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說起來齊慕安此人也妙,他搬家之前什麼也沒操心,獨獨在用人這上頭動了腦筋,一是管事婆子不能用阮夫人的人而煞費苦心尋回了吳媽媽,二就是親自出馬挑選了八名頗有武藝功底的彪形大漢回來當護院,這怕死的程度曾叫簡雲琛好好地嘲笑了一番。

“你這是信不過我能保護好你麼?”

美人燈下輕挑眉峰的樣子比平日裡更增添了幾分風情。

齊慕安色心大起之下還是剋制地舔舔嘴脣,“哪裡哪裡,人家怕你太累嘛!”

爲了不落人口實他還真的親自護(YA)送(SONG)阮夫人回了魏國公府,當然捆是不敢捆她的,自己怎麼說也是晚輩,不過阮夫人先前吃了那幾個護院的虧,這會兒四個人一左一右跟着馬車走呢,難道她還敢跳車不成?

這時齊老爺正在家裡發火呢,派人四下裡都尋過了,包括阮夫人同在京城的三妹和幾位平時要好的小姐妹在內,誰也沒見過她,就在這時候外頭有人來報,說大爺陪着夫人回來了。

面對齊老爺像要殺人的眼神阮夫人目光閃爍着不敢擡頭,齊慕安那是什麼要命提什麼,“爹!您在家正好!娘也不知道是着了什麼魔,當着宮裡出來的蔡嬤嬤的面兒拉着兒子又扭又打還胡言亂語地把個蔡嬤嬤給氣得跑了,那邊還不知如何了局呢!兒子又不敢讓她就這麼蓬頭垢面地走到街上去,只好先送回來,這會兒就趕到宮門口去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給蔡嬤嬤陪個不是吧!”

齊老爺一聽蔡嬤嬤不由氣得倒仰,完了,這一回不用年家人開口,這樁醜事是直接捅到皇后面前去了!

忙拖着齊慕安父子兩個進了內堂,“她都跟人家滿嘴胡唚了什麼?”

齊慕安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說什麼大妹妹這回嫁不出去了,老二也娶不上媳婦兒了,又說我郡主娘死了還要作怪,不叫人過安生日子,有意留下我這個孽種來害她云云,莫非還是爲了嫁妝的事?”

齊老爺一聽還拉扯上了過世多年的亡妻,不由朝地上恨恨地啐了一口,“沒羞沒臊的老孃們兒!不怪你還不知道,原來你大妹妹親事不是人年家願意的,是她騙來的!如今你一展屏風送過去露了馬腳,人家不依了!”

齊慕安這下子可是一臉的焦急,“那可如何是好?爹,給大妹妹添妝是我當着您老人家的面兒答應了的,我特特選了份值錢的好東西送去當壽禮,也是想叫大妹妹未來的婆家看看咱們魏國公府的體面,將來知道愛她重她的意思,實在沒想到這……”

齊老爺不耐煩地閉了閉眼,“罷了罷了,如此荒唐的事兒別說你沒想到,你爹我活了五十年,也是聞所未聞。本來打量犧牲你大妹妹一人先把年家給哄住了,這事兒還算能夠收拾,可她就這麼豬油蒙了心竟當着蔡嬤嬤混鬧,自己找死這要怪誰?”

齊慕安臉上一副憂國憂民的神情,心裡早就爽翻天了。

這一回他就是受了上次嫁妝事件的教訓,深知齊老爺爲了保住面子,別說阮夫人騙了一門親,就是她殺了幾個人他也會先幫她遮掩下來。

因此纔會煞費心思引來了蔡嬤嬤,爲的就是不給齊老爺瞞天過海的機會。

當然,也是推波助瀾催他老人家一把。

果然到了這種與自身利益息息相關的節骨眼兒上,齊老爺已經開始想着如何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甩開阮夫人這個丟人的包袱,他還是世代尊貴、斯文儒雅、與人爲善的魏國公,要是還糊里糊塗不知輕重跟她綁在一處,那這魏國公府的百年基業豈不要毀在自己手裡?

因恐夜長夢多,便忙不耐煩地打發齊慕安道:“你先回去吧,今兒這事兒別跟你舅父還有岳父家裡提起,要是有人問,你就說不在家裡住着什麼都不知道就完了!”

齊慕安忙乖乖點頭,這回可真心了,他本來就恨不得能撇多清就撇多清呢!

