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王沉吟不語。
他本來想效仿夏昭帝和鄭想容,也生一個融合了大夏皇室和四大國公府血脈的孩子出來。
可是這孩子實在難生,而且生下來之後要養大,還不知道要花多少精力和時日。
以他的年歲,要再找人懷上一個,然後等那孩子長大,那幾乎是一輩子的事。
想來想去,夏亮只好同意周懷禮的意見。
反正太子已經抓在他們手裡周懷禮被他下了藥,遲早不中用。
那唯一的阻礙,就是神將府,還有盛思顏……
讓神將府滅墮民,恰好是一石二鳥!
“王爺,如果神將府不肯滅墮民,那說明他們居心叵測,肯定是想利用墮民篡權!王爺只要用這一點去說服聖上,就一定能心想事成。您要知道,女兒再親,也沒有江山皇位親!”周懷禮激動說道,“如果他們肯去滅墮民,那就更好了。等他們兩相削弱,就是我們黃雀在後的時候。”
夏亮點點頭,“我會和王相商議,你最近就不要來我這裡了,省得被人看見,功虧一簣。”
這話正中周懷禮下懷,他忙應了,躬身行禮離去。
夏亮第二天就去了王毅興的相府,對他道:“最近神將大人剛從西北迴來,聽說那邊有些不妥?”
先前周懷軒跟着墮民大長老去墮民之地的神殿養病,是夏昭帝準了的,對外說的理由就是西北墮民之地有變動,需要神將大人去坐鎮指揮。
王毅興打個哈哈,道:“我夫人最近剛剛醒了,外面的事我不清楚。您要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跟聖上商議。”說着,又着意暗示叔王夏亮:“聖上最近又病倒了,已經急召盛七爺進宮好幾次,您不妨去探病吧?”
夏亮皺起眉頭,“聖上的病情加重了?這可如何是好?”仔細想了想,還是道:“不過墮民那邊的事刻不容緩,我們不能瞞着聖上。”
王毅興肅然拱手道:“王爺體諒國事,是大夏之福!”
夏亮便趁着周懷軒回來的東風,馬上進宮,向夏昭帝打聽西北墮民之地的情形。
夏昭帝躺在牀上,有氣無力地道:“有勞叔王了。朕身子不妥,叔王先寫個奏章上來吧。”
夏亮應了,回去找人寫奏章,又對太子更加關切上心。
……
盛思顏聽說夏昭帝又病倒了,連忙跟着盛七爺進宮,跟着照顧了夏昭帝好幾天,等夏昭帝的病情穩定了,纔回到神將府歇息。
不過她沒有歇多久,就有婆子進來回報,說蔣家老祖宗遞了帖子,想見見她。
盛思顏挑了挑眉,拿着帖子去見馮氏,對她納悶問道:“娘,您說蔣家老祖宗找我做什麼?”
馮氏想了想,道:“前兒吳國公夫人,就是尹二奶奶來咱們家串門,她說蔣家老祖宗病得七死八活,快不行了。蔣侯府的白喜事,應該就是這幾天了,這蔣家老祖宗怎麼還能遞帖子出來呢?”
自從吳老爺子去世,吳世子接任吳國公府位置之後,吳國公夫人尹秀妍,便經常跟馮氏來往了。
她們倆當初都極厭惡鄭大奶奶鄭素馨,因此兩人以前的關係就很不錯,如今沒有了那些阻礙,兩家人走得更勤勉了。
盛思顏這些天都在忙着夏昭帝的病情,對外面的事情沒有心情打聽。
聽了馮氏的話,她大吃一驚,“啊?蔣家老祖宗快不行了?”
“都是快九十的人了,絕對是高壽。”馮氏淡淡說道,“到底是老人家,她想見你,你要沒什麼事,就去見見她吧。”
盛思顏聽馮氏的意思,應該是讓她去蔣侯府見蔣家老祖宗,而不是讓蔣家老祖宗來神將府。
說來也是,蔣家老祖宗如果是快要去世的人,還讓老人家到神將府來見她,她也太託大了。
雖然她是公主,但是蔣家老祖宗的位置也不低。
盛思顏忙道:“那我明天就走一趟蔣侯府吧。”說着,盛思顏便命人給蔣侯府回帖,說她明天就去蔣侯府看望蔣家老祖宗。
蔣侯府似乎一直在等着她的回帖,一見之下,馬上派人來跟她敲定了時日,說蔣家老祖宗到時恭迎大駕。
盛思顏忙讓他們不要大張旗鼓,說她去看望蔣家老祖宗是應該的。
既然答應下來,盛思顏一大早就起身梳洗,跟阿寶和周懷軒交代了幾句,便帶着範媽媽,還有幾個經常出門的丫鬟婆子,一起坐了神將府的大車,往蔣侯府去了。
……
“恭迎夏陽公主!”
