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把莊上弦賣了

夏日炎炎人睏倦,湖上鳳樓兩重天。

飛鳳樓臥室內,窗開着,熱風往裡吹,冷風往外吹。

莊上弦坐在榻上,熱浪乖乖避開,比冰箱效果好,能趕上一座冰山。

俞悅躺在榻上,身上穿白色薄衫,露出胳膊腿,露出腳丫。

莊上弦抓着月牙腳丫,和自己腳丫練纏功,真不好練,抱着咬兩口,繼續,一日不成練一月,一月不成練一年,一年不成練一輩子。

俞悅昏昏欲睡,正要睡着又被咬一口,睜眼迷迷糊糊瞪一眼,煩。

莊上弦忙罷手,擺出最正經不過、最冷酷不過的樣子,他什麼都沒做。

俞悅側身,繼續睡。夢裡沒有狼外婆,是一隻名爲賀梅琴的老妖婆,像惡狼一樣要咬她。她忙爬起來,一腳蹬了莊上弦的臉。

莊上弦感覺到月牙一瞬間的氣勢,冷酷的問:“怎麼了?”

俞悅冷哼一聲:“賀梅琴要吃我。”

莊上弦抱着月牙安撫:“寡人將她牙齒都敲碎。要不要將她腿打斷?”

俞悅皺眉,心情不爽。雖然不會傳太火,但該知道的肯定都知道。賀梅琴和俞光義兩條白眼狼、喂不熟的狗,不想咬她一口、將她骨頭渣都吃了才奇怪。

她現在不怕這些狼、狗、畜生,但鬧心,擡頭瞪莊上弦。

莊上弦劍眉一皺,眼裡寒光如劍,他不能咬月牙腳丫了,都怪賀梅琴。朝外面下令:“把賀梅琴牙齒敲碎,把俞則士閹了,別的看着辦。”

夥計愉快的飄走。大熱天沒什麼比這更爽快了。

俞悅心中猶陰鬱,起來拿紙筆,想着不夠,又尋青石,團團轉。

莊上弦看着月牙轉,要什麼讓人拿什麼來,青石拿來再拿刀,再來水果和點心。

俞悅看着莊上弦,要水果做什麼?哪兒來的桃子好妖豔。

莊上弦拿桃子喂月牙,月牙吃了比桃兒美,親一口。

俞悅扭頭,丫鬟研好墨,她拿筆蘸了先給莊上弦一下,再在紙上畫。果然不能充分表達,只能說她的想法太奇妙。拿着青石拿起刀,眼前桃子遞過來。她咬一口,又拿一個桃。

莊上弦喂月牙吃,餵飽了眉頭舒展。

鹹晏把景亦晗領來。朔州有西門吹風坐鎮,這夏天悠哉如青雲。

管士騰、南宮崅、安東納、宋紫紋和房杉正好也來了,大家坐在大廳。

俞悅用金瓜又做個模型,有點魔性,表哥陳真也上來了。

莊上弦坐月牙身邊,猜測:“要不用大塊冰來雕?”

俞悅看他一眼,把桃子、金瓜都放盤子裡大家吃,放心吃吧,雖然可能是歷史性、模型。

夜玧殤拿一塊金瓜看一陣:“你要造房子?”

鹹晏拿着桃子看好一陣:“你要造一個很獨特、空前絕後的房子?”

宋紫紋把桃吃了,丫鬟再來一盤金瓜,她擺好姿勢坐等,主母奇思妙想多呢。看主公的表現,就是想蓋一宮殿都會給她蓋的。

俞悅看看景亦晗,再看陳真表哥,拉着莊上弦的手摸摸:“不論今天多繁華,明天可能隨風逝;不論今天多強,百年後一抔土。史書可能留一個名字,或褒或貶。可能有人不在乎虛名,但真要留名、流芳百世,得留下能流傳千古的東西。比如一首詩、一篇文、一個古蹟,能真實感受的東西。”

宋紫紋懂了:“像馬賽城國公府。你要建一棟類似的樓。”

俞悅點頭,和美人講話就這樣愉快:“我打算在邯鄲建一個倒宮。它有個最獨特的外形,用六根柱子,就像這飛鳳樓,架起五十米,再在上面建屋。”

大家都懂了,飛鳳樓建造確實不錯,和環境融合也很不錯。

俞悅繼續說:“把倒宮建在邯泯河上,從上面看像黃泉河。然後房子也獨特,從外形看是倒過來的,所以叫倒宮。我的設想,屋頂和柱子不用固定,你們看這樣,屋頂倒過來,尖角正好卡在柱子中間。將來技術發展,倒宮或許能吊走。變成天宮吊到天上去。”

大家看着主母,果然要上天。

景亦晗問表妹:“工程肯定很大,建成做什麼用?”