這邊算是交代完了,又轉到他三弟屋裡看了他一回,這小夥兒自從當了子弟兵,那是俊朗依舊又比從前英氣勃發了許多,一看就精神。

齊慕和本來想留他吃晚飯,不過齊慕安想着出來的時候沒跟簡雲琛說不家去吃飯,唯恐他乾等着餓壞了,便還是辭了依依不捨的幼弟匆匆往家趕。

到家時天已經全黑了,簡雲琛果然還沒有吃飯,飯菜都用細瓷碟子反扣着在桌上保溫,丫頭們一見他回來了便忙着擺飯,簡雲琛也放下了手裡兵書。

“聽說你最近在給營裡的弟兄們講兵法?”

齊慕安湊到他跟前兒喝了一口他喝剩下一半的楓露茶。

簡雲琛點點頭,“徐清他們幾個論武藝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徐清,單打獨鬥我也打不過他。但臨陣對敵也不能一味蠻幹,若能懂些兵法,知道揣摩敵方的心思,豈不更多了幾分勝算?”

齊慕安贊同地點點頭,見他臉上有些倦意,便順手將手搭在他肩上按摩了起來。

“你最近身體還沒好利索,講書雖然不用動刀動槍,可畢竟費心費力,我看要不就去跟太子說了,把這官給辭了吧,等孩子出生你身子也調理好了再做打算不遲。”

簡雲琛閉着眼享受着男人力道敲到好處的按摩不做聲,好一會兒方不大情願道:“你知道我不愛在家閒着。”

齊慕安忙道:“你哪裡閒着,這不是每天揣着這小肉球累得要命麼?等小傢伙出了世,你便是要出去領兵打仗我也不管你,如何?”

簡雲琛仍沒有立馬就答應,“再看看吧,太子出門未歸,等他回來咱們再商議。對了,方纔皇后娘娘宮裡出來了個小太監,要我明兒進宮去,你可有什麼話要囑咐我?”

說實話他真不得不服了這個呆霸王了,他以前的呆性兒真不是裝的?

怎麼如今能精明成這樣?

蔡嬤嬤今兒出宮來叫他算着了,阮氏會打上門也叫他算着了,皇后娘娘聽了蔡嬤嬤的彙報會在一兩天內就下旨召他進宮,也被他算到了。

既然全在他的預料之中,那他想必有他的道理。

齊慕安故弄玄虛地嘿嘿一笑,見丫鬟們都隔着簾子在忙活呢,便壓低了喉嚨順勢把他摟得更緊道:“你先給我說說,宗室裡還有沒有出身地位不低,但死過丈夫年紀又不輕了的宗室女?”

簡雲琛的注意力全到了這個刁鑽的問題上,哪裡防備有個色狼已經悄悄把手探進他的衣裳裡又揉又摸吃盡了豆腐。

只不過覺着怪癢的便輕推了他一把。

“有倒是有好幾個,所謂人有旦夕禍福,人能保證恩愛夫妻就能到老白頭呢?不知你問這個做什麼?”

齊慕安猥瑣地摸了摸老婆飽滿的小肚子,心說這小子長得可真好,自己每天連哄帶騙強迫簡雲琛塞下去的那些好吃好喝的全都長到他身上去了,看把他老婆給瘦的!

看你不出來你老爸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頓!

想想不由噗哧笑出聲來,見簡雲琛驚愕地看着他,纔想起他方纔的問題,忙安撫道:“這個你先別管,你只挑一個背景最硬人最厲害的,最好年紀別太大,明兒見了皇后娘娘,你就想法設法多提提她。”

簡雲琛被他這沒頭沒腦地要求弄得滿頭的霧水,不過這段日子以來漸漸滋生於心間的無條件的信任還是讓他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紅芍進來請他們出去用飯了,齊慕安一看滿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不由樂了,“吳媽媽可真是救星吶!還記得咱們剛搬過來那幾天的吃的都是些什麼不?我到現在還記得掃雪快要哭的苦臉,說給咱們預備的飯菜比那邊府裡三等丫鬟們吃的還不如。”

簡雲琛哈哈一笑,“怎麼不記得?夏媽媽跟走了的曹媽媽是一氣的。不過她是個聰明人,懂得見風使舵,一見曹媽媽被攆了,立馬就給咱們的伙食翻了新花樣,今兒你繼母來鬧了一場更妙,你看,晚上這一頓更豐富了。”

齊慕安鄙夷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又不是花她的錢,爺自己的錢她憑什麼捨不得花在爺身上?就是看她還算老實,要是跟曹媽媽一樣早就也兩棒子打出門去了!”

