惱道:“無知蠢婦!居然把自己的兒子送了出去!”
當年周老夫人棒打鴛鴦,把懷了孕的越姨娘給周承宗做妾。一來是故意羞辱這個兒子,二來也是打算如果越姨娘生了週三爺的兒子,而周懷軒又是不中用的,到時候周懷禮就可以順勢繼承大房!
好好的大計,都被這蠢婦給破壞了!
周老夫人怒不可遏,指着越姨娘惡狠狠地道:“若不是看在你有身孕的份上,我今天就一根白綾勒死你!”
週二爺和胡二奶奶面面相覷,見這大房的妾和三房兩口子對上了,只好上前勸道:“母親,您彆氣了。好歹。都是一家子骨肉,並不是外人。大哥和三弟是嫡親的兄弟。侄子也和兒子差不多。”
難怪神將大人周承宗會把周懷禮當繼承人培養。
這是父子天性麼?
很多人心裡都在轉着這個念頭。
周雁穎被蘇姐夫推着去吳三奶奶身邊,不情願地伸出手,也幫吳三奶奶順氣。
吳三奶奶醒了過來,怔怔地看着周雁穎,手擡起來好幾次,想摸一摸她的臉,卻被周雁穎別過頭,錯了過去。
越姨娘趁機對周懷禮道:“懷禮,過來,見見你爹。”讓他去給周承宗行禮。
週三爺心裡一動,忙道:“懷禮,是三叔對不起你。三叔一心想讓你三嬸高興,就把你從你姨娘那裡搶了過來,實在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你要恨,就恨我吧!”說着,一巴掌一巴掌地往自己臉上扇,很快就把臉打得紅腫了。
周懷禮的兩個弟弟周懷智和周懷信看見這一幕,張大嘴,完全不知道如何迴應。
一向奉若神明的哥哥,原來不是他們的親哥,只是堂哥,而且是小妾生的庶子!
周懷禮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吳三奶奶身邊,突然撲通一聲,給她跪下了,磕着響頭道:“娘,您就是我親孃!您把我養了這麼大,我還沒報答您……”
吳三奶奶到底把他當親生兒子疼了二十多年,母子親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割捨的,忙彎腰把他扶了起來,泣道:“懷禮,不怪你,娘……三嬸不怪你……你起來吧,快起來吧!”硬是把周懷禮拉了起來。
越姨娘忙過來拽着周懷禮,“去,給你爹行禮,還有你大哥、嫡母。”一邊說,一邊拉着周懷禮過來了。
周懷禮木木呆呆地跟着越姨娘走了過來,來到癡傻的周承宗面前。
“來,快叫爹啊!”越姨娘着急地催促他,似乎很想把這件事確定下來。
周懷禮看着自己一向孺慕的大伯父,心裡的感覺也很異樣。
他說不清是做三房的嫡子好,還是做大伯父的親生兒子更好。
畢竟他從小最崇拜的,就是大伯父,甚至還偷偷幻想過自己是他的兒子……
當然,得是嫡子。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庶子,更沒有想過,是用這種方式,全了他當年的願望。
周承宗坐在馮氏身邊,低頭看着桌上的飯菜,對身邊的事置若罔聞。
盛思顏在旁邊冷眼看着,察覺了越姨娘和週三爺的心思。
他們是想趁周承宗癡傻的時候,把這件事坐實了……
大房的便宜哪有那麼好佔?
盛思顏腦子裡急速思考着,要如何揭穿越姨娘和週三爺的奸|情。
要周承宗和周懷禮驗血?證明他們沒有父子關係?
不行!
因爲她手裡這塊冒牌的滴血石沒有真的滴血石靈敏,如週三爺和周承宗這樣同父同母的親兄弟,有很大可能。周懷禮會被驗出同周承宗確實有血緣關係!
她不能冒這個險!
如果是那樣。她可是就功虧一簣了!
到底要怎麼做呢?
盛思顏的目光在屋裡衆人面上逡巡着。突然看見週三爺面上得意的神色一閃而逝。
有了!