莊上弦、鹹晏、夜玧殤、安東納等看着景公子都幽幽的。

景亦晗嚇一跳,他沒說錯話吧?就算表妹喜歡,他承認有點嚇到了。

俞悅看他一眼,嚇人的在後邊,哼:“就先說用處。倒宮雖然在天上,但通過窗其實看不到天上,只能看地下。這樣的高度俯瞰邯鄲,又看不清。這就告訴高高在上的那些人,他們其實看不見天,地也看不清,總有一天,上不去又下不去。”

莊上弦懂了:“妙!”

夜玧殤一身酒香:“很不錯。”

陳真思索片刻,看着表妹:“這能行麼?”

俞悅應道:“行的。我們有一批高級技工,讓摩崖青峨負責藝術方面,就把青巖的青石搬到邯鄲。我最初的設想,人進去就出不來。在屋頂放明瓦的位置,倒過來放的明瓦,讓人腳下好像空的。這種靈魂飄在半空的感覺,一定極爽。”

明瓦以後換成鋼化玻璃,倒宮以後可以做成空中酒店、博物館等。

不能爲了眼前一點目的,費這麼大勁兒。建設一向是大事,比如皇陵、橋樑。不求每一個都能用千百年,但至少可預測的範圍不會出問題。

所以俞悅有想法先提出來,可以慢慢開始準備。

安東納好像懂了:“柱子五十米,宮殿起碼在二十米,一般人是上不去、下不來。”

鹹晏往下看:“下面還有邯泯河。青巖的青石建的好千年不壞。若是設計成活動的,可以維修更換,真能做到流傳千古。每個做皇帝的都該進去感受一番。”

陳真感慨:“居高臨下,俯視邯鄲,這能磨練人的胸襟。”

景亦晗get到了,頓時一身汗。

房杉若有所思。又一嘆,前朝已作古,這主意或許很好,好期待。

俞悅問房杉、這位前朝的王孫:“你祖父現在如何?”

房杉現在負責西涼郡一些政事,成熟有氣勢:“還不錯。我把曾祖的墳修了,祖父願望算完成一半。現在條件好,他在山裡住着也好。”

俞悅點頭,再問景亦晗:“你姐和你新姐夫呢?”

景亦晗又流冷汗,看這麼多人,既然表妹問他還是說:“開始總要磨,現在好多了。姐夫是個很奇怪的人,對楊進和楊嫺真很好。我準備回邯鄲。”

景亦晗欲言又止。表妹殺賀昌琇太兇殘,俞則紳也殺了,難道真要殺?吽不對。

莊上弦凌厲的盯景亦晗一眼,揮手要讓他滾出去,被月牙抓住。

俞悅好興致又沒了,本來她和景亦晗就沒多大關係。

夜玧殤喝酒,夏天喝稷谷酒別有一番滋味。

陳真情緒內斂。陳家的事他並沒切身經歷,更不能讓表妹難過。

鹹晏、安東納、南宮崅等都是赤果裸又涼颼颼的看着景公子。這時候站位站不好,那就不用多說。像邯鄲鄭家,關門閉戶,無聲抗議。

宋紫紋和卓穎婖一般大,看着二十出頭,脖子修長,五官俊美,淑雅中透着神秘,英姿帶着點野性的剽悍,對景亦晗開口:“聽說你姐和俞家鬧了,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她親身經歷了。你一定要親身經歷才明白?”

俞悅揮手,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不這樣就不是景亦晗了。

莊上弦揮手,終究將景亦晗扔出飛鳳樓,看他礙眼,讓月牙不開心。

轉眼一人飛上來,賈鵬回頭又朝樓下看看,回過來說道:“朝廷把紀王弄來了。三日後到赤峰城。”

飛鳳樓一陣詭異。不是大家都習慣狗血。但在俞悅身份暴露的時候,弄來的應該和她有關係。紀王和俞悅有什麼關係?紀王妃?還是紀王也是陳茜的之一?

