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那狗血的相親,太后消沉了好一段時間。在飯桌上也不再提相親的事情,而太上皇再見到陳昔的時候,臉上明顯有些尷尬。
陳昔挺滿意現在的結果,乾脆找江喬介紹人裝修學府路那邊的高級公寓,想着早點搬出去免得再遭太后太上皇的毒手!
那天陳昔正和幾個裝修工人蹲在家徒四壁的新房裡,頭頂着報紙做成的錐形帽子,手上還沾着白色的油漆。然後夏樹挺着個肚子提着兩袋水果過來問候。
陳昔聽說油漆對孕婦不好,趕緊扶着夏樹到樓下的涼亭以免對方受到油漆的刺激。
“你怎麼來了?”陳昔扶着夏樹坐下來之後才挑了個離她特別遠的地方點了根菸。
“喂!別在我面前抽菸!”夏樹不滿地瞪着他:“我們家美大叔爲了寶寶的健康都戒菸了!”
陳昔嘴角抽搐地瞥了夏樹一眼,默不作聲地把菸頭丟腳下狠狠踩滅。
“不帶這樣的啊陳昔!”夏樹還不依不饒!
得了!夏樹肯定是跟美大叔吵架了今天才這麼故意跑來找茬!
陳昔哭喪着臉:“又怎麼了我?姑奶奶我哪點得罪您了求您指導指導迷津!”
“沒有啊……”夏樹無辜地對手指:“我就是想提醒你不要亂丟菸頭,這多不文明啊~要是我們家寶貝也被你這麼潛移默化我上哪哭去!我可不想讓我們家孩子也像你一樣沒有公民道德!”
“……”陳昔內心的小人忍不住仰天咆哮:不帶這麼損人啊喂!!!
而後夏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過頭目光有些呆滯地盯着不遠處的大葉木蘭。陽光下那大朵潔白的花開得正是燦爛,花朵的邊沿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澤,美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當然對方肯定不是因爲突然想要欣賞花才把陳昔丟一邊的,夏樹此時忽然微微皺眉,倒像是在想些什麼。陳昔懶得打攪,只不過手中沒有煙,讓他覺得此刻空虛得有些難受。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夏樹才忽然幽幽地嘆了口氣,皺着眉問:“陳昔,你最近有沒有上網啊什麼的?”
“有啊!”陳昔奇怪地看着夏樹,他又不是火星來客,作爲一個地球人怎麼可能不上網:“怎麼了?”
“你肯定沒有登你的小號吧?”
那是必須的。他的小號其實就是他的作者號,裡邊加有幾個編輯,出版社責編,幾個作者以及一票作者羣或是讀者羣。平時一登陸那號各路消息如雪花般紛杳而至,實在煩得很。陳昔要沒什麼特別的事情都很少登那個號。
“有什麼特別的事情麼?”陳小昔大惑不解。
“那個……”夏樹欲言又止:“你還是回去自己看吧。”
之後兩個人又轉移話題扯到夏樹的孩子,兩個人就着育兒經火熱地討論了一下午,夏樹說起育兒經周身都散發出“我準備有孩子”的母性光輝,簡直是升級版的聖母瑪利亞!而陳昔能這麼討論完全是投其所好。
傍晚美大叔開車過來接夏樹。陳昔回樓上打發裝修工人早點回家之後也自己跟着開車回家。其實他對裝修的事情一竅不通,他之所以跟着過來不過是不想讓自己無所事事。
晚上回到家平靜無波地吃了晚飯,陪太后在客廳裡看了一會兒的八點檔狗血家庭倫理劇,然後纔回到房間一邊打開電腦一邊進衛生間洗頭洗澡。
十分鐘之後陳昔換上睡袍,脖子上掛着一條毛巾一邊擦着頭一邊走到電腦桌前,打開騰訊秋秋的軟件,登陸小號。
登陸成功之後的沒幾分鐘各式各樣的留言一個接一個地砸向他,消息盒子裡竟有上百條留言之多!!
陳昔感覺他的太陽穴又突突地跳起來了,忍不住扶額,鼓起很大勇氣才一一點開那些留言。作者羣和讀者羣各種無聊的吐槽暫且不表,編輯各種抓狂暴躁地話也可以暫時忽略,以及幾個以前相處不錯的寫手朋友也……唯一讓陳昔在意的有兩個人的:一個是簡白,點開他的留言無非就是道歉和各類請求他不要再躲的消息;另一個則是路遠小同學的,陳昔看着看着竟眼角酸澀了——
“大神!你回芒城了麼?”
“大神!你爲什麼一直不回我信息?”
“大神!你不是說過再也不瞞我的麼?”
“大神!今天我老豆和老媽跟我攤牌了,我很傷心,爲什麼是這樣的呢……”
“大神!我要跟他們絕食!他們太過分了!”
“大神我很想你……”
“……”
路小遠這一個多月來幾乎每天都給他留言。陳昔大致猜出,在他離開不久之後,路家父母跟路遠攤牌說了他性取向的問題,他們因此鬧得不可開交,以至於路遠憤怒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絕食了整整一個星期——當然那小子也不是真的什麼都沒吃,在他的房間還存着一些零食和水果,不過那也支撐不了幾天,他最後還是餓暈在牀上,當晚就被送進醫院(這期間有斷過幾天的留言)。
再然後貌似路家父母就妥協了。不過高考成績出來以後他們卻不同意路遠報t大,因爲他這次的成績高出一本線整整六十分!這樣的成績考浙江大學或者別的什麼大學都是綽綽有餘的!可在填報志願的時候路遠卻又瞞着他倆偷偷做了修改……
結果在接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路家父母氣得心臟病都快出來了!要不是親戚攔着他們差點想把路遠趕出家門!
陳昔是徹底無奈了,心感嘆他怎麼就沒看出那個笑容開朗的小男孩內心竟如此倔強執着!
最終還是忍不住照着路遠留給他的新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手機彩鈴響不到二十秒就被對方接通——
“喂!”陳昔沒好氣。
然而對方卻忽然屏住呼吸,彷彿是不敢置信,良久都沒有迴音。
陳昔懷疑他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於是不確定地詢問:“路遠,是你麼?”
“大神!”那邊簡直可以用激動來形容了!陳昔聽到那熟悉的、青澀的粵語口音,那顆回到芒城後一直空虛焦躁的心,忽然變得很靜很靜。
笑意情不自禁地漫上嘴角,陳昔難得溫柔地問:“最近好麼,路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