盛思顏眨了眨眼,想出了一個主意。
周懷禮站在周承宗面前,深吸了好幾口氣,調整着自己的心情,正想開口叫周承宗“爹”,盛思顏笑着開口了,“且慢。四弟,可不能隨便叫爹。”
蔣四娘默默地站在周懷禮身邊。淡淡地道:“大嫂,我們懷禮只是庶子,不會礙着大哥和大嫂什麼事的。”
她以爲盛思顏阻撓周懷禮叫周承宗“爹”,是爲了周懷軒。
換做她是盛思顏,她當然也會這麼做。
本來大房只有一個兒子,突然又來了一個兒子,哪怕是庶子,以神將府的地位,這個庶子也是很寶貴的。
盛思顏笑道:“四弟妹誤會了,我是爲了四弟好。這娘剛剛發現認錯了。可不能也認錯了爹。”
“你這是什麼意思?!”越姨娘聽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尖聲指責盛思顏。“你知不知道你剛纔在說什麼?!”說着就對着癡傻的周承宗哭了起來。
她跪到地上,趴在周承宗膝蓋上,仰着臉,滿臉淚水,道:“大爺!大爺!您醒醒啊!您醒醒啊!有人欺負我們母子,您要爲我們做主啊!我沒用,到今天才幫大爺要回兒子……”
“你住口!”馮氏實在聽不下去了,厲聲打斷越姨娘的話。
“你這二十多年被狗吃了?一句話都不說,要不是徐穩婆把這件事捅出來,你會去要兒子?!”馮氏沉下臉,“給我把她捆起來!”
樊媽媽立刻上前,拿出一根繩子,將越姨娘不由分說捆了起來。
越姨娘驚慌大叫,樊媽媽馬上又往她嘴裡塞了團抹布堵住她的嘴。
周老爺子皺了皺眉頭,看看周懷禮,又看看周承宗,再看看周懷軒和盛思顏,靜靜地一句話都沒說。
週三爺的右眼皮重重地跳了跳,卻什麼話都沒說,只往後退了一步,退到周老夫人身邊站着。
周老夫人耷拉着眼皮道:“好了,既然越姨娘和老三都說了當年的事,還有徐穩婆作證,就讓懷禮回大房吧。他的排行不變,只是族譜上要寫到秋嫺名下了。”
這是要把周懷禮當做嫡子記在馮氏名下。
馮氏皺了皺眉,道:“這怎麼行?”
“這怎麼不行?”周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別忘了,懷禮已經是朝廷的一品驃騎大將軍!你忍心讓他是庶子?!”
這是什麼話?!一品驃騎大將軍,跟他是嫡子還是庶子又什麼關係?!
屋裡頭連下人都覺得周老夫人胡攪蠻纏,還在要大房的強。
幸虧周承宗已經癡傻了,如果不傻,大概周老夫人多半又要得逞了。
馮氏堅定搖頭,道:“若懷禮確實是大爺的親兒子,我當然沒話說。但是,我們大爺沒這麼好福氣,有這樣一個又出息,又能幹,還孝順的好兒子!”
“你什麼意思?!”周老夫人拂袖變臉,“你別太過份!亂說話,是要打板子的!”
盛思顏就等着這句話,笑盈盈地接口道:“我覺得娘說得有道理,不信的話,咱們讓四弟和三叔驗一驗血脈,不就可以了嗎?”
“爲什麼要我跟他驗?!”週三爺也變了臉,“真是荒謬!他是大房的庶子,跟我有什麼關係?”
“有沒有關係,當然要驗了才知道。”盛思顏取出那塊“滴血石”,拿在手裡拋了拋,進一步逼週三爺:“三叔如果不肯,就是心裡有鬼!”
吳三奶奶被盛思顏的話驚得猛地回頭,看了看周懷禮,又看了看週三爺,猛地發現,周懷禮跟週三爺一樣,都是長型面龐,而周承宗,卻是方型臉!
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周懷禮的身世,就是因爲這孩子跟他爹明明生得非常相像!
誰會有事沒事去懷疑一個跟自己丈夫生得那樣相像的兒子不是自己的親生子?!
這話讓周懷禮和蔣四孃的心一起跳了跳。
他們對視一眼,完全不明白盛思顏是什麼意思。
盛思顏走到周懷禮身邊,道:“四弟,麻煩惠賜一點血。”
周懷禮陰沉地看了她一眼,將食指咬破,滴在那滴血石上。
盛思顏又拿着滴血石去週三爺身邊,道:“三叔,請惠賜。”
週三爺把手背在身後,臉色一時紅,一時白,一時又發紫,一時又變成豬肝色,五顏六色,如同開了顏料鋪子,壯觀得很。
周懷軒走了過去,快如閃電地從週三爺背後抽出他的胳膊,然後用手指甲一彈,週三爺的一根手指頭就滴出血來,流到盛思顏手中的滴血石上。
兩滴血融在一起,很快就滲入到那石頭內部。
盛思顏鬆了一口氣,笑道:“看見了吧?跟剛纔三嬸和雁穎的情況一模一樣。”說完盛思顏收了嘻容,正色道:“三叔,四弟明明是您和越姨娘的親生兒子,您怎麼能把他推給我們大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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