俞悅腦洞隨便開,便是一出閨蜜搶男人的狗血劇。

這時候把紀王弄來又幾個意思?再不說這了,羅擎受天天作妖,把紀王弄來又作什麼?

俞悅和莊上弦對視,來了也好。管羅擎受或俞光義想做什麼呢。

鹹向陽問:“怎麼不派他自己兒子來?”

安東納應道:“這不是爲了大家好?你把他兒子砍了,大家都尷尬。”

李祿來砍了,鮑篤來砍了,衛徉來砍了,賀昌琇來砍了,砍皇帝的兒子終究不同,紀王和皇帝的兒子又不同。羅擎受能作,總能作出花兒來。

鹹向陽小姐不爽,換個問題:“俞光義和賀梅琴把景亦晗叫去邯鄲,能做什麼?”

俞悅淡然應道:“能做什麼?殺了價值小,就毒打一頓或幾頓。反正沒什麼是那對黑心的老貨做不出來的。你不能砍羅擎受的兒子,先砍俞光義、賀梅琴的爪子也行。”

鹹向陽吃瓜,同情:“景亦晗真是癡情啊。”

沒人搭理,路都是自己選的。

安東納哄妹子,咱來繼續說倒宮。做這樣有意義的事,比那些無聊的人高尚多了。用青巖的青石與大師在邯鄲建,這也是青巖的驕傲。

俞悅提到倒宮滿是激情。人家能修塔,修長城,咱也可以。

莊上弦拉着月牙的手,和月牙一塊做什麼都好,高級技工不夠咱再把莊家軍叫去。

※※※

晌午,太陽火辣辣的,紀王鹵簿赫赫煌煌,皇帝把他面子做足。

北軍大門前、南廣場,莊家軍也做好準備。

東西各三萬兵馬,號稱五萬,大熱天兒十萬人曬一早上迎接紀王,面子夠足。

最南邊很多吃瓜羣衆不怕熱,也跑來圍觀。看這陣勢就不一般,東西兩邊都站了,讓紀王無處可站?正南是有挺大一片。

中間區域進行劃分,但沒搭臺子。墨國公親兵出來,打着莊字大旗。

南邊紀王到了。鹵簿足有上千人,還有一些跟來的,浩浩蕩蕩。最後面又是領軍衛來打醬油,好像今兒紀王在前頭,他們底氣挺足。

莊上弦、俞悅、鹹晏、安東納、鹹向陽、宋紫紋和房杉都出來。

中間偏南,紀王鹵簿一夥人在那兒忙,要給紀王搭臺子。

臺子未必是臺子,這是一個排場。紀王代表皇帝來的,老大排場,半小時沒擺完。反正是讓莊家軍和莊上弦在那兒曬太陽,這感覺不要太爽。

紀王本來該坐革路,這回皇帝賞了他金路。

紀王從金路下來。一撥人忙阻攔,還早着,莊上弦不急紀王急什麼?

紀王一身龍袍王者之威,下一瞬化身高手,一巴掌一個將他們全抽飛。

正熱熱鬧鬧整排場的時候,這動靜不大不小,卻像一瓢涼水,澆的無數人透心涼。

除了中間,其他人都是涼爽,正戲開始了!紀王威武!

中間一些人回過神,又阻攔,隱隱將紀王挾持在中間,更霸氣。

紀王一直眯縫着的眼睛陡然睜開,精光四射,借來三丈陽光,凜然不可侵犯;推開這些大白天都出來作的魑魅魍魎,大步朝前走,走到莊上弦跟前。

他身後熱鬧、快趕上洪水滔天。打曲柄傘的、打扇、打旗什麼的急匆匆追紀王,但沒排練好,你撞我我絆你又有高手參與一片混亂。

事實證明,這麼大排場出門,是應該先擺好。紀王任性,天下亂套。

俞悅個兒不夠高,莊上弦和鹹晏給她使元氣。俞悅飛起兩尺,看的津津有味;再看對面不到五米的紀王,他眼睛又眯縫着,頗有些狡黠與開心。

俞悅兩眼望天。紀王這算是離開邯鄲,難得能任性一回。

紀王站那兒,一身龍袍,又半天不吭聲。

他身後高手、護衛、內侍、打傘的、總之排場整好,勉強還有個樣子。

因爲紀王和莊上弦站太近,禮官囉嗦半天。莊上弦揮手,禮官飛走,就醬紫了。

又有什麼官要奏樂,紀王代表皇帝來,禮儀比排場大。

莊上弦一般是不管,只是看着紀王,一旦他像賀昌琇盯着月牙,哼哼紀王還算有涵養。莊上弦只好行禮,但在軍中大司馬不行大禮。

紀王涵養極好,不是大禮卻自然,由衷而發:“大司馬辛苦!”