蔣侯府雖然沒有在大門口擺出這樣大的架勢,但是等盛思顏進了內堂,他們還是一家大小都出來行了大禮。
盛思顏有股奇異的“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的感覺,但是她的位份本來就在這些人之上,他們這樣對她行大禮也是應該的。
只不過非年非節的時候行這樣的大禮,有些彆扭罷了。
“免禮吧。你們家老祖宗在哪裡呢?我這陣子一直忙着父皇的病,對外面的事情都不知曉。”盛思顏彬彬有禮說道。
曹大奶奶忙過來躬身說道:“夏陽公主,這邊請。”便帶了盛思顏去蔣家老祖宗住的院子。
一走進蔣家老祖宗的臥房,盛思顏就聞到一股腐朽的味道,垂垂老矣,行將就木。
她擡眸,看着對面牀上已經穿戴得整整齊齊,卻已經坐都坐不住的老祖宗,心裡有些發酸,忙走過去,柔聲道:“老祖宗,您別坐着了,快躺下吧。”一邊說,一便在蔣家老祖宗的牀邊坐下,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給蔣家老祖宗診脈。
她這陣子給夏昭帝診脈都習慣了。
老祖宗的脈息非常地微弱,不算是大病,就是整個人的生理機能都衰退了。
就如時鐘走到盡頭,終有停擺的一天。
盛思顏臉上的微笑不變,將蔣家老祖宗枯瘦如蘆葦杆的手臂放到被子裡面。
“夏陽公主。”蔣家老祖宗仔細看着盛思顏,坐直了身子,臉上的神情倒是紅潤了一些,比剛纔有精神多了。
盛思顏看得有些心驚肉跳,忙點點頭,道:“老祖宗,您好生養病吧,有什麼話,等您病好了說,不行嗎?”
蔣家老祖宗微笑着拍拍她的手,看向旁邊站着的曹大奶奶,“你們下去吧。有幾句話,我要單獨跟夏陽公主說。”
曹大奶奶看了看蔣家老祖宗,有些不放心地道:“老祖宗,夏陽公主說得對,您還是等病好了再說吧。”
“不行啊。我等不及了。”蔣家老祖宗笑了笑,揮揮手,“你們下去吧。我就幾句話,說完就放夏陽公主走。”
曹大奶奶只好退下了。
盛思顏猶豫半晌,也讓範媽媽等人去門口候着去了。
反正範媽媽耳力比常人靈敏許多,屋裡有個不妥,她能很快衝進來。
等人都走了,蔣家老祖宗纔看向盛思顏,壓低聲音道:“夏陽公主,我就不說客套話了。我的時日不多了,趁我今日還有力氣說話,我想向夏陽公主替我家那個不爭氣的四娘道個謙。”
盛思顏一怔。她沒有想到蔣家老祖宗彌留之時跟她說的話,居然是要替蔣四娘道歉!
“老祖宗說哪裡話?哪裡需要您道歉呢?再說四弟妹也沒有得罪我。”盛思顏只好笑着說道,心裡很是感慨。
“我知道,四娘她確實不懂事,事事要跟您比,確實讓您很難做。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四娘她從小是個好孩子,只是遇到周懷禮那個畜生,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蔣家老祖宗緊緊拉住盛思顏的手,眼裡漸漸蘊滿了淚花。
盛思顏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兒,輕聲道:“老祖宗,夫妻間的事,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您心疼四弟妹,是情理之中的。再說四弟妹如今這個樣子,也是讓人過意不去。”
蔣四娘曾經屢次爲難盛思顏,跟周懷禮、周雁麗合謀,挖坑下絆都沒少過,甚至把自己唯一的兒子都填進去了。
盛思顏不喜蔣四娘,不過很同情那個無端送命的孩子阿貝。
當然,蔣四娘也沒討到任何好。她過得極苦。算起來,她已經瘋了五年了。
而周懷禮卻是嬌妻美妾,一個都沒少。
當然,他這五年家裡一個孩子都沒有,大概也是他的報應。
蔣家老祖宗對周懷禮恨之入骨,倒也正常。
盛思顏琢磨着如何安慰蔣家老祖宗,蔣家老祖宗卻滔滔不絕起來。
“夏陽公主,你不曉得。那周懷禮,真的不是人,是畜生!這些事,我通沒有對別人說過。我只對你一個人說過。你知道嗎?周懷禮那個畜生,是生生把我們四娘逼瘋的!他在她瘋了之後,假意要照顧她,其實是擔心她把他那些見不得人的醜事都說出來!”
盛思顏更尷尬了,以爲蔣家老祖宗要說人家夫妻間的隱私,正着急要如何制止蔣家老祖宗,就聽蔣家老祖宗又說了一句:“周懷禮這個畜生,半夜總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一雙眼睛紅彤彤的,跟妖怪一樣!而且喝人血,吃人肉……”
盛思顏一下子呆住了。
“……您說什麼?什麼半夜三更?”盛思顏抓住蔣家老祖宗的被子,“您再說一遍?”
“您也害怕了吧?”蔣家老祖宗鬆了口氣,“這些都是四娘沒瘋以前,偷偷告訴我的。那時候我不信她,以爲是她想跟周懷禮合離,故意編出來的瞎話。但是後來她瘋了之後,我才明白,她沒有騙我……那些事,都是真的!”
半夜變身,眼睛變紅,還對血食有着無法遏制的慾望……
這些話聽起來,怎麼那麼熟悉呢?!
盛思顏怔怔想着心事。
蔣家老祖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從牀上翻身起來,跪在被子上,對着盛思顏磕了幾個頭:“夏陽公主,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家四娘吧!”
“我……”盛思顏張口結舌,忙將蔣家老祖宗扶起來,“您別這樣。”
“您幫我們求求聖上!只要聖上出手,四娘就一定能逃得一命的!她在周懷禮那個畜生手上,一定會沒命的啊!”蔣家老祖宗終於崩潰,嚎啕大哭起來。
盛思顏被蔣家老祖宗的拳拳之心打動了,但是不敢立刻答應下來,怕自己做不到,更讓老人失望,只是道:“您放心,我去求父皇,看看有什麼法子……”
蔣家老祖宗連連點頭,“夏陽公主好人有好報,您幫我們求求聖上,我就感激不盡了!”
盛思顏離開蔣侯府的時候,心裡沉甸甸的。
她坐着神將府大車從周懷禮的驃騎將軍府路過,忍不住張望了一眼。
高大的宅院,氣派的門樓,可是那裡的女主人,已經不是蔣四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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