說着便夾了一筷子西湖醋魚放到簡雲琛的碗裡。

他穿來之前是江浙人士,因此比較愛吃杭幫菜和上海菜,而簡雲琛怎麼說呢,多年在各種苦寒惡劣的壞境下行兵打戰,他只要有口熱的熟的,都不挑。

看樣子還是挺隨他的口味的。

因此齊慕安雖然不曾退了夏婆子,還是從外頭請來了一位蘇州廚子,想想好不容易自己當家了,這衣食住行吃飯可是頭一件大事,當然得吃得舒服才行。

第二天一早簡雲琛便進了宮,而齊慕安則哪兒也沒去,乖乖留在家裡等老婆。

皇后到底心疼外甥,多日不見哪裡捨得才進來就放他出去,中午又留了飯,直到下午才放人,更賞了滿滿一車的東西,有給他補身的,也有給爲出世的小娃娃的。

齊慕安一見他回來立刻便急匆匆地拉着他回了房,惹得小丫鬟們悄悄說笑,大爺和大少君的感情真好,這青天白日的,也這麼耐不住。

“如何如何,昨兒託你說的話可說了?”

齊慕安是個燒蝦子等不得紅的性子,把房門一關就忍不住問他。

簡雲琛自顧自換了件輕便衣裳,“說了。可巧娘娘叫我品茶,說是嘉和郡主的茶園裡出來的新茶,特特孝敬她的。我一想起這嘉和郡主,不就正合了你的意思麼?算起來她也是當今聖上的一位表妹,不過所謂一表三千里,她跟皇家的關係可是遠遠不能同你母親相比的,她家那一脈本也弱些。幾年前她丈夫病死了,這幾年一直孀居,聽說爲人很精明,無兒無女的,閒了就進宮給娘娘請安去,娘娘倒頗樂意照顧她。”

齊慕安聽了不由眼前一亮,“那你可可勁兒地說她了?”

簡雲琛眼角一抽,“你當我是長舌婦啊?人家說什麼也是一位郡主,又是長輩,我可怎麼議論呢?不過你既託了我,我少不得多跟皇后娘娘提了她幾句。”

“嘿嘿,那就行,那就行!”

齊慕安心滿意足地直樂呵,又笑眯眯地對他老婆道:“你別急,我這關子可賣不長久,不出幾天就會見分曉。”

說完便不再提這個,而是興沖沖地拉着簡雲琛去拆皇后送的禮物了。

他這裡優哉遊哉,他老爹齊老爺可就苦惱多了。

昨兒一個人在書房裡枯坐了一夜,絞盡腦汁寫了一本罪己兼休妻摺子天不亮就送入了宮,可惴惴不安地等了好幾天也不得迴音。

阮夫人被軟禁在自己的屋子裡日日啼哭,頌雅和齊慕和悄悄給看守的媽媽塞了些銀子,進去見了她一面,母子三人也唯有對坐抹淚,阮夫人旁的不說,只拼命咒罵齊慕安,要一雙子女想辦法給自己解圍之餘更要想法子治死那沒廉恥的小雜種。

齊慕和爲了他母親一連求見了齊老爺好幾次,可都被打了回來,三四天下來也沒能見着他爹的面兒。

頌雅和頌嫺兩個商議來商議去沒有好辦法,只好派人送信給進了宮的頌貞,叫她回來勸勸父親,打量如今她的身份不一樣了,或許齊老爺會聽她求情。

可頌貞好不容易離了這個家哪裡還肯回來,尤其是在對阮夫人的所作所爲心知肚明的情況下,心想大哥哥好不容易把自己給從這灘渾水裡摘了出來,自己要是再跳進去,那一輩子擡不起頭來不說,也辜負了大哥哥的一番苦心。

因此便推說公主這裡準不了假,不得出去。

齊老爺因爲在年府丟了大人,不得不在家裝病哪兒也不去,就在他心下忐忑揣摩聖意時,宮裡卻來了聖旨。

他只道皇上會允了他休妻的請求,從此一了百了也就罷了,沒想到竟然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

聖旨大意爲阮氏目無王法任性妄爲,奪去一品誥命不說,更降爲側室。再者皇上體恤魏國公無端受害,願將宗室女嘉和郡主下嫁與他爲妻,望魏國公好自爲之,不要辜負了天子的一番盛情好意。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生日祝福哦,小哥心裡暖洋洋噠!

也謝謝姑涼們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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