莊上弦冷酷的應道:“分內之事。”

紀王當沒聽懂。搶朔州、借賦稅、快把西涼郡也佔了,你說分內就分內。他眯縫着眼睛看俞悅:“飛鳳將軍辛苦!”

俞悅瞭然:“不敢當。”

紀王看這孩子好,拿出一封信親自遞給她:“俞丞相親筆信。”

俞悅將信放在手心,兩手一搓,分開,一陣風吹走一片淡淡紙屑。

紀王看着她手,好俊功夫!回頭召喚一小夥:“這是俞丞相的長孫俞則業。”

俞則業是庶出,長得比俞則田俊,今兒打扮特體面,乍一看有點像嫡長孫;臉上一副長兄見小妹的騷情,兩眼睛一抹要哭。

莊上弦一把將他抓過來,再扔上天,天上一朵豔麗的雲,被風吹走。

紀王忍着沒動,後邊不少高手等縮脖子,都沒給俞長孫表現的機會。不過聽說俞小姐吃了不少苦,發泄一番很正常,她要像假貨和俞家和和睦睦才奇怪。

此中亦能看出俞家的無情。平時沒俞則業什麼事兒,送死當炮灰讓他來。俞則業是庶出,怎麼能代表俞家來見嫡出、陳太師的外孫女?

所以俞則業白死,死的很冤。沒人同情他。

紀王淡定的回頭,又召喚一小姐:“這是陸家嫡出小姐陸環。”

陸環很美,像湖裡一支粉色蓮花;陸環氣質很好,像一幅盛夏穠麗的畫;陸環有點怕,但事不過三,尤其戰神在上,她端莊大方、又矜持又妖嬈的上前。盈盈一拜,香氣飄。這天兒熱,細細的香汗更撩。

俞悅忙拽住咱家戰神,一聲喝傳八方:“錢立春何在!”

陸環細聲細氣頓時被飛鳳將軍殺的片甲不留,炮灰都沒瞧見一朵。

錢立春飛快從丁營衝出來,給主公、給飛鳳將軍行禮,挺帥氣的一枚莊家軍。作爲曾經最大的兵痞,認真起來魅力飆升。

俞悅看他賣相過關,立刻將他賣出去。

陸環還不死心,決定先放着戰神,去跟俞悅套近乎:“我姑母從小跟我講……”

俞悅揮手:“錢立春,鑑於你表現不錯,她就賞你了,抱走。”

錢立春歘的眼睛放光,口水差點流出來,扛着陸環就跑。相信主公也不願一賤人在這兒礙眼。至於敢不敢?他只要跟緊飛鳳將軍就行。

陸環尖叫:“俞悅你這賤人!和你娘一樣賤!”

“啪!”一身巨響,陸環閉嘴,錢立春扛着她消失。

廣場中間,陸家人才反應過來。陸家來了不少人,一齊衝上前。

莊上弦冷哼一聲,又被月牙抓住。

俞悅抓着戰神看好戲,別老殺人,大熱天換換口味不好麼?看人家就換着花樣來。

陸家花樣不少,被戰神嚇住了,一齊調轉矛頭將紀王包圍。

一箇中年婦女戰鬥力最強,打扮體面,就是有身份的管事;手指能戳到紀王鼻子,連罵帶哭腔精彩:“紀王你怎麼能這樣,無情!狠心!陸環小姐是你內侄女!她就算是個路人,這樣無辜的弱女子,你也不能眼看着不管!”

一個不知道丫鬟還是小姐,戰鬥力不行出絕招,坐地上抱着紀王腿哭。

中年婦女好像有配音,叫罵愈發*迭起:“王妃將侄女託付給你,你這樣對得起她麼?”

陸家男人叫,像一羣公狗母狗亂吠。

俞家來的人也叫。找墨國公理論不敢,兩邊十萬兵馬和墨國公一樣嚇人。紀王就是領頭,將大家帶來,出了事當然他負責。

俞悅看紀王是冤大頭,皇帝就是將他推出來,後邊跟一羣禍害。

之前那麼多人追着紀王跑,現在都自覺讓開,任由陸家、俞家鬧騰,又不可能真對紀王下手。部分人乘興參與其中,各種指責教訓紀王。

亂,亂哄哄,將紀王淹沒,讓赤峰城大開眼界。

南邊吃瓜羣衆齊搖頭。這就是羅宋國現狀,對一個王,在大司馬面前。

他們敢在墨國公面前鬧騰,也是仗着紀王吧?或者已徹底瘋狂,或者紀王完不成任務沒法向皇帝交差?紀王是活該倒黴,任由他們呼喝指責。

紀王拔劍,一劍捅死中年婦女,一劍斬了陸家高手,一劍劈殺紀王妃的心腹。

周圍剎那安靜,很多人像施了定身法,指着紀王說不出話。

紀王一聲怒喝王者之威:“這裡是莊家軍!莊家軍保家衛國,勞苦功高!爾等殊無敬意,攘攘擾擾,心中有妖,其罪當誅!”

有膽大狂妄的正要跳起來,一看莊上弦差點嚇尿。

紀王冷笑,欺軟怕硬的狗腿!他劍指紀王府諸人:“無有法度,不能護主,要爾等何用!即刻起爾等與孤無干!如有再犯,罪當夷族!”

一幫人立刻騷動。他們跟着紀王,是皇帝的旨意,不讓他們跟怎麼整?

一個六七十歲老頭,一副老儒、老奴的樣子,撲紀王跟前大哭:“紀王爲何舍我?嗚嗚紀王奉旨來赤峰城,督促莊家軍收回大梁城,嗚嗚我一心爲王,一生爲主,嗚嗚紀王今棄我,我焉能苟活?”

翻譯一下是嗚嗚嗚老子不活了,滿地打個滾。

又幾個友、文學、祭酒、參軍等老的少的撲地上哭,哭甚哀。

俞悅樂,這夥人能搞,一哭二鬧三上吊,文臣愛用的招,現在看紀王怎麼辦?將他們都殺了,還是前面說過的話算放屁?紀王要殺人,一個幫忙的沒有。

有幾個忠心耿耿的圍着紀王,滿心擔憂,這可腫麼辦?

紀王很淡定,找幫手:“墨國公,陛下有旨,孤不得不來。這些賊奸能斬否?”

莊上弦揮手,大太陽下冷如寒冬。

一隊親兵衝過來,不多會兒紀王周圍清場。血腥氣飄着格外提神。

陸家、俞家一些人站得遠沒動,親兵瞧過去,膽小的嚇尿。

一箇中年婦女,猛撲到俞悅跟前大哭。又三五個老女人小媳婦跪到俞悅跟前,嚶嚶嚶抹淚。

中年婦女哭訴:“我是陳夫人陪嫁,丞相有令,小姐若是不回府,殺我全家。嗚嗚我愧對夫人,但我孫兒才兩歲,我幺女才六歲,嗚嗚。”

老女人怒:“丞相是請小姐回府,你亂噴糞!”

小媳婦哭訴:“聽說小姐找到了,老夫人三天三夜沒閤眼,小姐要回去看她!”

俞悅揮手,老女人小媳婦閉嘴,淚眼朦朧可憐兮兮看着她。

※※※

俞悅蹲下,好好看着陳茜的陪嫁。

半老徐娘風韻猶存,臉光滑眼角細細的皺紋,頭上金釵值不少銀子。

雙魚飛快衝過來,手裡一托盤放旁邊,上面一碗冰鎮桃子,其中還有幾個荔枝,又一碗冰糖銀耳羹,兩塊綠豆糕。自己趴地上,美美噠。

俞悅腦子轉一下才想起來,這是青巖女奴的服務。她不客氣的坐雙魚背上,端着銀耳羹吃完,心情甜甜的。又捏一個荔枝吃嘴裡,櫻桃小嘴潤如酥。

中年婦女心忐忑,掏出一個錦盒:“這是夫人讓我爲小姐存着的。”

雙魚本着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的原則,接過錦盒打開,裡面一套頭面,鑲嵌的紅寶石、祖母綠等陽光下晃眼;頭面下一沓銀票,除了二百兩一張的,還有兩張記名銀票,名字就是俞悅,十萬兩,不過挺新;再下面一張清單。

俞悅掃一眼,問陪嫁:“你今年多大?你掌櫃多大?”

中年婦女心喜,果然天下誰能不愛財,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四十二,我掌櫃四十六。”

俞悅問:“你幾時嫁他,有幾個孩子?”

中年婦女表現很恭敬:“我十八歲嫁他,一共生了十個,夭折三個。”

俞悅問:“家裡現在好嗎?”

看着像拉家常。放開了生十個八個基本正常,多的能生十幾個,至於活幾個就不一定。陪嫁有七個孩子,還有兩歲孫子,算有福的。

雙魚機靈的抽一張銀票賞陪嫁,她眼睛盯着錦盒快着火了。

中年婦女舔舔薄嘴脣,又看上碗裡冰鎮桃子。她在這兒曬半天,口乾舌燥。

雙魚沒理她,沒看見本姑娘趴這兒。她一高手趴這兒都比俞家的髒東西高貴,高手趴着也不累,她是樂得和主母演戲。

中年婦女智商關鍵時刻挺住,回話:“還好。只是娃多,一個個張嘴就要吃。大郎、二郎娶親、生娃都要銀子,他爹前年冬天雪災被砸了,現在身體不太好。”

俞悅問:“幾個孫子孫女兒啦?會說話會走路嗎?”

中年婦女驕傲:“大兒媳三年抱倆,老大已經滿地跑。二郎納了兩個妾,生了兩個孫女,唉開銷更大。不過六丫、七丫挺懂事,回頭服侍小姐。”

俞悅手指頭舞成花,算不出來:“你家現在幾口人,加丫鬟奴才?”

中年婦女有點不對勁,又說不上來,照劇本來:“我家大小一共二十個,丫鬟奴才只買了六個。丞相說殺我全家,那是氣話。小姐是丞相府嫡出的小姐,哪有不回府的道理。府裡已經做好準備,絕不會虧待小姐。”

俞悅打斷她劇本:“你知道陳家現在有幾人?”

中年婦女愣了一陣:“陳家,有不少人的。你姓俞。”

俞悅打斷她:“你是陳家陪嫁,陳夫人死了十八年,你活的很滋潤。”

所以不少人,當年就背叛陳家、背叛陳茜,做着俞光義、賀梅琴的狗,在陳家的墳頭雜草中活的有滋有味。

如果不出來蹦躂,俞悅看不見,就沒事。

現在,俞悅揮手,一隊親兵過來,利索的將陪嫁什麼老女人都拖走。

俞悅和陪嫁拉家常,音量正常,離遠了基本聽不見。

南邊吃瓜羣衆像曬瓜幹,大中午地面發燙。瞧着一撥女人被拖走,猜測飛鳳將軍的態度。不存在什麼一而再三的問題,就是和丞相府幹到底。丞相府弄這些女人來做什麼?無聊!飛鳳將軍沒殺她們,或許弄去做營妓?

丞相府的女人養得好,能和紀王來到這兒,就沒有大毛病。便是年紀大些,沒準和丞相夫人一樣更有風情。

吃瓜羣衆又看着墨國公將紀王請走了。

這貌似是第一個能走進軍營的。總不能將紀王斬了,紀王又沒做什麼。

一個儒士說道:“和渧公子一樣。”

旁邊一小夥恍然大悟:“紀王不知值多少銀子?”

好些人搞笑。墨國公請人一定要銀子麼?有些東西比銀子更重要。

廣場中間,墨國公和紀王要走遠,尉遲晟急忙衝上去。

俞悅拉着雙魚停下,丫鬟正喜滋滋的數銀票,清單上田產、珠寶古董等也值不少銀子。

紀王也停下,看着這主僕,挺好。再看尉遲晟,他管不了。

尉遲晟直接衝墨國公行禮:“陛下有旨,命末將來聽候紀王調遣。”

莊上弦生冷的下令:“日落前退出赤峰城。”

尉遲晟得令,輕快的走了。

親兵跟在他身邊,走遠了悄聲問:“我們真退?”又傻傻的蹲在小鎮。

尉遲晟看着親兵:“要不你留下?”

親兵忙搖頭,領軍衛還是乖乖退吧,除非什麼時候能打得過莊家軍。

北軍,東院,離花園不遠收拾出一個院子。比渧公子住那小院條件好多了,那時候條件不允許。正廳有花有草有美貌的侍女,冰箱散發陣陣涼氣。

紀王更衣出來,俞悅、莊上弦、伍彬、安東納等坐着吃茶。

紀王換一身常服,氣質挺好,心情貌似不算太壞。坐下來眯縫着眼睛打量俞悅。

莊上弦冷哼一聲。俞悅忙拉着他手,問道:“紀王有何打算?”

紀王改而打量莊上弦:“當然是聽墨國公吩咐。”

就是把所有黑鍋都甩給莊上弦。當然得要他願意配合。

雙方有了初步合作的意向。

紀王又主動反問:“你們是什麼打算?”

俞悅一向直率:“羅擎受有失心瘋。”再試探一句,“紀王以爲呢?”

紀王看着她臉有一瞬間失神,喝一觥青東稷谷酒,藉着酒意說道:“我曾經以爲我可以,事實證明我不行。現在只想父子平安,看到你平安。”

俞悅給他倒酒:“你確實不行,不能像羅擎受那麼瘋。平淡是福,有人不知珍惜,有人求而不得。”

紀王又一瞬失神,和莊上弦走一個,和安東納走一個。

俞悅只能喝茶,八卦一下:“紀王妃和那假貨呢?”

紀王眯縫着眼睛,透着淡淡酒氣:“我查證過,陸氏原本準備用人將你替換,後來情況變化,她將那假貨養着。邯鄲明面上還沒動作。”

俞悅驚訝:“陸氏和陳氏有什麼深仇大恨?這毒蛇不輸賀梅琴啊。”

紀王冷笑:“陸氏也有失心瘋。瘋子都是不可理喻的。”

俞悅心想這理由很強大。非要找出理由,也是一盆盆狗血。紀王碰上這女人,和陳氏栽在俞善行手裡一樣,同病相憐算不上,確實有一樣的病。

伍彬問:“皇帝讓你來什麼意思?”

紀王看着少年:“儘快拿下大梁城,孤代爲宣旨,大軍留下守城,墨國公回京。又第二種方案,若墨國公不回京,就攻入殷商國。這是孤知道的,而聖旨隨時可以下。關於殷商國七公主,有人準備做文章。”

俞悅問:“七公主怎麼了?”

紀王搖頭,不知道。來喝酒,什麼公主不公主的。

莊上弦喝酒,安東納酒量好,照這節奏很快能將紀王放翻。

俞悅都忘了那卑賤的公主送給誰了。又能做什麼文章,無非和親之類。

那些賤貨成天正事不幹,就是狗一樣亂咬。

紀王好久沒喝這麼痛快,去更衣回來,三分醉七分醒,看着俞悅又趕緊看莊上弦。

莊上弦不想理紀王了,對姓羅的都沒什麼好感,拉着月牙要走。

俞悅拉住莊上弦,和紀王說道:“紀王世子定親沒?不如我給你做媒,你看曲小姐怎樣?”

紀王好像想也不想:“那好啊。回邯鄲就定下來,回邯鄲。”

俞悅不說了。其實,很多人相差了,莊上弦怎麼會賴在這兒?他急着成親,一定要回邯鄲的。俞光義也別急。

莊上弦拉着月牙回飛鳳樓,坐榻上發呆。

俞悅又去整倒宮,因爲是倒過來,頂上弄成平的,可以做空中花園。

俞悅又想弄摘星樓,夏天在樓上,離天上星星更近。

夜玧殤拿着酒壺站妹子旁邊,指着樓頂老高的一玩意兒問:“這用來做什麼?”

俞悅應道:“避雷針,接收器,天傘,在這上面喝酒一定有意思。”

瑪瑙美人忙着盲插話:“小姐就是要上天。”

莊上弦過來抱着月牙,離夜酒鬼遠點:“要不我們先成親?我們回青巖成親,天地爲證。”

俞悅好奇:“你爲這發半天呆?我還以爲你要去殷商國做駙馬哩。別激動啊,讓殷商國公主帶着豐厚的嫁妝來,雙魚和卓姐又有銀子了。”

雙魚愉快的過來:“真的假的?殷商國每次送禮,沒一點正經。公主的嫁妝至少價值連城,給送幾座城頂好。沒銀子我自己賺。”

夜玧殤看這些美人,就這麼將主公賣了,讓主公自己跑回來?

俞悅覺得挺好啊,人財兩得:“有人愛官有人愛爵、有人愛酒有人就是好色,讓公主陪嫁一百個美人,賞給錢立春那樣,打仗他準拼命往前衝。”

莊上弦咬月牙耳朵:“你真要我去做駙馬?”

俞悅應道:“你去試試。”

莊上弦抱着月牙進臥室,試試就試試,試出包子來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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